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叶家
身体多处骨折，头部撞伤，轻微脑震荡……好在摔下去时角度不是很糟糕，虽然一身病痛，却并没有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重大伤害的重伤。
白娆很庆幸，因为当时没有时间考虑任何后果，也没有意识做任何防护措施，她现在接受医院最全面细致的治疗，很快就会痊愈，而通过这次的事件，所有人都对她有所改观。
自她苏醒后，唐湛一直对她无比温柔细心，但她总感觉他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有意无意间他会回避她的眼神，有几次小睡醒来，她发现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发呆。
她想不出他在想什么，就没放在心上，对于新闻媒体称赞她“为爱拼命”的勇气，也是一笑置之，她在意的，是唐氏夫妇的态度。
唐家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了事件的幕后主使，南夜果然滑溜的像条鱼一样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当然只有东禾商事承担全部责任。唐家将这个东禾商事又调查了个底朝天，确定与白娆半分关系也没有，得出结论，白娆会在那个时间与唐湛碰面，出自偶然。而她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在突发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如果只是为了钱，谁会连命都不要？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么，白娆一定是真心很爱唐湛。
唐氏夫妇渐渐接受了这种想法，对白娆就也和善了许多。白娆住院期间，唐夫人曾亲自带了鲜花与礼品来探望过几次，也带来了唐晟辰的亲口慰问。
少了唐氏夫妇的阻扰，今后接近唐家就方便许多。情况朝好的方面发展，白娆这次受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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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今天就要拆绷带了……真的已经没事了，本来伤的就不重，都是报纸上夸大了。别担心了，妈妈，让爸爸也别担心！”
“……不用丢下工作来看我，我真的都痊愈了，今天都要出院了……”
“好，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放心吧！好……拜拜……”
终于挂了电话，白娆握着手机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样？叔叔阿姨还是不放心？”从水果盘里拿了个雪梨，找出把水果刀。
白娆靠到松软的枕头里，“着急得很，一直说要回来看我，总算是劝下去了。”
边削雪梨边漫不经心道：“别说他们在国外，我在你身边都急得不得了！没想到你真做了这么疯狂的事！我看到新闻报道时简直要吓傻了！”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白娆也直截了当，“我也不知道绑架会变成谋杀，那时我也吓傻了，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为爱拼命’嘛！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儿，前两天都有畅销杂志把你排到理想女友第一名了！”取笑。
白娆不以为意。削好了雪梨，切下一块递过去，“说实在的，娆娆，那个唐小公子除了长的祸水家里有钱有势，到底哪里好？光我开了丽花这两年，见他带来的女人就两只手加两只脚的指头都数不完，脾气又坏，对女人也不怜香惜玉，他哪一点令你爱的命也不要？”
白娆淡淡弯起唇，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唐湛是什么样的人，跟我为他不要命，一点关系也没有。”
完全理解错了，“你还真是不爱就不爱，一爱就爱得惊天动地！不过唐湛把你害成这样，叔叔阿姨很不赞成你跟他在一起吧？”
“爸爸妈妈一直很尊重我，从不干涉我合理的意愿。他们什么都没说，虽然我能感觉到他们每次在电话里都有些欲言又止……”白娆道。
愣了愣，一叹，“算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庞，“我今天来这里其实是想告诉你，这次的事南夜很生气。”
“南夜？他生什么气？东禾商事临时变卦谋杀，又不是我的错！”
“是南夜手下的人收了钱弄砸了他的算盘。”本打算细细解释，又嫌麻烦，挑了挑勾画妖娆的眼梢，“哎呀那些事乱的很，我也说不清。总之南夜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我要说的是你，南夜很生气，因为你也不声不响的要打乱他的计划。如果是别人，直接弄死或弄残了完事，可南夜不想伤害你，但又心头有气，所以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你小心他！”
