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 主仆
“枫叶大饭店，会议已经进行多半了，现在是休息时间……那好吧，你到了就在一楼大堂等我一下，晚上一起吃饭……知道了，会留着精力陪你的，那待会儿见了，老婆！”
唐湛笑着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最后一小节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顺手整了整衣领就准备回会议厅，这个时候“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打开了，他往那边瞥了一眼，脚步忽而停住。
电梯里的人原本正漫不经心的抱着手臂靠在电梯壁上，看到门外的唐湛，也是一愣，然后双手插/进长裤口袋里，踢着嚣张的步子走出来，“哟呵，，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到哪儿都能遇上！”
“Kyle，你来这儿干什么？”唐湛冷着脸问。
冷源耸了耸肩，“怎么，就许你们唐家在这儿开会？我们冷家不能？”
“你来参加冷氏的会议？你除了用家里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以外，还会别的？”唐湛不屑道。
“你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枫叶又不是你唐氏旗下的，我想来就来，你管不了！”
唐湛还想再回他几句，而秘书小跑过来通知会议已经开始了，他冷冷瞪了冷源一眼，转身向会议厅走去。冷源站在原地目视唐湛走远的背影，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渐渐变作阴鸷，片刻，脚步一转，走向另一条走廊。
冷氏的会议似乎早已结束，冷源来到会议室外时分毫听不到里面有开会的声音，他抬脚想将门踢开，正在这时开了一条缝的门里传来个陌生的沙哑男声：“九年了……！整整九年，我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从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居住超过三个月，不敢找工作、不敢与任何人打交道……甚至、甚至都不敢跟自己的妻儿联系、不敢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冷源已经抵在门上的脚尖一顿，一股微妙的直觉支配他稳住身体，轻轻凑到门边偷偷观察起门缝里的景象。
偌大的房间中立了两个人，一个在大夏天捂着一件外套，压得极低的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只能辨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另一个人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父亲，冷家家主冷越程。
“哼！”冷越程冷冷道：“当初是你答应做那件事，我可没逼你！你现在来说这些，难道是后悔了？”
高大男人低头，激动低语：“不错，我是后悔了！从九年前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那一天，我不止杀死了我的一名同事，还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这九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总梦见他们来向我讨命！尤其是那个女孩子，她还那么小，人生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每天晚上她的脸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要不是、要不是我当时急需那笔钱……”
“够了！”冷越程恼怒的打断他，“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你用叶家那小女孩儿和那个警察的命换给你儿子动手术的钱时，可一点也没有犹豫！你这伪君子，现在还在我面前故作什么清高！”
“对，我拿别人的命换自己儿子的命！我是伪君子、我故作清高！但至少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罪人！但你们呢？你们这些年就丝毫没有内疚过吗？你们四家在雨城呼风唤雨，是用叶家父女的命换来的！不论你们表面上多风光，都掩藏不了你们联手陷害叶家、害死叶家父女的罪孽！”
“咚”一声轻响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争执的两个人同时脸色一变，冷越程的眼中瞬时浮出阴狠，走到门边猛地将门打开——
走廊上空无一人，一只小麻雀正停在对面的窗台上梳理羽毛，小翅膀不经意拂过悬挂的木头风铃，发出短暂的“咚”的轻响。
冷越程又警觉的注视四周半晌，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他关上门，回身，“我没兴趣再跟你说那些没用的话，你跑回雨城干什么！？”
