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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103章萧谌护萧宁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萧谌道:“把送信的人叫进来。”

        一群人被萧谌突然开口相怼,尚未完全消化,结果忽然来了人,  看起来好像是要救他们于危难之中。萧谌的怒火转移了?

        虽然转移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妨碍本来应该被怼的人,  安心呆着看戏。

        虽然不明白萧谌为什么突然下令,  要见送信的人,  一旁的内侍还是听令的,赶紧去把人请进来。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  看他身上的着装应该是副将。

        不错,来者正是宁箭的副将,刘副将。

        “拜见陛下。”刘副将显得有些激动,  毕竟这朝堂他还是第一回迈入。

        正坐在上方的萧谌身着皇帝冕服,  头戴十二,  威严无比。副将很想看看变成皇帝的萧谌,是不是还如同当年一般,终究没有那份勇气抬起头。

        “这份血书是怎么回事?”萧谌受了礼,  也不绕弯子,  开门见山的问了。

        “豫州内听闻公主被参,众将士皆惊心不矣,  实在不解,  为何公主安定边境,为百姓驱逐胡人,最后竟然成了过错。

        “自然也不尽反思,这么多年以来,我等守卫在边境,是不是在朝中重臣眼中,  同样也是错。”

        刘副将长得一张憨厚的脸,可这脱口而出的话,哪里有丁点的憨厚。

        至少在朝的诸位丞相,都不由自主的瞄了这位刘副将一眼,同时也在思量刘副将说的这些话。

        这样的话究竟是刘副将发自肺腑之言,还是有人早已授意?

        “你们是不相信朕?”然而丞相们还来不及弄清楚,刘副将一番话是不是受人授意,萧谌的质问再次让他们愣住了。

        皇帝这问话有些不对呀,怎么听起来像是不满豫州的将士,竟然相信萧宁而不相信他?

        这肯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一群人不断的自我安慰,更是要否定萧谌方才给他们的感觉。

        “在你们的心中,朕的公主比朕更让你们信服?”可是萧谌下一句话,将他们所有的自我安慰全都击碎,让他们清清楚楚的明白,萧谌的确想跟萧宁一比高下。

        刘副将同样也傻了眼,这时候是争谁比谁,更让将士信服的时候吗?

        “朕的问题就那么难以回答?”刘副将内心在抓狂,偏偏某位皇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非要刘副将给个答案不可。

        “在末将的心中,陛下是君,公主亦是君。”刘副将的额头滴落了一滴汗,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说出一句两不得罪的话,争取把这事儿掀过

        “若朕让你们只能二择其一呢?”抓狂的不仅仅是刘副将,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可萧谌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

        二择其一什么的,一个皇帝你要这么跟臣子说话吗?

        “陛下。”孔鸿在这个时候出列唤了一声,萧谌盯紧孔鸿道:“旁人也就罢了,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该知道,战场之上容不得两位主将。”

        “陛下许公主可随意调遣天下兵马,正是告诉天下人,公主所作所为,皆是代表陛下。公主之令便是陛下之令,众将不过奉命行事。”孔鸿沉着的应对,提醒萧谌别闹,希望萧谌能够恢复理智,尤其莫在这个时候鸡蛋里挑石头。

        “左仆射所言甚是。”一听孔鸿开口,旁边的人被萧谌突然这一出惊的不轻,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听到孔鸿张口,连忙附和。

        原以为孔鸿的劝解萧谌肯定能听进去,不像萧谌却冷哼一声,“果真有了朕的诏令,朕的公主就能代表了朕?”

