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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伍建良、孙小刚他们继续进行着调查,主要方式就是与名单上那些人秘密地谈话,只不过为了保密起见,地点不在河阳,而是在平阳的一个宾馆里。

        突然有一天,李仲章把伍建良叫到办公室:“建良,河阳傅小成那个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现在,还很难下结论。他的录音也证明不了什么,最多也只能证明袁明海找他围过标,或者说话时带有威胁的口吻,这不能说明,是他们杀了傅小成。在情杀这一方面,我们也花了大量时间进行调查了解,目前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情况。”

        “那么其他的证据呢?比如那份化验单。”

        “化验单本来可以作一个最关键的证据。但是,现在样本不见了,傅小成的尸体已经火化,无法证明这份化验单的样本是从傅小成的尸体上提取的。因此,也不能说明什么?”

        “还有司机朱文标呢?”

        “朱文标这个人,我们曾找过他。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即使是他做的,他也不会说出真相。还有那辆三菱越野车,我们也曾找到一部分配件,但有一些已经下落不明。很难恢复原来的样子。”

        “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伍建良看了李仲章一眼:“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案子,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正想向您请示呢。”

        “建良,要不这样,你把这段时间以来在河阳所查到的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材料,包括讯问的笔录都给我看看。我认真琢磨一下,到时我们再一起提出一个具体的意见来。”

        “好的。”

        一会儿,伍建良就把案子的相关资料全部交给了李仲章。

        令李仲章怀疑的是,伍建良在北海市找朱文标的情况,伍建良没有汇报,材料当中也没有体现。而在李仲章暗中了解到的情况当中,伍建良在海南之后,在北海还跟他见过一次面。

        伍建良在北海跟朱文标见面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这次见面后不久,朱文标就失踪了?

        “建良,晚上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到我家去吃个饭,我们有很久没有在一块聊聊了。前两天霞晖还说到你。”

        伍建良的眼神迅速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行,我也很久没有去看看师母了,正想过去吃她做的饭菜呢。”

        从李仲章的办公室出来,伍建良向卢志雄作了汇报。

        “卢厅长,他刚才听了我对河阳这个案子调查情况的汇报,并把卷宗调了过去。晚上,还约我到他家吃饭。”

        “建良,你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卢厅长,我的心里很难过。”

        “建良,这一点,我知道。我非常清楚你对他的感情,知道你心里很矛盾。但是,如果我们都把个人感情奉为至上,我们可能就会重蹈他的覆辙,就可能成为罪人。你一定要记住,舍小我,顾大家。我们不能以牺牲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代价去作为私人的感情筹码。”

        “厅长,这一点我知道,我决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决不会违背我在党旗下宣过的誓言。”

        “好,建良,我相信你,我们也在后面支持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你要坚信,在你的背后,有人民和代表人民的党和政府在支持着你。有省委、省政府的这么多领导在支持着你。”

        “厅长,我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

        “我也想不到啊!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伍建良心里的确很难受,甚至还有一种内疚的感觉。

        几次汇报,他都有意隐瞒了一些东西。每当这时,他心里就响起一个声音:你骗了你的师傅,骗了一个曾经最关心你最喜欢你的人。你这样做,心里不愧疚吗?他只能默默地说,对不起!师傅。如果是犯罪分子向你开枪,我将毫不犹豫地替你挡住那颗子弹;如果是犯罪分子向你挥刀,我将毅然决然地替你抵挡那一刀。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却不得不对你隐瞒一些东西。

        下班时,李仲章来到伍建良的办公室:“走吧,建良。”

        “好的。又给师母添麻烦了。”

        李仲章拍了拍伍建良的肩膀:“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添一副碗筷吗?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两盅。”

        “师傅,那可不行,我的酒量你知道。三两就醉了。”

        温霞晖看到伍建良,高兴地说:“建良,都这么久没来了,在忙什么呢?我看你都瘦了。”

        “师母,这一段在乡下呢,老早就想到你家来蹭顿饭吃了,可总来不了。还好,师傅知道我的心情,正想着,他就叫我了。”

        “行,你们师徒俩先聊聊,我做饭去,一会儿就好!”

        “建良,现在地方公安的局长配置规格提高了,要么是常委要么是政府的副职,有些还兼了政法委书记,你这么年轻有没有兴趣到基层去当个局长?”

