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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赵天赐只道自己这一跪,定然会让赵天朗心中不忍,只要赵天朗松了口,他就能成功的见到柳侧妃,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他就象个没头苍蝇一般,什么门道都摸不到,都快被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逼疯了。秦桑虽然遣了孙嬷嬷去打听消息,可是在整个庆亲王府只有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的人,就连王妃都不知道内情,孙嬷嬷又怎么可能打听出来。赵天赐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夜探安澜园,希望见到柳侧妃问个清楚明白。

        赵天赐只道是柳侧妃知道真相,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柳侧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以为自己用浮生一梦害庆亲王爷这一招是天衣无缝呢。就算是赵天朗让赵天赐见到柳侧妃,他照样什么信息也得不到。

        赵天朗双手环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天赐,讥诮的说道:“大哥何必为难我?你才是父王最宠爱的,上天赐与的儿子,你都不能改变父王的意思,我又有什么本事改变父王的决定。大哥你跪错了人。”

        赵天赐见赵天朗根本不买自己的帐,还如此出言讥讽,便立刻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瞪着赵天朗,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瞪了片刻之后他转身便走。赵天朗却冷冷说道:“大哥擅闯安澜园,难道就这么算了?”

        赵天赐闻言脚步一滞,回头道:“你想怎么样?”

        赵天朗淡淡道:“不怎么样,一切照规矩来呗。大哥若是忘记了,那就请宗正大人给大哥再讲解讲解吧。”

        赵天赐心里一沉,他没有想到赵天朗竟然要将此事闹大,一时之间赵天赐想不出该怎么应对是。原本他是算好了时间,此时安澜园之人都已经休息,而赵天朗最近都是晚饭之前给王妃请安,然后就从小佛堂直接回轩华园,也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到安澜园来。赵天赐安排好了人手引开看管柳侧妃之人的注意力,这样他就能从后面偷偷潜入小柴房,可是赵天赐没有想到看守柳侧妃的沈嬷嬷身手如此了得,他的手下根本就不能将沈嬷嬷引开,只在小柴房前对打起来,而他从后墙潜入小柴房的计划又被赵天朗撞破,现在还扣了他一顶私闯嫡母后住处的罪名,这下子他想脱身可就难了。

        小柴房的动静到底惊动了庆亲王妃,不只是庆亲王妃,就连青瑶都被惊醒了。庆亲王妃忙打发周嬷嬷去了解情况,听周嬷嬷回了话,庆亲王妃便皱眉道:“将人都带到散花厅,本宫要问话。”

        周嬷嬷去传了话,赵天赐和那个已经被沈嬷嬷和赶来的侍卫一起擒住的刺客都被带到了散花厅,赵天朗走到庆亲王妃说道:“娘,惊着您了。”

        庆亲王妃摇头浅笑道:“娘没什么,天朗,这里的事情交给娘,你快带瑶瑶回去歇着吧,你们俩这阵子可是累的不轻。”

        赵天朗忙说道:“娘,儿子陪着您。”

        庆亲王妃也没有坚持,只看向赵天赐,淡淡说道:“你夜半擅闯安澜园,可知罪么?”

        赵天赐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哀求道:“母妃恕罪,儿子担心生母,情急之下才做出此等错事,求母妃看在儿子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庆亲王妃淡淡说道:“我这一回饶了你,下一回你就该明火执杖的打上安澜园了。”

        赵天赐咬牙磕头道:“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庆亲王妃淡淡道:“你不敢,你都做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天赐知道越说越错,便不再说话只是磕头。庆亲王妃也不理会他,只让他磕着,转头看向赵天朗说道:“天朗,有刺客夜半刺探,该交到哪里处置?”

        赵天朗立刻说道:“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不如就交到五城兵马司处置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好,你先把这刺客押下去看管起来,明天一早就将他送到五城兵马司。”

        赵天朗躬声应道:“是,儿子遵命。”

        赵天赐心里急的如同猫抓了一般,那个失手被擒的倒霉刺客是他从宁王赵允杰那里借的,若是再把赵允杰供出来,他可就彻底完了,这人不是个死士,所以赵天赐非常非常的担心,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他这会儿是泥菩萨过活自身难保。

        先发落了刺客,庆亲王妃才看到赵天赐说道:“你擅闯本宫居所,不可不罚,如今王爷正病着,本宫为王爷积福,并不责打于你,你只去敬思堂跪着静思己过,直到王爷病愈。王爷病愈之后自会发落你。在此之前你若是再敢胡做非为,休怪本宫无情,将你交给宗正大人处置。”

        赵天赐一听这话彻底傻眼了,这下子他们母子二人全都被软禁起来,特别是他自己,还是上敢着让王妃软禁他,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赵天赐后悔没有听赵允杰的劝告,赵允杰一再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偏不听,这回可是现世报了。

        不管赵天赐是怎么想的,都改变不了他被关入敬思堂罚跪的命运。赵天赐被卫士们押入敬思堂,赵天朗便问道:“娘,何不直接告到宗正大人那里?”

        庆亲王妃淡淡笑着问道:“天朗,咱们可吃亏了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没有。”

        王妃笑道:“没有不就行了,如今什么理都是咱们占着,又何必急于一时,等你父王病好了让他自己发落,娘才不爱与他们费心思。”

        赵天朗疑惑问道:“娘,您难道不怕父王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么?他们母子张狂了二十年,您就不恨她们?”

