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养牛
“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我修屋顶是记工分的。”
沈念似是已经料定她会推辞，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就算要记工分，我也要给你一点报酬，因为你做的很认真。况且，你还帮我打扫了屋子，给你这一点东西不算什么。”
陆野微微垂眸，刚才打扫屋子，纯属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大概是觉得自己很有时间吧。
沈念怕他再次拒绝，便狠心推了推他：“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快走吧。”
在他临走前，沈念垂眸又看到他脚上穿的那双草鞋，已经很破了，鞋底和鞋帮衔接处出现了很大的缝隙，像是随时都能分家的样子。
看来要抓紧时间给老公买双鞋才行。
陆野把牛直接牵到了自己家里，家里有队里分的草料，他要饲养这头牛。
他知道，这其实是其他人不敢靠近这头牛，才把牛给他。
先前跟大队里立好了协议，如果这头牛在他家丢了，他还要负一半的责任。
他家就是连买一只牛蹄子的钱都拿不起，但没有这头牛，他们家还要被全村人压榨，他和妹妹上工都会被以各种理由克扣掉一定的工分，所以，只能养着这头牛。
他把牛拴到了棚子里，便去了屋子里。
他家有五间气派的青砖大瓦房，算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
可屋子里面却空空荡荡的，没几样家具。
之前的几次抄家，把家里像样一点的东西都抬走了。
只留下老旧的桌子和几把凳子，两个木箱子。
陆父因病常年卧床，陆母正坐在炕边，端着瓷碗，把里面的水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十岁的妹妹陆渺渺，刚打完猪草回来，正在洗手。
他把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掏出来，分给他们三个。
又把那两个苹果拿出来，也分了。
陆父陆母合吃一个，两兄妹合吃一个。
小丫头看着大白兔奶糖和手里的半个苹果，闻着奶糖和苹果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哥哥，你从哪里弄的糖和苹果？”
“帮人家修房子，人家给的。”
陆母又惊又疑，还有些欢喜。
“你说，有人请你给他家修房子，还给了大白兔奶糖和苹果？快跟娘说，是谁家啊？”
陆母好似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那户人家一定是大善人。
因为他家的成份不好，村里人对他们都很排挤，家里人除了上工挣几个工分，谁家有事也不找他家人帮忙。
就算有事帮忙，也是白帮，绝不会给任何的好处。
陆野道：“是一个新来的知青，我给她修房子，本来已经给记了工分，可她非要给东西。”
“知青？”陆母这才明白了，不免又有些失望：“那知青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也或许是不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才会对他们如此的慷慨大方。
陆野脑子里又浮现出在火车站外面，人人避他如蛇蝎的时候，只有沈念护着他，不让张国栋诋毁他。
之后又是给他擦汗，又是送水，还给了他大白兔奶糖和苹果。
脑子里晃动更多的是她那张娇俏无比的脸庞。
耳根不自觉又开始发烫起来。
他点点头：“的确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姑娘？”陆母又有些惊喜，一个姑娘居然会对她儿子这么好。
他家成分不好，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都看不上陆野，没想到城里来的知青会对他这么好。
“小野，那姑娘一定不知道咱家里的情况吧。”
“知道咱家成分不好。”
“那她还对你这么好？”陆母有些不敢相信：“小野，那姑娘该不是看上你了吧？是不是她长得不好看啊？”
“她长得很漂亮。”陆野下意识回答。
陆母泄气了：“那我知道了，人家肯定不是看上你了，就觉得你能干活呗。哎，这辈子还能见着我的儿媳妇吗？”
陆野看着愁眉苦脸的母亲：“娘，你看你说的，好像我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似的。”
“我怎么能不愁，你都十八了，早到了该说媳妇的年纪了，可咱家连登门的媒人都没有。别说人家找咱，就是娘去求人家给你说媒，人家都不肯。”
她最发愁的就是家里老头子的病，还有儿子的婚事。
陆野道：“娘，你不要担心了，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娶。谁规定不娶媳妇就不行了，又不会少块肉。媳妇又不能当饭吃，咱们现在挨饿，有了媳妇，还要让人家跟着咱受苦，倒不如没有。”
因为父亲常年重病卧床，需要花钱买药，给本就生活艰难的家庭又蒙上了一层寒霜。
别人农忙时一天吃三顿饭，他家只能吃两顿。
别家吃两顿的时候，他家直接就成了一顿，还比别家吃的差。
陆母空余时间做的最多的是就挖野菜，做野菜团子。
她看着儿子叹了口气，“以你的个头长相，咱要是一般人家，那姑娘还不得上赶着叫人来咱家提亲哎，造孽哦。”
陆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起身道：“那头牛还没吃饲料，我去喂它。”
可怜的牛，一连吃了两顿，差点吃撑。
知青点
沈念在陆野离开后，把自己的行李搬进那间小屋子。
李梅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也过来帮她一起铺床。
“念念，我劝你一句，以后可别再跟那个陆野走的近了，你没看见别人都避着他吗。我下乡之前，我妈就告诉我，离他这样的人远一点。”
沈念看她一眼：“梅梅，他就是个普通人，跟我们一样。你说的那些都是旧社会的事了，他又没参与过，我们不能歧视他。我感觉他挺好，起码干活细致，也没那么多事。”
李梅见说不听沈念，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收拾完床铺，李梅又拿来自己带的点心分给沈念吃。
沈念觉得李梅还不错，至少是懂得礼尚往来，不会单方面的占别人便宜。
这一点，不知道比刘艾琳要好了多少倍。
沈念把沈妈妈亲手做的绿豆糕，拿出来给她吃了一些，两个人说说笑笑，之间的友谊又上升了一些。
晚上，他们被叫去了大队食堂吃饭，那八个老知青下班后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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