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把偷走的手还回来
第二天早上十点，韩人瑜起来的时候才看到叶朝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昨天夜里又失眠了，大概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模糊了两秒，韩人瑜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发来的消息只有“早安”两个字，这简简单单的话语，蕴藏着年少时偷偷溢出的欢喜。
韩人瑜赶紧同样回了“早安”，应该没有什么修改的余地吧，韩人瑜想。对于自己的延迟回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起床叠被子的时候顺手把手机放在床头边，可以随时看到的位置。刚站起来准备抖一下被子，便注意到手机的屏幕亮了，赶忙将手里的被子扔在床上。
点开叶朝的猫咪头像，“刚起来吗？”“那你先洗漱吧。”“要记得吃些东西。”
韩人瑜嘴唇轻吐“啰嗦”，可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含着笑，一条一条的快速回道，“好的。”“那我先去洗漱了。”“你也不要饿着自己啊。”全然不想自己比叶朝更啰嗦。
今天是周六，韩人瑜在寝室里看了一些法考课，一上午转眼间便过去了。
而叶朝这个时候正点开一个“同女生聊天，那些百试不爽的话题。”的标题，如果这时候有人看看他的最近浏览，就会发现“你必须知道的一百个撩妹技巧。”“如何从尬聊到亲密沟通？”“和女生聊天你应该知道的思维方式。”等类似的标题。
看着他不住点头，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修道有成，大彻大悟了呢。
他看着想着，便有些急不可耐的准备实践一番，拿起手机，屏幕指纹解锁，点开聊天软件，置顶的便是韩人瑜的账号，点进韩人瑜账号，动作一气呵成。再点一下输入框，叶朝就犯了难，任由屏幕的光照在脸上，呆坐在电脑前和手机大眼瞪小眼。
那么多理论知识，却表达不出现在内心的期盼；那么多的套路，却不知从何开启，就连短短的一句话都组成不了。斟酌许久，到最后却还是只发了一句“下午一起去图书馆吗？”。
天空云淡风轻，已经九月下旬了，那些为人所熟知的秋韵，也开始在校园中显现。
本来叶朝准备提前半个小时去约定的地方等候，可不知怎么了自己，总是担心一些衣服或者发型之类的问题，数次往回折返，拾掇几番再出门。
等走到宿舍一楼大厅时，才发现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顿时便有些急，要是连续两次让韩人瑜等自己，那算什么事？
叶朝正急着赶路，却不知韩人瑜早已停步在路口处，旁边的奶茶店上还挂着千茶语的招牌。微微侧身向餐厅前的空地上来回扫视几遍，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怕路过的叶朝不小心看见，就又往回走了几步。
当叶朝气喘吁吁地跑到食堂前的广场时，连忙抬着头左右张望，确定韩人瑜还没有到之后，心中略定，呼吸还未来得及完全平复。
一眼便认出余光中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韩人瑜，现在的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特意的打扮。白色的衬衫搭配着淡蓝色的牛仔裤，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柔顺的青丝从黑色的鸭舌帽中钻出，垂至纤细腰间。在配着那略显红润的脸颊，以及日光照耀，竟是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叶朝看的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迎了上去。
合欢树下，两人并肩向图书馆走去，终于不再像昨夜那般只有沉默相伴，叶朝毕竟是做过“功课”的人。
“准备好考研报哪一所学校了吗？”
韩人瑜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回道，“emmm，我还没有想好。”
“那你可要提前选好，这样准备的会更加具体一些。”看着韩人瑜点头，叶朝接着问道，“你是想考学硕还是专硕？”
韩人瑜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的说道：“考学硕吧。”
叶朝问道：“你了解了那些专业？”