        庆亲王妃笑容转淡道:“天朗,娘有你和瑶瑶,就没什么好怕的。恨,从前娘恨过,不过早就已经不再恨了,他们不值得娘花力气去恨。”

        赵天朗想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道:“娘,儿子明白了。”

        庆亲王妃笑笑,她没有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这一回赵天赐的事情,是她对庆亲王爷的一次试练。赵天朗不知道,早几日她去看望庆亲王爷的时候,庆亲王爷对她说了许多追悔莫及的话,还表示要补偿她,和她修好。庆亲王妃当时便拒绝了庆亲王爷,她很直接的告诉庆亲王爷,她的心,早在当年庆亲王爷闯入她的房中指责她加害柳侧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之时,便已死了。

        庆亲王爷听过之后很是黯然,他立刻说一定会给庆亲王妃一个交待,庆亲王妃想看看,庆亲王爷到底能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交待。所以她才将赵天赐关入敬思堂,而不是送到宗正府。

        次日一早,赵天朗便将那刺客交给了韩远关,傅城垣出征之后,韩远关便接掌了五城兵马司,赵天朗送来的刺客,可是韩远关上任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案子。韩远关自然要拿出浑身解数审个清楚明白,好来个开门红碰头彩,韩远关心里知道,朝中觊觎五城兵马司掌司之位的官员大有人在,他们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从五城兵马司出来,赵天朗便请了小华太医回王府给庆亲王爷诊脉。一诊之下,小华太医便笑着说道:“恭喜王爷,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

        庆亲王爷笑道:“这都是华医政妙手回春,本王定要好好谢谢华医政。”

        小华太医见庆亲王爷对自己忽然热情了许多倍,心中微觉惊讶,赵天朗向小华太医笑笑,小华太医便也笑道:“王爷真是言重了,给您调理身体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不敢当您一个声谢。”

        庆亲王爷披件直缀下床,对小华太医笑道:“一定要谢的,华医政,择日不如撞日,本王请你饮酒如何?”

        小华太医忙婉惜的拒绝道:“王爷抬爱下官本当敬领,然今日是下官当差,不敢吃酒恐误了事。”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哦,那真是不巧,这样,等你哪一日不当差,本王定要好好请你一请。”

        小华太医忙道了谢,又给庆亲王爷普及了一些养生常识,这才由赵天朗陪着离了庆亲王府。

        小华太医一走,庆亲王爷便命人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着人将柳侧妃提到小佛堂,他要单独审问柳侧妃,他要问问柳侧妃还有没有人心,他宠爱了她二十年,而柳侧妃她却用绝子嗣来报答他。至于cui情什么的,庆亲王爷倒不是特别在意,其实他早就猜出柳侧妃给他用了cui情之物,他当初想的是房中助兴,因此也没有在意,可是这绝嗣之事,庆亲王爷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柳侧妃被带到小佛堂,她被兰花白玉簪扎穿的手已经化脓了,烂穿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洞,看上去很是慎人,这些日子,柳侧妃每天只有两个又黑又硬的窝窝头和一小罐清水,除此之后什么都没有,柳侧妃的头发乱的如稻草一般,皮肤干枯死白中间着异样的潮红,眼睛深深下陷,嘴唇干裂如开裂开口子的老树皮,她看上去老了足有十岁,丑的让庆亲王爷恶心,庆亲王爷一想到自己被这样一个女人加害了二十年,心里的恨便如滔滔江水翻涌不息,若非他一定要问个究竟,此时庆亲王爷就能一脚踹死柳侧妃。

        柳侧妃这些日子真如跌入地狱一般,她数次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每每却被是被饥饿和疼痛折磨醒,发觉自己还活着受罪。因着这二十年的独宠,柳侧妃根本就不相信庆亲王爷会对她无情,她一看到庆亲王爷,豆大的眼泪珠子便噼哩啪啦的往下掉,无比委屈哀怨的哭道:“王爷,婢妾总算又见到您了,婢妾就知道您不会不要婢妾的……”因为屋子里并没有外人,所以柳侧妃强撑的站起来,便想和从前一样向庆亲王爷偎去。

        庆亲王爷大怒,又被柳侧妃身上那令他做呕的味道薰的差点儿把早饭都吐出来,庆亲王爷一脚将柳侧妃踹翻在地,他用力之大,以至于柳侧妃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直撞到门槛才停了下来,柳侧妃还真是死性不改,又边哭边爬向庆亲王爷,哀叫道:“王爷,婢妾是凝华啊,是您最爱的凝华!”

        这下子庆亲王爷真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将早饭都吐了出来,正吐到刚刚爬到他面前的柳侧妃的头上,一般酸味儿立时在小佛堂里弥漫开来,庆亲王爷铁青着脸大喝道:“来人……”

        庆亲王爷的心腹小厮忙跑了进来,庆亲王爷指着柳侧妃道:“把这贱人拖出去丢进井里涮干净了再拖进来。”

        两个小厮架起柳侧妃,将她拖到井台旁边,然后在她的身上绑了绳子,果然如庆亲王爷的吩咐,将柳侧妃丢进井里涮洗干净,至少再将柳侧妃拉上来的时候,她身上没有那种令人做呕的味道了。

        就在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小厮们也把小佛堂内冲洗了一遍,又薰了一把子苏合香,才改了屋子里的味道。

        等柳侧妃再被拖回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单薄的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柳侧妃不住的打寒颤,九月的井水,虽没有夏日里那么冰的刺骨,却也冷的让人受不住,柳侧妃养尊处优久了,早就忘记当年她无论冬夏都得自己汲井水洗衣裳的情景,那里还熬得住这样的苦。

        柳侧妃还试图勾起庆亲王对自己的怜惜,只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庆亲王爷,哀求道:“王爷,婢妾若是犯了错,还请您给婢妾指出来,婢妾一定改,王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庆亲王不听这话也就罢了,一听这话更加生气,大喝道:“来人,取荆杖。”

        柳侧妃吓的顿时收了声,荆杖是庆亲王府里惩罚下人的厉害的刑具,但凡挨过荆杖的,就没有一个人能死里逃生,最多熬上大半年,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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