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浅夏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任道远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她走。“你看你家都没人，你非要急着回来……”
客厅果然黑漆漆一片，几个卧室也没有一点光，浅夏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儿苏岱行应该在家的，现在去哪儿了，但也没想太多，只以为也许有什么事吧，反正他的行踪也用不着向她交待。
“我们去看电影吧。”任道远兴致勃勃。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明天吧，我怕爸妈回来了，我和哥都不在，他们会问的……”
多少有些郁闷，拉着她的手磨了好一会儿，最后赖不住她软软糯糯的哀求，又死皮赖脸的要了一个吻，任道远这才放她回了家。
上楼时的心情一直不错，连钥匙旋转的声音也特别悦耳，顺利的推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开灯，手摁下去，客厅一片雪亮，她换上拖鞋，抬头的瞬间却被吓得啊了一声。
苏岱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武侠小说中被点了穴的似的纹丝不动。
“哥，你怎么坐在这儿，还不开灯，吓死我了。”
僵坐着的人这才缓缓的偏过头，浅夏对上他的视线，心脏不受控制的快了半拍。她还没在苏岱行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冷冷的，刀锋似的，还夹着几分狠戾，这不像一个十七岁学生的眼神，更像是电视剧里那些老戏骨看着仇人时的眼神。
“哥，你……没事吧……”她甚至放弃了去厨房倒水的念头。
“回来了。”苏岱行换了个姿势，语气却寒得吓人。
浅夏后背发麻，只好乖顺的点头。
“今天去哪儿？”他又问。
接连两个问题，他的举动又这么怪异，浅夏多少有些警觉起来，可警觉也没办法，她临场反应能力不好，更不擅长谎言随口就来，只好吱唔着道：“就和平时一样，去同学哪儿了。”
“男生女生？”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微勾的嘴角似乎挂着讥讽两个字，那双眼睛，似笑又非笑。
浅夏控制着不要后退，可心底却真切的感受到一种叫害怕的东西，苏岱行的个头比她高，又比她壮，这样的举动带给她的完全是一种压迫的感觉，她的脑中甚至滑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伤害她。
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人都有逃避危险的本能，浅夏只想离得远一点，离他远一点，躲回房间，关上门就安全了。
“女生，是女生。”交待完就朝卧室的方向走，可哪逃得过不肯罢休的苏岱行，他一用力就把她扯了回来，结果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却已经压了过来，一只手撑在她的肩旁。
似乎有火要从她的眼睛里喷出来。
“女生？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似乎在嘲讽她的自作聪明，他冷笑了一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这些日子，你老往外跑，就是因为他，对不对……你天天跑出去，就是见他，就是为了和他呆在一起，对不对……”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浅夏闭上眼睛装驼鸟，他吼完之后没再说其它的，耳边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重重的，浅夏屏住呼吸，紧张一阵之后却突然塌实了。
她在怕什么，她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她在怕什么。
“说话。”咬牙切齿的声音。
“说什么……”浅夏坦然的看着他。“对，他是男生，他是我朋友，我是出去见他了，这又有什么问题……”
她在顶嘴，她在理直气壮，她在维护他，她在……那时的苏岱行虽然聪明，城府却还不够深，也许更大的原因是浅夏喜欢别的男生把他打击得有些晕了头，总之，他忘了有一个词叫不动声色，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他只知道自己坐了一天脑袋仍然一片空白，他只知道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只想起那个男生亲吻她的画面……
而他情绪的直接反应，就是生气，愤怒，然后争吵。
他把她提了起来，目欲噬人。