        此言落下,有人反应过来,可有的人却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中的陷阱。

        “陛下诏令,是将权责交于可信赖之人,自然能够代表陛下。倘若陛下的诏令无此功效,那天下官吏,他们难道都是各为己谋,非是为大昌,非为天下百姓?”孔鸿以问代答,无非想要以此说服萧谌。

        萧谌抿紧唇,一时间竟不说话。他不说话,让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以为他是不认同孔鸿的说法,都显得有些着急的出列。

        “左仆射言之有理,陛下诏令,自然能够代表陛下。”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很多人其实不明白为何会突然争执起。

        “朕一直以为,众卿是不认同这一点的。”萧谌一直没有做声,等到朝堂之上,近半的人都连连附和孔鸿的话,萧谌才出声。

        不说话的人,那是早就知道,唱了半天的戏,敢情萧谌早就已经等着这些人。

        可是就算萧谌如此说来,依然还有人傻乎乎的道:“陛下诏令,我等皆当奉行。”

        萧谌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挺满意,“令行禁止,本是理所当然,众卿都认可?”

        然而萧谌非要有此一问,问的人一脸莫名,却又不得不顺从萧谌的问话而回答,这可是关系着将来他们如何行事。

        “如此说来,我儿统领天下兵马,奉朕之诏令守卫大昌,发兵前往豫州,大败西胡大军,何过之有?”萧谌终于等到他们脱口而出这句话,立刻抓住话柄,毫不犹豫的质问。

        一个两个未免也太无底线,两面三刀。给他们的诏令,他们奉行理所当然;给萧宁的诏令,萧宁做了反而有错。

        姚圣自打孔鸿开口,他就缄默不言。

        这时候抬头扫过,在场那群人如同吃了黄连那样的表情,眼中流露出了笑意,一群人本事不大,心眼不小,偏偏就不想想,他们动心眼的对象,难道就是好欺负的?

        早在之前看到这群人,因萧宁调兵豫州,对抗西胡兵马便上折道萧宁的不是,姚圣就想啊,这群人莫不是脑门都被挤过,怎么如此蠢?

        别说萧宁手执萧谌可以随意调令天下兵马的诏令。就算没有,萧宁本就是掌军之人,又是公主,想要调动兵马,助豫州一臂之力,大败西胡兵马,解兵困之围。这等立下大功之事,理当嘉奖,何时成了过错了?

        姚圣都不想理会这些上书的人,萧谌也是同样的意思,所有折子留中不发。

        结果,萧谌不想跟这群蠢货计较,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

        一看参萧宁一个过错,萧谌不当回事。那行!知晓萧宁竟然私自放走西胡汗王,如此大事,稍微再运作运作,简直可以定罪。

        姚圣依然想鄙视人!

        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凭一个结果就想拿捏住萧宁?这群人,真把自己当回事。

        可惜萧宁自打回到雍州以来,姚圣就没机会见过萧宁一回。是以尚未清楚,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不过无论是何缘故,有一点是很清楚。萧谌站萧宁!

        姚圣一直耐心地等着,萧谌这一回发怒,断然不会轻易收手。

        被怼得接不上话的人,尤其在他们落了话柄在萧谌手上的情况下,此刻都低下了头。

        某位刘副将刚开始被萧谌问得都想骂娘了,结果风头一转,好吧,这回对象不再是他,换成了别人;看着从前在他们武将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昂,威风八面的人,此刻低下头连吭都不吭一声,他觉得这一回来雍州,太值了!

        回去要是跟他们宁将军说,陛下如此怼得人哑口无言,肯定叫宁箭羡慕不矣,大呼错失良机。

        想到这里,刘副将昂头挺胸,越发显得高兴了。

        “怎么,上书参我儿时,你们口若悬河,如今朕问起你们之过了,都不吱声了?”萧谌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怼完了人,看人不作声了,这事依然没完,继续等着他们给个说法。

        “臣,臣”被萧谌再点了一通名,大有他们不想也必须得说的样儿,那只能吱吱唔唔着,认错是不可能认了的,努力地糊弄过去可以是吧。

        他们聪明,莫不是把萧谌当成了傻子?由着他们随便糊弄?