“我……这些年我很想我的妻子和儿子！我儿子今年就要上初中了……我、我想看看他的身体好不好、长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止出钱治好了你儿子的病，这些年还让人照顾你的老婆孩子，你还有哪里不满意？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马上给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雨城！还有，就算有要紧事也不可以再来这种不安全的地方找我！你如果敢让人发现你宋启华还活着，就别怪我不遵守当初的承诺，对你老婆儿子不客气！”
“不、不要……下个礼拜是我儿子小学毕业的毕业典礼，我只想亲眼看看他们母子！远远看一眼就够了，看完了我立即就走……”
说话声在紧闭的门板后渐渐无息，走廊上一片宁静。这间会议室位于转角处，方才冷越程打开门，只要将头探过去看一看，就能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
冷源屏住呼吸紧紧靠在墙上，脸上的震惊半分未散。
九年前……叶家的小女孩儿……
难道，是九年前……雨城的这个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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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停在枫叶大饭店外，立即有穿着制服的迎宾上前将车门拉开，白娆边与讲电话边付了钱下车，目的地到了，她与好朋友简短道了别，将手机收进小巧的爱马仕咖啡色手提包里。
在她进入饭店大堂时恰好有个人从里面出来，旋转门转动，两个人隔着一扇光洁的玻璃门擦肩而过。白娆不经意余光转过那人，身体一震，脚步停住。
回头，那个人已经迈下饭店的台阶走远了。白娆对着那人的背影微微发怔，不自觉轻轻蹙起了眉。刚才那一瞥，那压得极低的鸭舌帽下的脸庞，与那高大的身形与轮廓莫名给了她一种无法言喻的震动。一种令她心神剧烈撞击、无法压抑半分的震动！
晚上和唐湛一起吃晚餐时，白娆一直在想着那个人的事，她的脑子里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像她只要上前一步就能看清那是什么，却总是迈不出那最关键的一步！那分明只是个连脸都没有看清的陌生人，可心里却有种强烈却混乱的直觉，让她无法忽略！
唐湛也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却误会了她是无聊了，晚餐过后就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玩，直接开车回家了。回到唐家，唐湛在楼梯口吻了白娆就去书房做今天会议后的遗留工作，白娆回卧室换了套舒适的衣服，看了会儿电视节目，依然静不下心，就拿了别人送给唐湛的进口红茶，准备泡一杯安神。
卧室的温水瓶里没有水了，白娆拿着茶叶和骨瓷茶壶去一楼的开水间。路过客厅时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唐氏夫妇在不在家。开水间在客厅旁侧一条走廊的尽头，远远地白娆就看见门是半开着的。
她没有多想就准备推门，却只匆匆看了一眼室内的景象后就迅速的轻轻退到了墙边。里面有两个人，是唐夫人与她的贴身保镖孟卫。原本孟卫对唐夫人基本就是紧随不离，他们两个在一起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动作不得不让人回避。
开水间里灯光明亮，只见孟卫强壮的臂弯正呵护般环着唐夫人的肩，一手紧紧握着唐夫人的手，唐夫人脚下有一堆碎瓷片，棕褐色的特级咖啡洒在地上，有些还溅到了两个人的鞋上。
“夫人，你没有烫到吧？”孟卫紧张的问，两人都没有发现门外的白娆。
唐夫人余惊未消的摇了摇头，“我太不小心了……刚才多谢你及时拉着我。”
孟卫低头看她，刚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心疼神色：“这几个月你都太累了，又是操心少爷，又是操心唐氏……”
唐夫人叹气：“唐湛的事已经成了这样，我是一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了。而公司……近来公司有新亚太山水城这个重大项目，资金上的事必须小心谨慎，还好我找到了这么个财务总监，他加入唐氏后倒是为我分担了些压力。”
孟卫皱眉，“我原本不想说的，但那个就是叶家当年那个小男孩儿，夫人真的信得过他？”
白娆提起心，只听唐夫人淡淡冷笑：“叶家都没了九年了，他要真想做什么，早就动手了！再说，如果不是遇到我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投资顾问，能跟唐氏作对么？我并不是相信他，只是我相信，不管他怎么想，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夫人心里有数就好。”孟卫放心道。