“他是你朋友？有什么问题？苏浅夏，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原来朋友就是天天跑去相处几个小时，原来朋友就是送你回来还舍不得，原本朋友就是可以肆无忌憧亲你……苏浅夏，你当我的傻的吧，啊，还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笨……朋友，是男朋友吧……”
他知道了？浅夏心里一瞬间的紧张，可大概总想过这样被发现的情景，而她又一直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所以下一秒就又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是，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两个在谈恋爱。”
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了。
苏岱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用力的想，他该说什么呢，他要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呢，应该是很重要的话，怎么就被她这句话吓忘了呢。又觉得面前这个女孩的脸如此陌生，浅夏应该是安静的，怯弱的，可这时的她却是骄傲的，勇敢的，她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承认了，说那句话时，她的眼睛，多么漂亮，那里面的光彩，似乎因为那个男孩的名字而愈加灿烂了起来。
他的手颤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从他的掌心缓慢的，缓慢的下降，所有过程都被放慢，只在最后挨到地上的时候，那么清脆的声音，那么凌乱的碎片……
一下清醒了，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那是他的心，就这么碎片了一片片。
抽疼。
“你才几岁，谈什么恋爱……”苏岱行朝她吼。
浅夏沉默着没回应，这时更让她担心的是妈妈，早恋是全国家长老师都反对的，她说不出有什么不好，但也说不出有什么好，如果妈妈知道了，会怎么办呢？
苏岱行会不会打小报告。
“你给他打电话说清楚……”见她没反应，他过来扯她的手，力道很重，像是要捏碎她似的，浅夏吃疼，想挣开，可怎么也挣不开，几乎是被拖到电话旁，他把话筒拿起来，瞪了她一眼，把话筒塞到她手上。“打，和他分手。”
说实话，浅夏有些被他的模样吓住了，却又激起了心里残存的一点反骨，趴的把电话放回去，挣开他的手就朝卧室的方向走。
还没到门边又被他拦住了。
“你还不觉得错了吗？”苏岱行眉毛都烧起来了。“你那个成绩，还学别人谈恋爱，好的不学坏的学……”不自觉的找一些官话说着，心底却是又焦又燥。他觉得自己受不了她现在的反应，那么固执的因为另一个男生跟他做对。他发觉自己的心很酸，涩涩的疼。很想对她吼我也喜欢你，可是他怕。她的眼睛里全是那个男生的影子，哪还有他的位置。他对她说，也不过是丢脸罢了……可心里总是不甘的，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让浅夏和他分手，一定要浅夏打电话给他……
于是又过来抓她的手，表情也变得有几分狰狞起来，浅夏惶恐的看着他，用力的想挣出来，可他握得死紧，她挣不开，又被拖到电话旁。“打电话给他，说清楚……跟他说分手……”
浅夏摇头。
“你……”苏岱行越来越愤怒，他抓着浅夏的肩膀摇晃。“他的电话是多少，说，他的号码是多少……”
浅夏也怒了，拼命的挣扎起来，人在不管不顾的时候总是有些力气的，虽然挣不开，可总闹得苏岱行也不得安宁。“我不打……”她大声的朝他吼。“我们在谈恋爱，这关你什么事，我不打，不打……”
一句话就把他堵得哑口无言，是啊，关他什么事。苏岱行看着她，一直看着，他发现自己除了死劲的盯着，死劲的抓着，尽然什么也做不了，他自诩为聪明的脑袋，这时却像死机的电脑一般停止了运转。
“我是你哥……”他讷讷的开口，因为底气不足，连声音也小了下来。
“你只是我哥……”浅夏道：“我还问过妈妈了，那句‘小童养媳’只是一句玩笑，所以，你没权力管我……”
这一提，苏岱行就想起来了，原来她离他这么近，近到名义上是他的媳妇，浅夏还在说什么，他却一点也不想听了，越听，只能越证明他的失误而已。他伸手去捂她的嘴巴，脑中却渐渐冒出后悔两个字。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这么冲动的她吵，简直是最失策的办法。
“我和任道远……”
“闭嘴……”他瞪着她。
“不闭……”浅夏看人脸色的能力不强。“我就是要说……”
“你闭嘴，让我安静一下……要不然我把你们早恋的事告诉妈妈，告诉老师，告诉他家长……”
“你们两兄妹在吵什么，什么早恋……”门口边站着两个大人，一男一女，手上还提着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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