        “想糊弄?以为吱吱唔唔半天不作声,此事便就此掀过,朕不会就这点小事与你们计较?”萧谌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终于等着他们露出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也拿住了他们的话柄,断然不能就此罢手。

        “你们以为,这算是一件小事?无凭无据,只凭你们以为的对错,随意评判朝中重臣。无视朕的诏令,无视天下律法?你们,是想成为这天下的主宰,要这天下由你们说了算是吧?”萧谌非要将他们的险恶用心戳穿,好叫他们知道,他们想在他面前装着瞒着,痴人说梦。

        “陛下,臣等不敢!”纵然当真有这份心,亦不能宣之于口。

        萧谌眯起眼睛盯着他们,“不敢,不是没有。看来你们想当的不是朕的臣子,大昌朝的臣子,而是天下唯我独尊。

        “你们,容不下朕坐在这个龙椅上,想把朕拉下来,扶上你们认为可以随意控制的皇帝是吗?”

        “陛下,臣绝无此心,请陛下明查。”后背渗出了汗,一群人惊得再也站不住地跪下,这回是真腿软了。若是真让萧谌认定他们有如此野心,往后,岂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朕难道不是在查吗?方才是谁说的,朕之诏令当令行禁止。那么又是谁参朕的公主,兵出豫州是错?”萧谌死死地捉住人的话柄,非让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可,一群人再度心塞。

        话柄在萧谌手上,捉个正着,满朝多少人听见了,由不得他们矢口否认。

        萧谌这不依不饶的态度,也不能说萧谌有错,谁让他们做事不谨慎,以为萧谌和萧宁闹翻了?

        谁也没有想到,萧谌把萧宁罚至太庙,到现在为止,并无让萧宁回来之意;再加上萧谌之前的表现,完全就是对萧宁不满的样儿;以至于他们觉得,萧宁立下赫赫战功,不仅仅是他们心生忌惮,便是萧谌,也觉得萧宁权利太大。

        正好,他们出手,落在萧谌眼里,这就是一个可以打击萧宁的机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国之重柱,若受虫害,必将腐蚀而烂。

        将心比心,他们从来不相信,萧谌能够忍受得了,这天下人只知萧宁而不知他这个皇帝。

        一日两日尚且能忍,三日四日,当萧宁的威严竟然在他之上时,萧谌依然可忍。

        萧谌让萧宁跪在太庙内时,他们以为这是一个极好的信息,证明萧谌打从心里也开始忌惮萧宁,准备在这天下即将一统之前,削减萧宁的威信。

        欣喜若狂的众人,以为得到了绝佳的也机会,迫不及待的火上浇油,打算一鼓作气把萧宁扯下。

        万万没想到,萧谌既然突然翻脸。

        “怎么又不说话了?你们一向不是挺能说。”萧谌面对一群人装哑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明白中了萧谌的计,不小心入了萧谌彀中的人,追悔莫及,懊恼万分。

        “说!”萧谌突然拍案而起,如此盛怒不加掩饰的样子,叫那跪下还想混过去的人,心下大惊。这一回,再也不敢思量着混过就是了!

        “陛下,臣等知罪,臣等知罪。”莫可奈何之下,他们若是再不肯认下过错,还想继续乱来,萧谌一定会让他们知道,知错而不认是何等下场。

        不过显然,萧谌纵然为帝以来,第一次大发雷霆,威严甚重,总算镇住了这群其心不正之人。

        “着,罚俸一年,降两级,每日抄录一遍各部政令,什么时候清楚各部政令,知何言当说,何不当说,再停止抄录。

        “此事由御史大夫督办,朕会不定时抽查,若是让朕查出你等敢欺上瞒下,必严惩不怠。”

        萧谌既要罚,必是要重罚的,谁敢挑拨离间,让他一直不快活,乱这天下,他便让他们一世都休想安宁。

        “陛下,臣等有错,陛下责罚于臣,臣领命。然公主私自放走西胡汗王一事,陛下,多年边境不宁,好不容易生擒西胡汗王,当以杀之,以震慑胡人才是。”

        罚,看起来是跑不掉了,萧谌和萧宁是一伙的不假,可是萧宁这个事难道就一点都没有错?