        伍建良看了李仲章一眼:“从个人前途上说,大家都想去。问题是,按资历怕是轮不到我啊。你看治安总队的单队长,经侦总队的刘队长,他们几个老资格的都想下去,我怎么好去争?”

        “资历当然是个问题,但如果你愿意去的话,我会极力推荐的。你也知道我跟一些地市的领导有些交情,如果让他们主动跟省委领导打招呼,要求你进入常委班子,再加上我的极力推荐,可能性就会很大。”

        “这样做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你的能力强,下去之后肯定能给地方治安带来一片新的景象。这是对地方有利的事情,有什么不好?从个人角度来说,你在地方掌权了,我到你那里也方便些。自己的徒弟,对自己的关心总会比别人多一些吧。说句笑话,就是我做了什么事,你总不会出卖我吧?”

        李仲章看着伍建良。

        伍建良心里一惊,知道这是李仲章在试探自己。只要自己的眼神稍有不对,敏锐的李仲章就会看出问题。于是,他看着李仲章说:“师傅,我们之间怎么会出现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呢?你我多年来一直是站在一条阵线上的。我记得你曾多次教导我,公安,是人民公安,是维护人民利益的公安。我们的基本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维护社会治安,保持社会的稳定。我什么时候都记得你这句话。”

        李仲章伸过手,亲热地拍拍伍建良的肩膀:“建良,别当真,只是一句玩笑嘛。”

        两人都喝了点酒,但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李仲章还要再喝的时候,伍建良不肯了:“师傅,你看,我不能再喝了,再喝,爱清就不高兴了。”

        温霞晖看了李仲章一眼:“算了,别喝了。人家建良好不容易在家里待上几天,你又给人家灌酒,回去爱清都会骂你。哪有这样当师傅的?”

        李仲章说:“好了,不喝了,不喝了。”

        伍建良从李仲章家里出来的时候,既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

        温霞晖在省农工部担任一个处的副处长,对伍建良一直很好。伍建良的爱人还没有调到省城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到他们家里吃饭。每一次,她都要另外做一两道菜。隔个一两天没有看到伍建良,她就会问李仲章:“那个小伍呢,这几天在哪儿吃饭?怎么没来了?”如果李仲章说伍建良没有出差,她就会打电话给伍建良问:“小伍,怎么不过来吃饭呢。不要到外面吃,不卫生,对身体不好。上我家来吧,你见什么外呀?”

        周爱清从海阳学院调过来时,基本上是温霞晖在带着她到处跑,领表、签字、盖章、办手续,都是温霞晖开着车在帮着办。周爱清多次说:“师母,不用麻烦了。”温霞晖总是说:“没关系,现在你不熟悉省城,很难找。我不仅熟悉,而且有车,挺方便的。”她的热心帮助让周爱清感激不已。

        伍建良他们把家从海阳搬来的时候,师母特意把手中的事情放下,跟着忙里忙外。还张罗着把伍建良和他们的亲戚叫到酒店吃了顿饭,说是表示祝贺。

        “温师母真是个好人。”周爱清多次说。

        伍建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呆呆地想,如果万一哪天李仲章真的出事了,而且又知道是我这个徒弟查出来的,温霞晖将会怎么看?会不会说我无情无义,会不会说我恩将仇报?李仲章还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但是温霞晖呢?她这么善良的人,做错了什么,要让她受这种罪,受这种打击。

        好几次,伍建良想跟妻子周爱清说说自己的这种感受,但每一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周爱清猜到什么,除了纪律的约束之外,伍建良也不想让妻子一同感受这份巨大的压力。

        伍建良给覃明洲打了电话:“覃代表,您好!我是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伍建良,前不久我们通过一次电话,不知近两天您有没有时间?我们想向您了解一点情况。”

        “伍队长,您好!可以,但是不是可以推迟两三天,我手头正写一个有关这方面的材料,现在正在作些补充。我想到平阳的时候,当面把材料给您,也许对你们今后的调查会有所帮助。”

        “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等您的电话。”

        “好的,再见!”

        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次没有成功的约会。

        等到第三天,伍建良没有等到覃明洲的电话,第四天还是没有。伍建良心说,也许是材料还没有完全弄好,也许是有其他事情给耽误了。

        第五天,伍建良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他终于按捺不住,给覃明洲打了个电话。

        “覃代表,您好!”

