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贫穷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刚刚背了锅的尹笛明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办公室喝茶水。
不怪王丰苗冲动，人家孩子从小受的是王举的精英教育，哪晓得他们这些大家族里面的弯弯绕绕？
换句话说，他哪儿知道要是想认识了解一个人不用自己动手，直接吩咐吩咐就有人给他查了？
还傻乎乎地以为尹长沟姓尹，又和王丰禾在一个贵族高中，肯定不是一般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一个尹家。
他正好路过尹氏，就进去看看。
——毕竟以后说不定都为国效力，好歹也算有交情。
结果前台小姐不仅没听过尹长沟，还说总裁没有预约不见人？？？
呵，好大的口气！
结局就是他后悔没听司机的话，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生活教会了王少爷一个道理：谋定而后动。
————
“少爷。”小周在门外朗声道。
“进来。”尹笛明放下茶水，转头又拿起了报纸。
这小日子过的，啧。
“东西送来了，您听听？”
“放那儿吧。”他翻了一页报纸。
小周静默片刻，忍不住问，“少爷，为什么下周不按原计划做了？”
尹笛明瞟他一眼，“下周他去找霍禅，放了也没用。”
小周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
“他……他去找霍禅不是好事吗？”
尹笛明看傻子似的敲了他一下，“你以为霍禅是霍严？”
“我猜见他的人都得被验一遍。”
转头又猫在报纸后面，“没什么事儿就下去吧，忙别的去。”
“是。”
————
时隔两天，尹少爷后援团护卫队又炸锅了。
“诶，你们知道么，我今天路过尹流月的工位，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今天也路过了，电脑上密密麻麻的，看得我眼睛痛。”
“看见什么啦？快说快说！”
“让我们开开眼，今儿尹小姐又作什么妖啊？”
——是的，在这样一群鲜活的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眼中，没什么事儿是尹小姐一场作妖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场。
“我路过她的通讯界面，发现她和周秘书有联系！”
“……”
“就这？”
“就这？”
“就这？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可是周秘书耶！Lily姐都要乖乖听话的！”
“……Lily也不是神啊宝贝，都是悲催打工人罢了。”
“尹小姐也是少爷亲妹妹耶，和周秘书有联系有什么奇怪的吗……”
“别骂了别骂了，宝zei你有看清他们说了啷个不？”
“姐姐你四川话飙出来啦噢。”
“妹妹你酱紫讲话很机车耶。”
“……我没看到呜呜呜呜我是个废物我呜呜呜呜”
“抱抱宝贝，没事的宝贝”
“万一他们联合起来要搞事捏！宝贝你这算立了功了！”
“……周秘书比群里任何一个姐妹在公司的时间都长，他要想搞事我们怎么拦？”
“天呐我已经脑补无数豪门狗血恩怨私生子抢占席位的戏码了。”
“楼上醒醒，我记得今晚芒果台八点档就是这种肥皂剧。”
“安啦，总之这位姐妹算是大功一件，奖励工作摸鱼十分钟优惠券一张！姐妹们近日好好盯住尹小姐！”
前台小姐的潜水小号默默发消息。
“对哦，就算我们不能做什么，但保护少爷的那颗心不能变！”
“笛明勇敢飞，宝贝永相随！”
“为了不失业！为了公司的食堂！为了少爷每天滋溜茶水儿的幸福生活！”
“等等你怎么知道少爷每天滋溜茶水儿？”
“卧槽你不会是周秘书吧！！”
“卧槽！”
“卧槽！！”
“群里到底有多少个小号！”
“……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用狡辩我们都明白！”
“周秘书你狡辩吧我们都相信你！”
“我……我真的只是打字打快了……”
前台·事了拂身去·小姐无辜地摊摊手，表示雨我无瓜。
————
陆霄最近过得还行。
之所以说还行，是因为好事后面总跟着一沓子坏事。
比如说，今天进了一批衣服卖断货了，转头想定下一批的时候老板跟他说面料没了做不成，让他退钱。
再比如说，明天是明珠女儿的生日，张明珠邀请店里员工一起来家里吃饭，陆霄合计这哪有空手去的道理，钢铁直男特意给小姑娘准备了一个洋娃娃。
——结果今天去了才知道这姑娘的房间里摆满了飞机模型和坦克乐高。
他看着手里的洋娃娃，只觉得小丑竟是他自己。
倒是小姑娘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熟门熟路道，“您就是我陆叔吧？”
陆霄：？？？
恁说啥嘞？？？
这怎么一张嘴，京片子味儿这么重捏？