        萧谌对于这不知死活,非要给萧宁定个罪的人,只是一声冷哼。

        “刘副将,朕方才问你的问题,你并未回答。”刘副将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就喜欢看萧谌怼人怼得他们无话可说,吃瘪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儿。结果突然被萧谌点名,抬起了头。

        “陛下,请陛下不可偏袒,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一看萧谌想转移话题,那是绝不许!

        萧谌走了下来,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只是听着萧谌的脚步声,有人的心提了起来,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事情该一桩一桩的来,你们的责罚朕是给了,但你们挑起的事,并未完全解决。”萧谌已经站在了开口的人面前,这一位四十来岁,跪地不起的人,看着萧谌的鞋面,稳稳当当,如同萧谌的声音。

        “刘副将。”萧谌又唤了一声,刘副将早反应过来了,只是有人帮他转移注意力,他自是求之不得。

        结果萧谌根本不给他机会,再一次唤一声,刘副将自然没有把萧谌方才的问题忘掉,但那样的问题,不是要人命吗?

        “陛下和公主,为何要末将等只能择其一,若是非要选,不如陛下将末将等全都分成两半。

        “陛下若与公主相争,非让末将等择其一,是要让边境不宁,天下大乱,请陛下三思。”

        刘副将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将这一番老实话说出口,单膝跪下,朝萧谌亦是抱拳,恳请着萧谌,万万不可生出此心。

        萧谌很是满意,想不到一个小将竟然会让他有意外的收获。

        “听见了?”萧谌此刻问落下,望向面前的人,人都蹲下了。

        本来因为萧谌站在跟前,压力已然极大的人,再听到萧谌一问,汗淋如雨,更是追悔莫及,他怎么就当这出头的人呢?

        “臣听见了。”无奈之下,唯有老实地同萧谌回答,他都听见了。

        “听见了有何感想?”萧谌自然知道他听见了,除非不长耳朵的人,否则离得那么近,岂会听不见人话。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格局,见识。

        有苦难言啊!

        这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内心的崩溃,萧谌等了半天也等不到答案,心知是不会有的,冷笑地道:“这就是你们文臣素来看不上的武将。你们自诩比武将高人一等,然而,就是你们看不上的武将,他们如何?

        “这天下江山,若无他们浴血奋战,不畏生死,你们能安享太平?

        “不知守境之苦,盯的是权势地位。你们瞧不上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你们多读了几本书,比他们多识几个字。论天下格局,你们识文断字者竟不如他们。

        “你们,费尽心思挑朕公主的毛病,无非是因为朕的公主有功于天下,有功于大昌,你们畏于她功高,巴不得挑得朕与公主相争相斗,好让你们渔翁得利。

        “偏是你们看不上的武将,他们知道一个道理,内乱若起,天下不宁。你们心心念念的不太平,却是他们费心要守护的太平。”

        萧谌越说,这心下越是冷。

        一颗为天下的公心,和读多少书有很大的关系吗?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有关系也是没有关系。

        至少站在萧谌的身后,真心为萧谌好,也是为这天下好的人,在这朝廷上,各自一半吧。

        “你可羞愧?”萧谌是不把人打击到底不肯罢休。再有此一问。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人,确实羞愧万分,他从未如此丢脸。

        “臣知罪。”人跪着,再拜之,究竟是真知罪,或是不得不认罪,萧谌不是他肚里的蛔虫,自问不想继续追究到底。

        萧谌的目的已然达到一半,借一人,警示天下,至此,萧谌要继续下一步。

        “经此事,诸位都有何感想?”萧谌转过身,这个时候问着人,无非想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里,究竟他们有没有心。

        孔鸿第一个出列,申请发表感想,萧谌示意,孔鸿已经接话道:“陛下,文武分班,臣请陛下此后文武不相统属,武职单列,另设机构管辖,为军事法庭,不知武事者,不得横加干涉军事。”