白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如果真找你麻烦，你就服服软说说好话。明白吗？”抬起纤细的手腕看了眼漂亮的钻石手表，“我回丽花忙了，一会儿有人来接你出院是吗？你回家后注意休息！”
她在白娆脸颊上吻了一下，起身，刚握住门把手，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了，齐羽堆满笑的脸挤了进来，“娆娆，一个人住院寂寞不寂寞？想我没有啊？”
“怎么？齐少爷也想住进医院里来？不过娆娆今天要出院了，恐怕到时候寂寞的人会是你。”
齐羽惊讶的指住眼前这个慵懒的抱起双臂，似笑非笑的女人，“这不是丽花美丽动人的老板小姐吗？”转脸看白娆，“娆娆，你们认识？”
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扳回来，在白娆开口前回答：“我们在英国念高中时就是闺蜜，所以，‘娆娆’这个称呼是我专属的，你不许叫。”
齐羽大声抗议，没理他，与随后进来的唐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齐羽仍不满的抱怨了很久，才来到病床前抓起白娆的手深情的笑：“娆娆，我前一阵子去了美国，前天才回来。这么久没见你了，你还是这么美，连头上裹着纱布和绷带都这么美……”
唐湛不客气的一把拍上他的后脑勺，“你不是来帮忙的吗？别耽误时间！”
齐羽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你家派了那么多人，哪用得着我帮忙？我是来看娆娆的！”
白娆没理会他们拌嘴，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特别护士捧了器具过来为她拆头上的绷带。
唐湛紧张的问：“确定要今天出院？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是呀是呀！可别忍着，不然要心痛的痛不欲生了！”齐羽打趣。如果说以前还对白娆持保留意见，现在就是把她看做圈子里的一份子那样亲密了。
白娆对唐湛微笑：“头不疼了，就是手脚的石膏还不能拆，行动不太方便。Jake帮我挡了许多工作，太麻烦他了。我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拍拍照应该不太影响。”
“好吧，”唐湛点头，“如果太勉强了就告诉我，我会和你的公司协调。那箱是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他看向墙角的一个黑色皮箱。
“刚才帮我收的。我住院这两周唐家把一切都备好了，我没带太多东西，只有上次帮我从公寓拿来的几件睡衣和一些日用品。”白娆说，护士已经拆掉了她头上的纱布和绷带，正在帮她梳头发。
唐湛对一名唐家的保镖吩咐了几句，转回眼，“你先去把病服换下来吧，我们稍后去吃饭。等你到家，你的行李大概也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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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湛今天开了一辆纯黑色的保时捷，离开医院，就直接驱车来到了位于海港边的一家名为凤玲阁的中餐酒楼。
身材高挑身穿旗袍的服务员带着亲切端庄的微笑，将三人引往预定好的包间，一路上白娆看着四周精致又古韵十足的装潢，就知道这家酒楼的消费一定是雨城数一数二的高。
唐湛一直在她身边以便随时照顾她，轻描淡写道：“你刚出院，应该吃些清淡营养的东西。”
进入包间，桌旁早已坐了两个人，正在低声闲谈。白娆才知道原来今晚是庆祝她出院的聚会。
乌言希扫过她仍打着石膏的手和腿，很好的掩盖了眼底的焦急与担忧，温和的微笑打招呼。林诗乔也朝门口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白娆住院这段期间她曾跟唐夫人去过医院一次，与所有人一样，似乎是震动于白娆为唐湛奋不顾身，虽然态度依然冷冰冰，却再没有冷嘲热讽过了。
因为是临时定的聚会，宋子尧与琪琪不约而同有事在身没有来，这顿晚餐就只有五个人。乌言希和白娆向来都不是晚餐桌上大肆调笑带动气氛的人，林诗乔只要有白娆在就冷着脸，唐湛近来也古古怪怪不怎么说话，好在有齐羽全程耍贱耍宝，气氛还算愉快。
他们所在的包间临海，从巨大的古式雕花窗看出去，可以看见海岸另一边，夜景十分美丽。晚餐过半的时候，一束火光窜上天空，“砰”的一声绽开绚烂光流，飞星四坠！紧接着那“砰砰”声此起彼伏，漆黑的夜空瞬间盛绽出朵朵炫丽的花火，亮如白昼！
“好美啊……”白娆的座位正好靠窗，不禁扶住窗棂向外望去。
大家都被烟花的美丽震撼，心情都不由轻快了些许，正在这时，白娆指着窗外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只有那里这么黑？”
几人听她这么问往那边一看，脸色同时一变。
