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利威尔突然就有些同情那个店老板了，明明对被肯尼搂着肩膀这件事感到胆战心惊，却还要使劲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沉浸在练习中。偶一抬头，就见肯尼双手插兜坐在在一旁的木凳上静静的看着他，那个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肯尼放走了。
“我们接着去采买东西吗？”利威尔收起匕首问道。
肯尼敷衍的点了点头，好像正沉浸在其他事情中，紧接着又问道:“你觉得反手拿刀更顺手吗？”
“嗯，更有感觉一些。”利威尔又将匕首掏出，反手拿着它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望向注视着他的肯尼，“这样是可以的吧？”
“当然，只要你用的顺手就行。”肯尼从凳子上站起身，往前走去，利威尔收起刀，紧跟在他的身后，却发现他们明明是离街道更远了些，问道:“肯尼，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肯尼一愣，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忘了告诉他，微微笑道:“哦，刚才忘和你说了，那个妓院老板主动要求帮我们把东西买好并送上门呢！”利威尔看着肯尼的笑脸，一时有些无语，真能编！
“你可别不信，这可是与邻居打交道的重要手段，一般人我还不教的，你可要认真学呀！”肯尼扭头冲利威尔笑着，并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儿。利威尔没有防备，被拍了个正着，然后连忙别过脑袋，离肯尼远远的，一脸不满的抬头看向他，“别拍，会长不高的。”
听着他这番有些孩子气的话，肯尼不免有些失笑，果然，再怎么老成，毕竟还是个孩子呢。又回想起库谢尔第一次拿刀时也是这个姿势，没过多久却因为王政府的屠杀而被迫来到了地下街，没能继续学下去。
他俩走回家后没过多久，那个妓院老板便带人将东西全部送过来了，肯尼笑着向他道谢，他慌忙摆手称不用，手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样子颇有几分滑稽。等他走后，利威尔他们清点东西时，发现老板人还挺细心，肯尼只告诉他刚搬家，结果他送过来的这一大堆东西里真是应有尽有。他俩将物品摆放好后，又将暂时用不上的东西统统放在了楼上的储藏室。利威尔占了第一个房间，肯尼则选择了第二个，第三个房间暂时没有人住，便没有摆放被褥。
东西收拾好后，晚饭便成了一个难题，肯尼虽然一个人飘荡了许久，但还真的不怎么会做饭。让利威尔做吧，他现在也没比灶台高多少，估计还要踩一个小板凳才可以。肯尼虽说不是一个心慈手软加脸皮薄的人，但让他开口要求他刚刚过世的妹妹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去做饭，还是有些做不出来的。他想了想还是准备出去吃饭，虽说路远了些，正打算开口，却见利威尔自告奋勇的主动要求去准备晚餐，过瘦的小脸上笼罩着一层回忆的悲伤，“妈妈病重后，都是我负责做饭的，简单的食物我还是会的。”肯尼闻言便放心的坐在沙发上看报，心安理得的让利威尔在厨房中一个人忙碌。
利威尔的动作还是蛮快的，肯尼甚至隐隐抱有一丝期待的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但是当尝了第一口后，他便有些后悔了，利威尔的厨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能吃！但从外观上看吧也还可以，像模像样的装满了整个盘子，食物也全部都熟了，算不上有多难吃，但绝对称不上好吃倒也是真的。肯尼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利威尔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只好装出一副认真吃饭的模样，努力的将餐盘中的饭菜全部吃干净了，这才抬头看向两眼散发着喜悦光芒的利威尔，一脸真诚道:“味道不错呢，但是你以后的重心肯定还是要放在训练上的，做饭太麻烦了，会占用你过多的时间的，以后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听肯尼这么说，利威尔低下头，闷闷不乐的扒了一口饭，沉默的点了点头。
“当然，你要是不怕麻烦的话，偶尔咱们自己动手做也是可以的。”见利威尔这幅神情，肯尼只好接着又补充道。
利威尔表情这才肉眼可见的明快起来，吃完饭后还乖乖的把碗洗了。
