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御用文人 > 第44章 初恋情人再次高升 2

第44章 初恋情人再次高升 2


一般来说,大权在握的政治人物会显得矜持和含蓄,而对于一些基层干部和已经失去权力的官员来说,他们有时才会变得肆无忌惮和厚颜无耻。邰从化的表现像一位英模报告,同时他的发言毫无新意,换掉“文化大楼和民族文化博物馆”这几个字的指代,基本上可以适用一切政府项目。

        坐在台下的,大都是久经会场的官僚,对于领导的表演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克制得有些冷酷,不时报以还算热烈的掌声和微笑。有些交头接耳的,总是在掌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象征性地拍两下,他们像是在提醒台上,他们还坐在台下。眼前这个台子就是专门为邰从化这样的人搭的,他们就是这个台上的主要演员。台下那些看戏的,不管愿不愿看,既然来了,不管内心想着什么,还得装模作样地欣赏。

        省人大那位副主任发言了,他的发言似乎有些另类,有些附庸风雅。他的发言有些类似于讲课,他说广义的文化指的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即人类在一定时期一定区域内所创造的语言、宗教、伦理、科学、艺术、哲学、公共机构、国家、政治、法律、手工业、技术等等,以及个人和社会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和思想方式。狭义的文化仅仅指精神文化,即知识、信仰、宗教、艺术、道德、思想、观念、意识、习惯……他举出现在流行的风潮“复古”和“怀旧”,似乎只有过去的事物才是经典的,永恒的,才是最值得追求的。细心的人会发现,他这是从理论上对郎壳子民族文化博物馆的肯定。用比较流行的语言叫“理论支持”。

        尼克松曾经说过:“一些政界领导人的部分工作就是编造神话。”作为一位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编造神话的机会可能有限了,因此他珍惜每一次机会。哪怕是过气的演艺明星,还有复出的机会,但一位过气的政治人物,年龄就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这样折腾能收到什么效果?也许是为日后退下来了寻找一位伴侣,因为他替人家说过好话。但现在的官员们都是精明过人的势利眼。

        戴市长宣布“揭牌仪式开始”,到“开始”二字时,喇叭不响了。台上经验丰富的戴市长本可不管喇叭的事,直接进入到揭牌议程,可戴市长的手像发痒一样,轻轻磕了一下话筒。文化局一位副局长说道:“可能是坏了,算了吧,都最后一道议程了。”

        看到梅娟的脸色阴下来,这位副局长才想起自己闯祸了。梅娟在全局干部职工大会上说过,到了庆典日这天,为避免晦气,干部职工不能穿白色衣服,要尽量穿红、黄色的;喝茶、吃饭的时候,要拿稳茶杯饭碗,千万不要摔烂了;说话也要注意,不能说“死了、完了、破了、坏了”等不吉利的话;工作人中员要检查好喇叭音响,如果放《国歌》的时候不响就指挥大家唱;司机要提前把自己所开车子的轮胎、车灯等检修一遍,避免出任何故障……

        梅娟的脸色使这位副局长更加紧张起来,文化局那块牌子也是他负责做的,上面的文字他没有认真看过,现在又被红布盖着,不知写对了没有?想起曾经发生在市畜牧水产局的一个真实的笑话,他如坐针毡。那天,市畜牧水产局也是举行新办公大楼落成庆典,当领导把单位牌上的红绸缓缓扯下时,人们骇然发现,牌子上赫然写着的竟是:“郎壳子市畜牲水产事业局”。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在上面揭牌的市畜牧水产局长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畜牲水产局长,当下就呆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在场的人们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就笑作了一团。文化局副局长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块蒙着红绸、顶上挂着一朵大红绸花的单位牌上。还好,单位牌没有挂歪。不过,红绸后面的字,他是无法看见的。牌子上的字没有写少或者是写多了吧?随着红绸的缓缓下落,红绸后的银底黑字终于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没有错,一个字也没有错!谢天谢地!