一问起这个，韩人瑜就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停顿了一小会儿后才回道：“呃，我还不知道有哪些专业。”微微低下头来，看着地面，像犯错的孩子一般。
“没事啊，现在想也不晚。”叶朝道，“法学学硕有很多专业，比如法学理论，法律史，宪法与行政法学，刑法学，诉讼法学，经济法学，民商法学，环境与资源保护等。”
“你可以报一些比较热门的，就像民商法学，刑法学，经济法学，而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就是，法律史，法学理论，宪法与行政学和环保法这些。”
韩人瑜轻轻“哦”了一声，等到两人走出高大的树荫时，阳光洒在叶朝认真的脸庞上，连带着长长的睫毛与挺立的鼻尖也泛出金色的轮廓，她莫名其妙的红了脸说：“好的。”
叶朝的话语还在继续：“法学院校里面比较热门的是五院四系吧。”
“五院是指，中国政法大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西南政法大学，华东政法大学，西北政法大学。”
“四系是指，北大法学系，人大法学系，吉大法学系，武大法学系。”
“性价比的话，等会去我给你做了一个表格，你可以看看报录比。就是还有一些学校，会因为地域问题，导致分数偏高。”
韩人瑜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听的很是认真。等到叶朝没了声音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突然问道：“嗯？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古灵精怪的模样出现在她身上，带着一些不和谐的活泼，可当你面对她时，满心之间除了欣喜，别无他物。
叶朝愣了一下，迎着韩人瑜含笑的双眼，笑着说道：“以后再告诉你。”
“哦......”韩人瑜拖长长的一个音调，眨了眨眼，率先进入到图书馆内。
图书馆统共有七层，分门别类的藏着数以百万计书籍。
叶朝与韩人瑜径直向着从网上预约好的座位走去，中途又分别去到不同的楼层取自己要用的书籍。
这一下午在图书馆中，他们之间出了必要的交谈外，大都投入到学习的状态中。
静谧的氛围总是会加快拨动时间的进度条，在早秋的这个时间段里，若是谈起秋风落叶，未免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至少叶朝是如此想的，从图书馆出来后，与韩人瑜商量了一下，便带着她出了南门。到苏州市来上学已经将近三年了，对于学校这片地方，还是比较熟悉的。
清仙居的位置比较偏僻，下车后叶朝又带着韩人瑜绕了两分钟，才看到一栋复古三层酒楼样式的茶餐厅，整体采用的是木装修。
推门而入，便看到有数条人工溪流，从不同的地方或以暗泉，或以瀑布的方式流出。在屋子里不停的回环转折，汇合，分离，将空间分割的支离破碎，又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各式各样的桌椅也随着环境的变化，变换样貌，点缀在其间，而丝毫不显得突兀，与室内景观相辅相成。其中，又有大大小小的拱桥，平桥，石头桥将分散开的桌椅串联成一个整体。
丝丝凉意透过衣衫落在肌肤上，却并不让人感到寒冷，而是凉爽。配合昏暗的灯光，给人一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感觉。仿佛置身秋日薄暮，山雨初霁。
叶朝带着韩人瑜跨过那些小桥流水，找了一个靠里面的双人桌坐下，对着韩人瑜说道：“这家店每层楼主打的餐食都不同，下次来我们再去二楼或者三楼。”
叶朝的话也勾起了韩人瑜的兴趣，也对，装修的如此独具一格，想必美食总不会叫人失望，笑着回道：“都听你的。”
清仙居一层的大厨也是整家店的老板，做的一手祖传的好药膳，根据客流量，每天上下午最多各招待四桌左右，都是熟客生意，这也是清仙居地处这么偏僻的原因。
等到吃完的时候，两人都微微见汗，叶朝对韩人瑜说道：“等一下，我先去结账。”
出门看了一眼时间，吃饭花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与平常同室友一起的三四十分钟比起来，多了可不止一点点。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礼貌讲究一些不需要多花费时间吗？
傍晚的街道上，得了闲的人们成双结对穿梭其中，街边卖糖炒栗子的小店也排起了长队。记得暑假回老家的时候，那个小县城里的店铺还是门可罗雀。
注意到韩人瑜微微耸动着琼鼻，有些嘴馋的样子，便主动拉着她一起排在了最后面。
糖炒栗子，应该是热的时候最好吃吧。小心翼翼地剥开外壳，将充满香气的栗仁整颗放进嘴里，伴随着甜味，那粉粉腻腻的感觉，真是美味极了。
叶朝右手提着纸袋，用左手拉着韩人瑜的右手，踩着日落走在黄昏的街道。傍晚的风喝醉了，偷偷亲了一下小叶子，空气中夹杂着桂花的香气，晚霞看见便红着脸。
