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最后的温柔
她终于意识到，家人是不会为了她劫狱的。
死刑已经判下，也已经上诉，被驳回了原判。
原以为，万不得已，她至少还有劫狱这一条路可走。
可，最宠爱的家人们，居然不肯为她冒险！
不劫狱她就死了啊！
家人们那么宠爱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呢？
她不敢置信地用力摇头，语无伦次地道：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虽说劫狱是重罪，可那也只是说说的，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呀！皇上是我的亲姑父，他从小最疼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死？你们劫狱的话，他一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见沈凝霜死到临头还看不清现实，苏婳冷冷地打断她：
“皇上当然不想追究，可皇上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可你非要作死，他想救也救不了你。”
就因为沈凝霜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所以才会稍有不顺心就杀人，不把人命当回事。
那群乞丐罪有应得，但那个衙役呢？他何罪之有？
如今，全京城官差全情激愤，都在自发地悼念那位衙役，给朝廷施压，沈凝霜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她要是不死，官差们将来还怎么执行命令？
权贵们全都效法沈凝霜，拒捕也就罢了，还当众刺杀官差，朝廷威严何在？
然而直到此刻，沈凝霜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啊，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没有她尊贵。
可再卑微的生命，那也是生命。
敬畏生命，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
前半辈子，沈凝霜活得太恣意妄为了，以至于天不怕地不怕，在死路上反复蹦跶，最后，就连权倾朝野的沈家，也兜不住她了。
沈凝霜终于知道害怕了！
她颤抖着声音道：
“不会的，只要皇上的心是向着我的，我就一定能活命！”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转身望着母亲，万分激动地道：
“娘，我们可以找替身！找个跟我有几分相似的人，然后把替身的头发弄乱，脸上涂上灰，穿上我这身囚服，带上我的手铐脚铐，蓬头垢面，别人肯定认不出来！”
苏婳：“。。。。。。”
她可真敢想。
沈母叹息一声：“外头成千上万的人想要你死，人家那么多人，那么多颗脑袋，你能想到的，他们会想不到吗？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我们沈家人一旦有所行动，便是万劫不复！”
那么多衙役盯着呢，找替身这么老套的办法，那些衙役会不懂吗？所有的路，老早就堵死了！
“成千上万的人要我死？凭什么？我是杀了他们父母还是刨了他们祖坟，他们要这样害我？”
沈凝霜气急败坏地吼道。
不过就是杀了一个衙役，竟招来了全京城官差们的怒火，沈凝霜憋屈极了。
她愤愤不平地道：
“一群蝼蚁，也妄想翻天！”
苏婳沉声道：“蝼蚁多了，是可以咬死大象的。沈凝霜，你出身好，那是老天爷对你的恩赐，你不思报答也就罢了，还滥杀无辜，所以现在，老天爷只好收走对你的所有恩赐，你还债的时候到了。”
“苏婳，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娘，你快帮我把苏婳杀了！”
沈凝霜撕心裂肺地嘶吼。
“杀我？”苏婳勾唇冷笑，“整个监狱里的官差，全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你们沈家人全部联合起来对付我，也是杀不死我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一动不动任由你娘杀我，她也是不敢的！”
杀了她，全京城官差的怒火全部都会被点燃，事态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她要是死了，整个沈家都得陪她殉葬！否则，民愤难平！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理，高贵如沈凝霜，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苏婳也不指望她明白。
相识一场，苏婳今日赶来送别，是希望沈凝霜能在临终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苏婳这么做，并非圣母，而是，沈皇后开口央求她。
前段时间，沈皇后来探望过沈凝霜，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还骂骂咧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副笃定了沈家人一定会救她的嚣张得意样。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皇后担心，沈凝霜这般不知好歹，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
所以沈皇后希望沈凝霜能好好劝劝她，让她意识到自己错了，死后能少受点罪。
可显然，沈皇后的一番好意，沈凝霜并不领取，还以为苏婳是来看她笑话的。
当然，沈凝霜会这么想，也没毛病。
苏婳原本也不指望她能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来，只是为了完成沈皇后的托付。
至于结果如果，她是控制不了的。
沈凝霜要是能有那么高的觉悟，也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如果是在没穿越前，苏婳肯定不会相信地狱之说。
但穿越这么奇葩的事都让她给遇到了，地狱究竟有没有，苏婳还真是不知道，万一有呢？
所以，既然沈皇后都求到她面前来了，她自然是要来试试看的。
尽管她知道，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可失败就失败吧，好歹尝试过了。
沈凝霜气得差点晕过去。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时日无多，有些话，她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这辈子，她最不甘心的，就是败在苏婳手中。
临死前，她最想说话的人，既不是父母兄长，也不是心上人，居然是苏婳！
这大概就是沈皇后求苏婳的原因。
她太了解这个侄女了。
让苏婳为沈凝霜践行，这是沈皇后对侄女最后的温柔。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沈凝霜原本躁动的心，竟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然而对苏婳，她除了恨还是恨。
只是，知道自己杀不死她后，她彻底绝望了，就连咬牙切齿的辱骂，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骂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又骂不死她。
她一脸不甘地望着苏婳，无比委屈地道：
“老天真是不公，我堂堂沈家嫡女，竟会败在一个破落户女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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