        这一点,恰好就是他们唱这一出戏要达到的目的。

        姚圣面露惊色。这一出,啊,其实军中大权全在萧谌和萧宁的手里,别的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不过登基的时候过于匆忙,倒是显得没太把军队方面的事放在心上。

        可是,萧谌和萧宁这对父女没想好怎么弄军队的事,偏有人先闹出来,你闹就闹吧,竟然往萧宁头上闹,那不就是逼得萧谌出手,先把你们想插手的事解决,好让你们都死心。

        其实姚圣吧,还是挺开明的,乍然一听孔鸿的提议,心瞬间提起。

        可细细一想,看了看这地上跪着的人,不得不说萧谌和萧宁都是有先见之明的人,看看人萧宁刚打了胜仗,一群人就想对她指手画脚,压根不考虑萧宁立下的功劳,那是一统天下,安定边境的功劳!

        就凭这样的功劳,凡要定其罪,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实证,切不可冤枉了人?

        萧谌道:“朕最中意的就是左仆射的一句话,从今往后,不懂军中之事者,再也休想指手画脚。”

        一个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姚圣立刻进言道:“陛下,权无人监督,必将为天下乱,望陛下三思。”

        “朕只是喜欢这句话罢了,不懂装懂,在他们一知半解的地方指手划脚,难道在你姚卿看来理所应当?军事,不由文人指手画脚,并非再无掣肘,左仆射也说了,会另设机构监督军队,是以,军队永远不会因为不再接受文人的监督而变得无人监督。”

        萧谌一条一条的反驳,提醒了姚圣,他并非要将军队变成一人之独物。

        姚圣闻之便无话可说了,只要不是失去约束,无法无天,懂的人来管,当如是。

        “是以,镇国公主放走西胡汗王一事,朕会让这件事进入审理,而不会弃之不理,如此,诸位可满意了?”萧谌准备了这些,最后扫过一直揪着萧宁之错不放的人问了。

        一众人的表情其实并不算好,萧谌的态度,挺叫他们在意的。

        萧谌对萧宁的庇护,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自不会以为,萧谌答应的审理,最后果真审得明明白白。

        “军中大事,关系重大,一场仗想打好不容易,难道你们以为,赢一仗不费吹灰之力?不需要早做准备?而所有的计策,更应该公之于众?”萧谌一眼便看穿这些人心中的想法,然而他也有他的想法。

        “臣绝无此意。”一听萧谌质问,都明白一个密字关系重大的人,既能说出他们一直都在意,也谨守的规矩,绝不轻易对外公布计策一事。

        萧谌是很满意他们如此回答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还有旁的事吗?”

        关于萧宁的争议,一样一样萧谌亲自出面驳回。

        “公主有违陛下诏令,蔑视朝臣,当如何?”姚圣都总结出来,事有则三,前面两条萧谌解决了,现在还有一条。

        当爹的人再想偏袒,也不能明着来,所谓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蔑视朝臣,这是无视天下士子?

        “右仆射,两位侍中,你们是当事人,你们说呢?”萧谌对于这个问题,爽快无比地扔给正主儿。

        “陛下下令公主跪于太庙中反省,不得见外人。因臣等恳请,陛下另下诏令,命臣等去见公主。公主见与不见臣等,皆是奉陛下诏令,算不上无视君父,更不算蔑视于臣等。”姚圣代为出面。

        他是世族出身,他说话的分量,比起水货和铁全,更能堵住世族们的嘴。

        总结的话说完,有人不服,“姚侍中,你这是偏袒公主。”

        “是某偏袒  、?敢问尔,尔等指责公主无视君父,蔑视朝臣之过,因何而起?”姚圣不怕质疑,面对质疑,请人说清楚就好,谁还怕谁?