天色渐晚，在这无比温柔的晚风里，手拉着手一起散步，大概最能感受这细腻的清凉吧。
穿过数个街道，叶朝就拉着韩人瑜进了公园里。这个时间点的公园里响着有些嘈杂的音乐，很多老年人在公园里跳广场舞做晚操。
当然同样多的还有小孩子，那些地摊前尤为的集中，或是在画板上填色，或是用鱼竿钓假鱼，更会有一些调皮的孩子吵闹着要养几条金鱼。
叶朝与韩人瑜绕开人群，向后面人少处走去，脱离嘈杂音乐的范围，耳边便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歌声。
循着歌声的轨迹，叶朝看到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爷，手里正拿着话筒。
连接的音响里放出的应该是一首老歌吧，叶朝和韩人瑜都没有没有丝毫感到耳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喜欢，不约而同地停下，相视一笑，就近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老爷爷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就像是直接灌入人的肺腑之中，与心脏共鸣。每一句歌词，唱腔，都会让人感到热血澎湃，豪迈刚强之气直冲霄汉。
“你平常听过那些老歌？”叶朝对着像是小仓鼠一般的韩人瑜问道。
“嗯？我吗？”韩人瑜停下手里剥壳的动作，“我平常比较喜欢听一些英文歌。”
“中文歌呢？只是那些流行歌手吗？”叶朝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好听的新歌吧，流行歌曲都差不多，过一段时间就会乏味。”韩人瑜道。
“不过有时候在一些网站的帖子，或者别人的讨论回答上，可以找到一些经典的歌曲。”韩人瑜想了想，似在回味，笑着说道，“就像是在寻宝一样，可以听好久。”
叶朝道“嗯，那你也可以听一些古风歌曲，民间小调，或者戏曲之类的。有些可能听不惯，不过还是有很多好听的。”“当然，特别是西府秦腔。”
韩人瑜像是记起了什么，狐疑的问道：“就是那个，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齐吼秦腔吗？”
叶朝补充道：“对啊，不过我觉得这个指的就是西府秦腔，而不是广义上的秦腔。现在的秦腔由于陕西省界的划分，包括了东府地区的同州梆子，西府的秦腔，还有眉户，碗碗腔等。”
“其实广义秦腔的这两个剧种差异特别大，西府秦腔曲风高亢，唱腔注重吼和喊，而东府本身是同州梆子，曲风要更加温婉，更注重于唱。”
叶朝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建议道：“《西京》这首歌你可以听一下，就是比较像秦腔或者华阴老腔，当然也有人说是京剧与流行摇滚的完美结合，不过感受一下也无妨。”
“特别是中间夹杂着几句戏腔，有一种贼惊艳的感觉。”
“那等有时间了，我们可以去陕西旅游。”
韩人瑜听得津津有味，吃的也津津有味，爽快的答应下来：“可以啊。”
将糖炒栗子全部解决掉时，老爷爷已经收拾音响走了。
月明星稀，叶朝与韩人瑜手拉着手，走在路灯下，时间不算太晚，不过就算是晚一些回去，也没有关系吧。
两个人的身影被灯光拉的老长，重叠在路面，交织在心里。韩人瑜觉得即使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也是极为舒适的。
毕竟都是青春好少年，总不可能一天到晚只是叽叽喳喳吧。心里这样想着，不自觉地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走到宿舍门前转角处的树下时，女寝门前，一如既往的有很多情侣在进行着这一天最后的温存。脸皮薄的韩人瑜本想停在树下，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让叶朝送到了门口。
感受着叶朝有些温暖的手，韩人瑜靠近到他的耳旁，佯作嗔怒道：“叶朝同学，什么时候把我的手偷走了？还不快还回来？”
“啊！”叶朝感受到耳朵上痒痒的感觉，呆愣了一下，像触电般急忙松开了手，挠了挠后脑勺，羞涩的红了脸。
“噗，哈哈。”韩人瑜忍不住笑出声来，慢慢地倒着走向寝室，招了招手说道：“拜拜。”
“等等，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啊？什么？”韩人瑜疑惑地问道。
叶朝故作淡定地走上前来，将手里用粉红色折纸叠成的香囊递给韩人瑜，“呐，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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