白娆回头，“咦？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刚才指的地方，是一座建在海岸边的房子，借着那房子四周的灯火通明可以大概看出，那是一栋非常巨大华美的别墅。
包间中的气氛明显改变了，白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半晌过后，乌言希轻声开口：“，那是叶家。就是我曾对你提过的叶雪的家……是从前她住的地方。”
白娆吃惊的掩唇，做出抱歉的样子，“Oh……，我似乎问了不该问的事！”
“也没有啦……叶家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齐羽勉强扯了扯唇角，难得正经一回。
乌言希自语般道：“叶雪好像跟你同年……不知道这些年她去了哪儿，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还不知道？”齐羽惊讶的张大眼。
乌言希疑惑抬头，“知道什么？”
齐羽不可置信，“你还不知道叶雪早就死了？”
“什么……”
“咚”的一声闷响突然响起，大家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唐湛英俊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煞白。他没有去管掉在地毯上的柴烧茶杯，一双细长的眼睛几乎是凶狠的盯住齐羽：“齐羽……你再说一遍，叶雪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齐羽被他的神情吓到了，道：“八年前叶老爷死在监狱里，叶雪就被送去了临城的孤儿院。但在去孤儿院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车祸，连人带车都掉进了海里……当时跟她坐在车上的两个警察，其中一个的尸体一周后才找到，另一个和叶雪……至今都没找到，大概是被冲到深海域了……那段时间我有个表兄犯了事，我家经常要跟警方打交道。这是我爸爸从警方那里听来的，这件事并没有报道出去，但我想唐家跟乌家一定会得到消息。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
唐湛似乎没有听进去他后面的话，整个人的重量似乎瞬间都沉在了椅子上，低下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白娆冷冷看着他，倒是没想到听到她的死讯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回眼处，林诗乔也是满脸震惊，脸色发白。
“林小姐，你还好吗？”
白娆温柔的拿湿巾为她擦额头的冷汗，林诗乔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齐羽忙将白娆扶住，“，你怎么了？”
“我……我……”林诗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转开了脸。齐羽不解，白娆却好像看见了，她转眼那刻，眼底深深的恐惧。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齐羽奇怪的看着其他人，“叶雪只在雨城住了不到半年，又不是我们的朋友。虽然小时候挺对不住她，但也没欠她什么，她都死了这么久了，你们难过一下就过去了，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吗？”
其余三人依旧不说话，过了会儿，乌言希取下餐巾站起身。他的脸色很不好，有气无力的说：“我今晚想自己静静，先回去了。，抱歉，下次我再招待你，你好好休息。再见。”
“再见。”白娆礼貌的微笑颌首，乌言希勉强回笑，刚出包间的门，林诗乔也恍然回神般拿起小皮包追去，“，我也想回家，送我一下！”
一眨眼走了两个人，齐羽有些傻眼，背后又传来唐湛的声音：“齐羽，你开我的车帮我送回去，然后再送我。”
·
回程路上车里一片沉默，齐羽边开车边时不时用余光去瞟后视镜，唐湛独自坐在后车座上，脸色深沉。
白娆坐在副驾驶座，一直转头看着窗外，就像在看路边景色，但她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今晚突然看到从前的叶家大宅那一刻，撕心裂肺的酸楚与愤恨瞬间将她淹没，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脱口问出了那句话。
她也不明白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来的。
内疚？不屑？同情？亦或鄙夷……那一刻，她并不知道想得到他们怎样的回应。
现在她却渐渐明白了，淡漠，高傲，冰冷……统统都是人在无能为力时为自己筑上的一层保护壳，在内心深处，懦弱又胆怯的叶雪一直以某种方式存在着。
叶雪渴望温暖，渴望关怀。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好，她想看见，他们对她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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