唐夫人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中，立即轻轻挣动。孟卫眼底有片黯然，似乎就要松手，却又改变了主意，仍旧将她紧紧环抱着。
唐夫人的神色变了，少有的有点慌张，“孟卫……放开我……”
孟卫没听到般，只是深深望着她，低声道：“你没有发现，你已经憔悴许多了！不要再这样忽视自己……我……很心痛……”
“孟卫……”
孟卫深邃的轮廓在灯影下愈加深沉，凝视她的眼中尽是隐忍的深情：“如果早知道你会像今天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妥协，该就那样带你走的！……小枫！”
唐夫人的身体似是被这个称呼震了震，忽而就一动不动了，只是静静回视他，高贵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心绪。
开水间一时静了下来，白娆注视着室内，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小枫”是唐夫人的小名，现在几乎全世界都称呼她“唐夫人”，连唐晟辰都不会叫她“小枫”。会这样称呼她的，必然是与她关系无比亲密的人了。
沉默过后，唐夫人似乎要离开孟卫的怀抱，而孟卫这次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白娆见状，脚尖在门上轻轻踢了一下，制造出一声响动，虽然声音很小，还是十分清晰的落入了室内两个人的耳中。
唐夫人立即变色，孟卫脸一沉，低呵：“是谁在门外！？”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孟卫正要亲自去看个究竟，就听到一声淡笑从门口传来：“瞧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的，居然路都走不稳撞到了门！”白娆拿着红茶与骨瓷茶壶走进开水间，一幅刚看见两人的样子，“妈，孟叔叔，你们也在？咦，怎么杯子打了？”
唐夫人惊讶了下，很快就恢复了一贯平稳的神色，“是啊？我这几天精神也不太好，刚才接水泡咖啡时不小心把杯子打了，孟卫，你去叫个佣人来打扫一下这里吧。”
“是，夫人。”孟卫低声应了，将信将疑的盯了白娆一眼，转身就出了开水间。
“妈你的精神也不好？那就不要喝咖啡了，虽然提神，但对身体没好处。不如和我一样喝红茶吧，这是湛的朋友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红茶，安神效果很好的。”白娆建议，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气氛的古怪。
“不用了，我再磨点咖啡豆，重新泡一杯就可以了。”唐夫人道，目光中有层淡淡的探究。
“唐湛说过妈只喜欢咖啡，果然是真的。”白娆笑道，将茶叶装进过滤球里，往茶壶里接水。
红茶轻淡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唐夫人看着白娆若无其事的加奶，加糖，突然道：“，刚才……”
“嗯？”白娆一无所觉般转头，唐夫人顿了顿，改口：“没事，就是觉得这茶闻起来不错，下次我也尝尝吧。”
“我只拿了一包，唐湛那里还有很多，我给妈拿下来？”
“不着急，改天吧。”
“哦……那好，那我先回卧室了。”白娆甜甜一笑，端起茶壶。
唐湛忙完工作已经快夜里12点了，他从浴室边擦头发边走出来，看见白娆正握着手机靠在床头上，不知一个人在想什么，唇际有抹耐人寻味的浅淡轻弧。
他将毛巾和浴袍随手扔进椅子里，一腿跨上床将白娆拉过来压在身下，“想什么？这么开心？”
白娆这才回神，眸中波光转动，轻笑：“没什么，刚才去楼下泡茶遇到了孟叔叔，我突然发现，孟叔叔不但相貌英俊，身材也好的无可挑剔！”
唐湛心里警铃大作，“喂喂喂，你老公我的相貌和身材可是半分也不输他，而且孟叔那么大年纪了，哪里比得上我阳光健康有活力？”
“你？”白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嘴，“彻头彻尾的小孩子，哪里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再说孟叔叔也没有很老，他不是跟妈差不多大吗？”
“你……”唐湛气得脸都绿了，扑到她身上报复性的猛啃，“我有没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一会儿就让你好好体验个够！”
“你是狗变的吗？”白娆推着他的肩膀，“……跟你说正事呢，孟叔才四十几岁，看上去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不去创一番自己的事业，而在唐家当保镖呢？”
“谁知道？反正我懂事的时候他就是我妈的保镖了。你以为创业那么简单？大部分创业者的工资还没有在唐家当保镖高呢……别说了，这算什么正事，我才在做正事！”唐湛在她的脖颈间含糊不清道。
白娆被他又舔又啃的心慌意乱，只好不再多问，要想知道到唐夫人与孟卫的关系，找南夜去查当然比从唐湛这里打听要确切有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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