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葫芦爷
武川，清风楼内，杨墨熙和周煜正在和一个老人家喝酒。
一边喝着，一边聊着。从天文到地理，从古今到中外，无所不谈。
兴致起时，杨墨熙还当场用古筝弹上一曲高山流水，惹得满座叫好。
老大爷用筷子敲着碗应和着旋律。
杨墨熙又用古琴弹奏。老大爷也能跟上旋律，甚至轻声唱着，“曾游海上觅成连，无迹恰到潜川。老词客移宫换徵，绝调流傅。弦响处，若个钟期知得。殊鄕都历遍，临水登山，只伴焦桐与吟履。仙不羡刘纲，西子湖边锦字，有人能识。休再踏缁尘，且归欤，理一曲松风，翠涛寒谪。”
杨墨熙诧异地看着他。
“小兄弟，我多活这几十年可不是白过的。”老爷子大笑道。
杨墨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爷子用筷子敲着碗，一边敲一边眯起眼睛，“挥弦一曲几曾终，历山边，犹起薰风。门外客携琴，依稀太古重逢。髙低处，落雁惊鸿。怕弹指，唤醒美人卯睡，客子春浓。任闲愁千缕，也不解踈慵。焦桐，非中郞青眼，徒沉埋爨下残红。休虑却，调高和寡，换徵移宫。一帘秋水月溶溶，酒樽空。懒听琵琶江上，泪湿芙蓉。盼何时，钟期再遇野航中。”
杨墨熙也用筷子和碗敲着同样的旋律。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小兄弟，我感觉我们两个挺投缘的，要不结个往年交怎么样？”老爷子打了个酒嗝。
“哈？”杨墨熙和周煜同时发出疑问声。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咱们也算是有缘。就这么定了。”老爷子说道，“要不再拜个皇天后土？”
“不必了。”杨墨熙连忙摆手。
稀里糊涂就成了面前这位老大爷的忘年交，杨墨熙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看上去好像自己并没有吃亏，反而辈分变大了。
周煜一直憋着笑意，涨得脸都红了。
杨墨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过来帮忙，老人家好像喝醉了。酒后话莫当真。”
“谁说酒后话不能当真？”老爷子怒道，“我可是有五个忘年交的，算上你小子就是六个了。”
“纳尼？”周煜和杨墨熙目瞪口呆。
七个人凑在一块，那年龄差，想想都很有画面感。
这难道就是葫芦娃的枪版，传说中的金刚葫芦爷？一根藤上七个爷。
“有什么好惊讶的？”老爷子猛灌了一口酒说道，“都是喝酒时候结交的。”
您老够生猛。别人喝醉了顶多上房揭瓦，或是说些胡话，你喝醉了直接开始认兄弟了。
“改天我把你那几个大哥叫上，一起凑一桌喝。”老爷子又说道。
杨墨熙认命了。不就是多了一个老哥哥嘛，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些家族里岁数和辈分的差距更离谱。三岁小毛孩就是六十多岁老人的叔叔了。
“既然都是兄弟了，那么老哥哥要你一坛酒不过分吧？”老爷子说道。
杨墨熙：“······”
周煜：“······”
糟老头子，坏得很啊。原来你到处认兄弟就是为了这个？
“一坛酒而已，改天我给你送过去。”杨墨熙无奈地说道。
“那就多谢老弟了。”
杨墨熙心里不由得吐槽一番。听上去感觉我好老啊？
“赶紧过来帮忙。”杨墨熙招呼周煜过来扶老爷子一把。
“老爷子，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周煜一边扶一边问道。
老爷子并没有完全醉得不省人事，报了一个地名后，便挣扎着要自己走。
可终究是脚上气力不够，踉跄几步便不再往前了。
杨墨熙和周煜赶忙再扶住他，叫了辆车将老爷子送回家去。
老爷子家在一个胡同里，环境极为清幽，凉风阵阵，在夏夜里驱散酷热。
杨墨熙轻叩门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开门走了出来。
他似乎对于这一幕是见怪不怪了，扶起老爷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就邀请杨墨熙二人到家里坐坐。
两人没有答应，以有事在身相推脱，便离开了。
刚走出胡同，那个中年人追了出来。
“抱歉，我父亲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这人就是这样，这辈子嗜酒如命。”中年人说道。
“都是小事。老爷子在我店里喝醉了，我当然要负责把他送回来了。“杨墨熙笑道。
“他喝酒也是懂得节制的，除非心情好，否则不会在外面喝醉的。我父亲识人一向很准，看来二位是好人。”中年神色古怪地看着周煜和杨墨熙，“他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奇怪的话？”二人俱是一愣，不明白这指的是什么。
“就是拉着你们要结拜为忘年交什么的。”中年人说道。
周煜和杨墨熙对视一眼。看来真是有前科的。有这样的老爹，做儿子的应该会很困扰吧？
中年人看到两人的反应，大概也明白了。
“虽是酒后所说，但他却是当真的，算上你们两个，我现在有了七个叔叔了。”
“不，我不是，就他是。”周煜指着杨墨熙说道。
杨墨熙神色也有些古怪。被一个中年人叫自己叔叔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你别这么叫，总感觉怪怪的。”杨墨熙摇头说道。
“这是礼节。我父亲很注重礼节的。这个辈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多人家里都是有岁数悬殊辈分也悬殊的情况。”
“这······”杨墨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周煜往边上挪了挪，稍微离杨墨熙远一点，避免他向自己求救。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杨墨熙岂能不知道周煜的举动，但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了。
“好吧，我也不矫情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杨墨熙摆摆手。
中年人也没有再阻扰二人离开。
“怎么样？爽不爽？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直接跳过人生的一个大阶段。”周煜上了车以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省去了你几十年的拼搏啊。”
“闭嘴。”杨墨熙没好气地看着他，“小心哪天你也成了我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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