        出乎意料的是,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里带着哭腔:“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找明洲有什么事?”

        听到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伍建良心里已经大约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他的一位朋友,找他有点事。请问,他在家里吗?”

        女人哭了起来:“我是明洲的爱人,明洲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伍建良还是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覃代表怎么了?”

        女人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两天前,明洲晚上回家时,在楼下碰到抢劫,被人用木棒在后脑勺狠狠打了一下,头部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正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接受治疗。”

        “歹徒抓到没有?”

        “没有,当时就跑了,身上的钱物都被搜光了。”

        “当时报警了没有?”

        “报了,110也来人了。”

        “他们怎么说呢?案子查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他们说,这是一起抢劫案。他们勘查了现场,并拍了照,做了问话笔录。听他们说现场有四个人的脚印,穿的全是新鞋。”

        伍建良觉得这个抢劫案子来得太准时了,正准备谈话的时候,覃明洲就碰到抢劫,而且下手特别重,一棍就打得昏迷不醒,大有置人于死地的趋势。一般的抢劫案,罪犯行凶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遇到反抗,这种情况,一般能达到目的就可,除非是很强烈的反抗。否则,他们也不想弄出人命。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怕被抢的人认出自己,从而杀人灭口。那么覃明洲的情况是哪一种?是反抗了,还是熟人作案,怕被认出来?覃明洲的个子比较小,四个人要抢一个人的包,比较容易,没有必要非得往死里整,显然不是前者。那么,是熟人作案?覃明洲并不属于那种很有钱的人,通常罪犯不会选择一个这样的人。并且也完全没有必要全部穿着新鞋去搞一次并不很大的抢劫。从新鞋来看,他们早有预谋,并且准备得非常充分。是抢劫?还是报复?

        伍建良把情况向卢志雄作了汇报。“建良,会有这种事?”

        “厅长,我觉得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子,可能抢东西完全是在制造一种假相,目的是迷惑我们。问题是,现在我们不方便插手这个案子,否则,就有可能打草惊蛇。”

        “建良,不必着急。罪犯这么嚣张,也在警示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个案子,目前你不必单独前往侦查,以免惊动他们,给下一步工作带来困难。我会给赵启阳局长打电话,让他们特别留意这个案子。如果真是你所预想的那样,那么,其他案件的结案也就是这个案子的结案。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

        “那么,我们的调查情况呢?覃明洲本来还有一份书面说明。”

        “没关系,你们就把其他同志反映的情况汇总上来报给我吧。”

        晚上,伍建良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请问,您是伍队长吗?”

        “是的,我是伍建良,请问您是哪位?”伍建良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猛然记起来了,是覃明洲的妻子。

        “我是覃明洲的妻子,有一件事我今天在医院没有告诉你。在明洲出事前的一天晚上,他对我说,好像有人跟踪他,但又不能肯定。当时,他给了我一个U盘。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让我把这个U盘给你。他说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请问,还有别人知道他给了你U盘吗?”

        “没有,我看见明洲神神秘秘的,知道肯定是秘密。”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拿这个U盘,到了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现在吗?是不是太晚了?”

        “没关系,白天人多,反而不方便。”伍建良决定当晚就把U盘拿到手,以免夜长梦多。他叫上孙小刚,向朋友借了一辆车,两个人出发了。

        当他们到达河阳第一人民医院门口时,已经是午夜一点半。覃明洲的妻子听到电话后,赶紧从楼上下来,把U盘给了伍建良。两人连话也没有说一声,就急匆匆走了。伍建良本来想上楼去看看这位可敬的人大代表,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去,只好带着遗憾在夜色中悄悄离开了河阳。

        回到平阳,时间已经是早上4点。他们来不及休息就在伍建良家里打开了U盘,上面是覃明洲近来调查了解到的袁明海集团所犯罪行的一部分记录。大部分以覃明洲走访时的笔记形式出现,而且时间地点记得非常清楚。

        “小刚,这是一份珍贵的资料,可以为我们今后办案节省大量的时间,它为我们了提供大量的佐证。”

        孙小刚非常气愤:“真是触目惊心,令人发指。想不到袁明海竟然是一个伪善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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