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17岁的我虽然知道什么是梨花带雨，但要哭成杨贵妃的美人姿态，当然是不可能的。一连串泪水从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贺子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地放下练习册。

        “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嘴这会儿好像也被眼泪堵住了，我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和呜咽，贺子星像热锅上的蚂蚁围在我身边。

        我这人有个毛病，哭的时候手里总要攥着点什么东西才好发力。贺子星的校服特意买大了一个号，为的是冬天能在里面塞毛衣。眼下白色的校服袖子空空荡荡，被我紧紧拉住。

        他既不知道节目被裁掉的消息，更不会理解我对于这个节目付之东流的感情。而我也不会明白，少女的眼泪有那样大的杀伤力，在他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疤痕。

        他叹了口气，陪着我一起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是不是你涂错了答题卡，林老师骂你了？他就是这种人，你没跟他说清楚吗，是答题卡先动的手。”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珠，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了看他惨不忍睹的袖子，嘟囔道，“那老林又要骂我了。”

        “那……要不就说是我帮你涂的卡，让他骂我。”那当然不行，“我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哭过了一阵，心里的不痛快也消散了大半。看着贺子星沾满眼泪的衣袖，颇不好意思地说：“我把你的校服弄脏了，对不起啊，跟林老师没关系，艺术节开幕我不去了，学校把我们的节目裁掉了。”

        这或许是贺子星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在正常人心里，会觉得很怪吧？不就是一个节目吗？至于吗？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我不欲多做解释，没想到贺子星反而先开口。

        “争取过了吗？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学生会，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我摇摇头，我们俩都在学生会，他在秘书处，我在宣传部，能问的人我都问过了。贺子星的眉头紧锁，我不想别人为了我的事情烦忧，故作轻松地说：

        “算了，今天的事你别说出去啊，太那啥了……”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我抬起头来，正好与贺子星对视。“你……为什么会这么遗憾？我的意思是，别人的反应，可能没有你这么激动。”他又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当我没问。”

        其实当下的我也说不清楚一二三四，糊弄过去便也算了。可是我已经把贺子星当成了朋友，所以与他说说心里话，也不算什么吧？

        “嗯……我就是觉得自己成绩不够好、长得也不算漂亮，也没有人喜欢我，和别人相比都没什么优点，只有在舞台的灯光下，我好像才能自信一点。”我讪讪地笑了两声，“是不是挺幼稚的？”

        “你说的不对。”比起我的嬉皮笑脸，贺子星义正言辞告诉我，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什么不对？”

        “在我看来，你有很多优点。祝盈月，人生的舞台还长，你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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