张明珠尴尬地搓了搓手指。
也是这阵子工作忙，一直拜托隔壁大姐带女儿，一不留神就给带成正宗北京小丫头片子了。
小丫头一点儿也不怕生，“您别愣啊，害，洋娃娃我也喜欢，赶明儿同学生日送她！”
陆霄：……
他也许该说一句谢谢？
后来还是张明珠招呼大伙儿吃饭给解了围。
陆霄：有个女儿也蛮有趣的样子。
酒足饭饱，一群人在张明珠小小的房子里，躺的躺，趴的趴。
张明珠一个人忙着收碗筷，小小的女儿也拽着小凳子爬上爬下地帮忙。
陆霄走过去，把盘子碟子摞一起，端到了厨房放进水池里。
张明珠系着围裙在水池边洗碗，被鲨鱼夹夹住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掉在脸侧。
陆霄没看见，倒是心血来潮地下手洗了个盘子。
“这水怎么这么凉？”陆霄一碰水就感觉冰凉刺骨。
“省点电费。”张明珠头也不抬。
陆霄奇了，“老板给你发的工资跟我的不一样？”
张明珠终于掀起眼皮撩他一眼，“我在攒钱。”
“……”
哦，上赶着当京城房奴啊？
“思思马上就上小学了，我不攒钱，没地方落户口。”张明珠说着抬起戴着厚厚橡胶手套的手擦了一把额头被溅上的水。
“眨眼就七岁了，总不能让孩子晚上学吧。”
她平静地说，好像完全不觉得这是件羞于启齿的难堪的事儿。
她早就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早在那个男人伤害她们母女的时候。
钱啊，这东西怎么能不好？
它能让孩子有个不惧怕的有底气的童年，能让她不用再低着头求人赏赐一点口粮，也能让人活得像个人。
她发了疯似的想要钱，为此不惜把自己的全部牺牲掉。
她不重要，她还有她的女儿。
“你不用这么辛苦。”陆霄说。
“我家里非常贫困，我考上大学，几乎花光了全部积蓄。”陆霄抬手把盘子放在台面上，一个接一个的洗。
“所以我大学的生活费、学费、书本费，都是自己打工攒下来的。”
“我知道那段日子有多辛苦。”
“但最让我心痛的不是这个。”
陆霄偏过头看着她，看见她的手顿了顿。
“最让我每天晚上辗转反侧的，是我妈妈的手脚裂了好几条口子，却不敢去药房买八块钱一罐的护手霜。”
“最让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的，是我爸爸阴雨天腿疼得要命，还要拎着锄头去看看苞米地里有没有什么害虫。”
“思思这么聪明，我想她也一定知道。”
“童年就这么一次，每一天都不可能重来。”
“有些伤疤留在心里就是留在心里了，往后再过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骨子里还是惧怕拮据。”
陆霄淡淡地说完一大通，水池里的盘子也见了底。
他看着张明珠那边仍旧堆了几个的碗，笑着问。
“你猜我为什么刷盘子这么快？”
————
思思坐在客厅摆弄模型，看见陆霄出来，神神秘秘地勾着他的肩膀，语出惊人，“陆叔，你是不稀罕我妈呀？”
陆霄猝不及防地呛到了口水，“你怎么这么想！”
“你们俩在厨房嘀嘀咕咕好久啦，我们几个都看着呢。”
小姑娘指指周围纷纷装死的哥哥姐姐。
“他们还说早就看出你对妈妈有内意思啦！”
“我？”陆霄做梦似的晃了晃脑袋，“有吗？”
“有啊！！！”
思思狠狠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妈妈的。”
“我们可以拉钩。”
小姑娘贼亮贼亮的眼珠子盯着他，他从她的瞳仁中看到了一脸错愕的自己。
这tm的什么情况？！
他没有他不是听他解释啊！！
陆霄回头看了看，看到的是男同事的鼓励和女同事的理解。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
没关系我们都懂。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你放心吧我们已经给思思洗好脑了，小孩子很有眼力见儿，绝不会当电灯泡的。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陆哥冲！！！
陆霄感觉黑线正从他脑门上缓缓滑落。
他是真的没有！！！
啊！cp误我！
——拜公司新招进来的女员工们所赐，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嗑cp。
就是拉郎配的同义词。
陆霄郁闷地一个拳头砸在了墙上。
张明珠终于洗完了碗，一迈出厨房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陆霄？你干什么？”
她盯着陆霄顶在墙上的拳头。
“我……我给思思表演个魔术。”
陆霄干巴巴地说。
“嚯，你还有这技能呢？”
此时，周围装死的男女同事们纷纷活过来，并表示她们也想看。
陆霄：？
我竟表演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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