        完了不等对方回答,姚圣已道:“正是因某与右仆射,铁侍中奉陛下诏令,前往太庙探望公主。然陛下早有诏令,命公主于太庙反省。既是反省,当以自修,公主谨守陛下之诏令,不该?”

        问题有了,好啊,大家摊开的说,谁有理谁就用不着怕谁。

        听着姚圣的话,那直接无视萧谌先前诏令的人,真真是无话可说。

        萧谌乐了,关于萧宁的过错,前面两个他亲自上场解决,余下的,就得让其他人出手。他一个皇帝,用不着样样都出面。

        “可还有其他事?”萧谌心情愉悦地有此一问,一众人看了看萧谌,又看了看姚圣,另外的两个正主,水货和铁全,看他们的态度,完全不觉得萧宁的反应有何问题。偏有人小题大做,正是想挑起大昌朝堂不得安宁。

        不安好心的东西,莫不是以为天下都是蠢货,任由他们随意摆布?

        “无事退朝吧。”想想能不能现找找话说的人,左思右想,愣是没想出个所以然,萧谌能一直等着他们挑刺?

        时间长着,将来这些人只会越来越精,在此之前,先趁他们傻乎乎的时候,能跑多快就跑得多快。

        萧谌走得当机立断,丝毫不曾迟疑。孔鸿配合无比的相送,其他人,没想好怎么跟他吵的人,自也不乐意萧谌再留下,人走了就走吧!

        朝堂上的动静,在太庙里打着反省之名,实则逍遥自在无比的萧宁,很快便听说了。

        齐妙听了一嘴,苦口婆心地相劝道:“公主,陛下总是向着公主的,是以公主还是向陛下认个错吧,错认了,陛下肯定会让公主离开太庙。”

        “你真这么觉得?”萧宁之前觉得齐妙是个人才,这话一出口,萧宁打了个问号。

        “这个,这个。既然陛下和公主早有打算,也该把事做齐了,才不至于惹起众怒。”齐妙小声地嘀咕一句,这架式,萧宁笑了,“不错,没有看错你。”

        提醒萧宁做戏做全套的,显然齐妙是看出来了,萧宁到太庙里压根不是来受罚的,而是作为鱼饵。

        就算齐妙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层,萧宁这些天并不避于齐妙,一日一日的就在太庙里吃吃睡睡,丝毫没有要避一避齐妙的意思。

        一开始齐妙震惊无比,但总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今天听完朝堂上的事,齐妙懂了!

        懂是一回事,齐妙更想说的是,萧谌和萧宁弄的这一出,真是把人坑死不偿命。为的只是让文武真正分领,互不插手?

        萧宁在外是说了罚跪反省的,当着齐妙的面,现在萧宁连跪都没跪一下,但萧宁也太不把他当外人了吧。

        想到这一点,齐妙的内心是激动的,他是想到了其中的可能。

        “这些日子,你看着我在太庙安闲的过日子,是何感想?”齐妙内心很激动,现在不是激动的好时候,应该,还是,按捺住,尤其不应该在萧宁没有明说的情况下,表现出激动。

        可萧宁有此一问,齐妙震惊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萧宁,反应过来急忙地道:“公主的事,小的绝没有外传半句。”

        生怕萧宁有所误会,随后事情有变。

        萧宁笑了笑,“若是你外传了,你以为你还能留到今日?”

        话说得齐妙打了一个寒颤。其实看到萧宁在太庙完全是休养生息,并无半点受罚的样儿,齐妙最忧心的莫过于消息传扬出去,让已经置身在舆论中的萧宁雪上加霜,是以齐妙将接近萧宁的事全都揽了,更是不许旁人随意走动。

        当然,这对外吧,他是称不可惊扰萧宁。

        毕竟这位公主受罚至此,这心中带了怨气,不能冲旁人发作,这要是对其他人发作,谁又敢不受?