        庆典这天的晚上是观看文艺节目,这是文化局的特色,别的单位搞庆典可以省掉这个环节,但文化局搞庆典不能省。

        民族歌舞剧团名存实亡。四十多个编制的单位,现在只剩下十二个人了,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者。说得直白一点都是没有什么门路的,有门路的早调走了。每年市财政给包干经费十万元。差额部分要他们用演出收入解决。郎壳子市又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在本市演给谁看呢?因此,他们不得不发挥自己的专长,开班带学生,好在现在大多是独生子女,家长们都舍得花钱。要不他们会饿死的。

        晚会节目内容基本上是郎壳子的一些老节目临时组合的,演出单位有一二三完小,幼儿园,职业中专。由文化局分管艺术的副局长稍加整合,一台晚会就出来了。但是对于天天呆在郎壳子的人来说,早已看腻了。因此,节目在八点钟演出时,整个剧院里演员比观众还多。观众只来了省里的和西都市的几位领导,郎壳子的几位主要领导陪着省市的也还得到场。看到这场景,邰书记急了,马上打电话给市第一中学,要他们组织八百名学生前来观看演出。不一会,学生们到场了。立马,整台晚会就热闹起来。

        当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是一对男女声对唱《刘海砍樵》,大大的舞台上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这时,手拿话筒的主持人出来了:“听出来了吗?这两位神秘而特殊的歌手是谁呢?”

        下面一些耳朵好的或者是得了消息的灵通人士开始疯狂地拍着手有节奏地叫起来:邰书记!邰书记!

        主持人这才说:“有请市委邰从化书记和梅娟局长闪亮登场!”

        “妹子要过河哦——哪个来推我吗!”听着梅娟嫩嫩的声音,下面皆鸦雀无声,人人屏住呼吸。

        “我来推你哩!”邰书记真的是与民同乐,与梅娟一前一后地在台上跳来跳去的。

        不知是舞台光线偏黄还是心理期待值太高的缘故,总觉得梅娟整个人是飘忽着的,很不真实。特别是她的衣服穿得宽宽大大,下边有人在嘀咕:这女的是怀着孕吧,样子像五六个月了。

        听到议论,丁山认真地向台上看了看,发现梅娟真的有些发福。怀孕不可能吧,他还没有老公呢?

        “看样子怀的是个男孩。”

        “你怎么晓得?”

        “怀得矮是个崽,怀得高是个姣!”

        丁山转过头来瞟一眼,发现是两个大爷大妈在说话。

        这时,唱到第二段了,两个小朋友上台献花。下面的叫好声鼓掌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看看吧,咱们的书记,可真是有魅力呢,好哇!年轻人都激动得很……

        邰书记和梅娟学着歌星的样子,把花一枝枝抽出来往台下扔——丁山看着,忽然感到有些悲哀,他现在觉得,这邰书记,其实算是个性情中人,是有些大无畏精神的,是梦想着突破常规,甚至不惜激怒某些传统的……这样的风格不仅是冒险的,或许还是悲剧的。

        “对,外面说的没错,我确实怀孕了!”梅娟依旧苦楚地微笑着。她已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将要被人们作为谈论的焦点。她也知道自己很傻,现在她已经不希望为自己洗刷冤屈了,一切都由自己来承受,不要牵扯别人,尤其是邰从化。她也是个普通女人,也渴望一场婚礼,不需要隆重但要温馨。可是,这最低的要求,也满足不了她。不,不是满足不了,只是她要求太过完美。

        梅娟的话对于邰从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邰从化木然地看着她。这样的女人其实用心良苦。她,眼底生起缭绕的水气。

        “梅娟真的怀孕了吗?为什么要这样?传闻?”邰从化思索着,唯独这一点,他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邰从化不敢相信曾经那么温柔的人会变得这么冷酷:“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不可能结婚吗?”

        “我没说我们要结婚,我只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梅娟的脸上又恢复了微笑,只是那微笑太伤感太苦楚。

        邰从化看着她的笑脸,不知道这是面具还是真实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邰从化不愿相信那么温柔的人原来是这么残忍,也许打一开始就带着某种目的!

        邰从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轻轻擦拭着她的泪,心——强烈地矛盾着。

        “为什么?谁知道呢!”她看着远方,仿佛是在找寻真正的答案。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63/63713/347772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