        额。齐妙保证,他并没有说太多,只说了前面一半的事实,其余的都是其他人自己想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在这看守太庙,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萧宁突然有此疑问,等着齐妙的回答。

        齐妙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不是的。小的只是一个粗鄙之人,能得鲁王委以重任,小的感激不尽,自当恪尽职守。况且为人做事,总要有人去做。哪有什么大材小用。”

        听到齐妙这话,萧宁更是对他赞赏有加,“你有这颗心很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将来你若位高权重了,是不是还能谨守此心?”

        “啊!”齐妙根本无法想象,萧宁此话,他更是听得一脸莫名。

        “往后留在我身边学习着,将来若有合适的位置,我再让你做,你可愿意?”萧宁看着齐妙傻乎乎的表情,终于丢出了今日想同他说的话。

        齐妙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手足无措的模样,再次把萧宁逗笑了。

        “之前跟我说话一套一套的,口若悬河,怎么听到这个消息,话都说不出来了?当真如此让你意外吗?”萧宁笑归笑,望着齐妙郑重相询。

        说不出话的齐妙,连连点头,很是迫切。

        萧宁道:“往后做人做事,记住你此刻的心情,不管在何时何地,一定不可松懈。今日我将你带离太庙,可将来是福是祸,未知之数,你未必会感激我。”

        “公主大恩大德,小的铭记在心。不管小的将来变成什么样子,小的会一辈子感激公主的。”人的路怎么走,变成什么样子都不是固定的。这一刻的萧宁,愿意将齐妙带出去,这对齐妙而言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将来的齐妙会变成什么样子,决定权不在萧宁,而在齐妙自己。

        “走吧。”萧宁起身,齐妙本能跟着萧宁一起走,突然又停下了脚步,“陛下诏令公主在太庙内反省,未有旨意下达,公主不可外出,恐落人口实。”

        “这个不就来了?”萧宁冲着门外昂起头,提醒齐妙,虽然之前诏令未达,但这时候诏令已经送过来了。

        齐妙背对着外头,听到萧宁的话,转过身一看,只见孔鸿领着几个内侍,已经走上台阶。

        “阿舅!”终于把文武之权成功分离,萧宁满心喜悦地朝孔鸿挥挥手。

        孔鸿无奈的一笑,垂拱而立,“公主殿下。”

        一个唤阿舅,一个恪守礼数,谨守君臣之道。

        齐妙自然知道萧宁的阿舅是何人,只是没想到,这一位竟然亲自来太庙。

        年纪的左仆射,立在远处,谦谦君子,丰神如玉,宛如一幅画。

        “陛下诏令,命公主即刻回宫。”孔鸿再抬头,面对萧宁的亲近,提醒着萧宁,别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

        “怎么也应该让我多待几天,方才这位提了一个好建议,提醒我们开始了,自当有始有终,否则轻易落人口实,甚为不妥。”萧宁缓缓的走出来,走到孔鸿的身旁。

        目光落在奇妙的身上,引得孔鸿也看得过去。

        “伯父寻了一个不错的人看守太庙,只是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打算带回去。”萧宁一语将齐妙的身份介绍了,孔鸿并没有多言。

        “公主莫不是忘了,将西胡汗王放走一事,纵然不叫文官参与,也理当给众人一个交代。”孔鸿凉凉的提醒,萧宁还想待在这儿不是不行,但也得把最重要的事解决了。

        此事关系重大,倘若萧宁不给众人一个交代,就算文武分属不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必然引起重怒。

        萧宁走到了孔鸿的跟前,很是舍不得的道:“既如此,那就回去吧。”

        孔鸿挑动着眉头,很想问萧宁,这太庙的日子过得如此舒适,叫萧宁舍不得回去吗?

        纵然孔鸿没有问出来,萧宁观他的神色也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太庙之内,闲杂人不得出入,就我一个人在。清静自在,还不用操心许许多多的事,换做是阿舅,难道就舍得离开?”萧宁并不掩饰对于这清静安宁的日子,心之向往。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不起的我,保持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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