之后的时间里，肯尼都在竭尽所能的教导利威尔格斗术，刀具的使用方法，还有一些肯尼自认为很好使的与街坊邻居和与他人的相处之道，利威尔之前是知道母亲是如何与他人打交道的所以对于肯尼所教的这些处世之道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肯尼偶尔会出去一趟，回来时身上总会多多少少带些血迹，他虽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工作，但利威尔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但却从未开口询问过肯尼。但总的来说，肯尼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负责教导利威尔，让他获得在地下街生存的能力。
光有训练肯定是不够的，肯尼经常会对利威尔进行实操。有时候肯尼懒得动手，就带着利威尔出去晃几圈，往往一圈不到就找到了一些实操的好对象，毕竟地下街里最不缺的就是一些小混混了。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伙食条件的改善，利威尔至少每顿都能吃饱，脸蛋也逐渐圆润了起来，胖回了一个正常小孩的水平。关于利威尔衣服的问题，肯尼是在和他一起居住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发现利威尔的衣服似乎就只有来时的那一件，所以利威尔不得不每天晚上把衣服洗了，然后第二天再穿上。肯尼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利威尔的确是一直都穿着这一件衣服来着，他看习惯了，倒也没在意。发现这个问题后，第二天，肯尼便带着利威尔前去购买衣物，衣服全部是利威尔自己挑选的。
对于利威尔，他就一心一意和肯尼学习，不得不承认肯尼真的很强，至少现阶段的自己距离他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一次，他俩偶然在自己家周围一处偏僻而隐秘的隧道中发现了一块很大的空地，于是便用做训练场，经过训练场再往里走是一个半开的岩洞，很深，岩洞顶部没有封顶，是一个大洞，那里是一个外面阳光可以直射进来的地方，这在地下街是十分罕见的，上方不知通向哪里，这个岩洞很高，看起来也并不容易攀爬。肯尼在这里布置了几个木桩，沙袋供利威尔训练。肯尼有时不在，利威尔如果想要实操，那也很简单，只需要去街上走两圈就可以了，总有一些好事之徒闲的没事喜欢找事。当然，利威尔虽然将匕首带在身上，但若非紧要关头却也不会轻易杀人，毕竟地下街虽乱，但使用刀具在大街上公然杀人这两项还是显然会触犯规定的。打架这件事，自从肯尼教导他以后，利威尔虽没怎么输过，但主要区别就是在受伤的多少，每每挂彩回来，利威尔都选择自己处理伤口，这倒也不是肯尼不肯帮忙，只是利威尔自己心里别扭罢了，况且，他总感觉，如果让肯尼处理这些伤口，他肯定会阴阳怪气的说些什么都。当然，伤不是白白挨的，利威尔的格斗技巧和战斗力也在逐渐提升。
他俩虽然住在一起，除了训练，别的交集却也不多，毕竟肯尼虽然看起来是个比较不着调的性格，但他俩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在训练，这时的肯尼还是很靠谱的，总是用一副一本正经又带些严肃的表情教导利威尔。而利威尔虽然毒舌却又不是什么喜欢没事找话说的人，肯尼有用的教导，即使语气难听些，他也不会去反驳，二人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相处了下来。
然而，遇见肯尼第二年的一个深夜，整日都不见人影的肯尼却突然回来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利威尔听见门开的声音就醒了，拿着煤油灯，穿着睡衣从卧室里推门出来时，顿时被吓了一跳，会客室的灯已经全被点亮了，利威尔睡觉时只留了两根蜡烛的，肯尼之前晚上回来时从来没有这样做过的。更令他震惊的是，肯尼是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当利威尔走近时，才看清他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小婴儿！吓得利威尔当即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肯尼每次出门几乎从不离手的黑色的包，正打开放在茶几上，显然孩子就是从这里面掏出来的，而这包不知道肯尼多久都没洗过了，况且，这包平常似乎总用来装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尼两只手抱着他，姿势别扭，一脸纠结的看着怀里正在睡觉的孩子。利威尔慢慢走过来，坐在肯尼旁边的沙发上，怀疑的视线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上来回的细看，犹疑道：“你的？刚生的？”长得不像呢，剩下半句利威尔忍着没说。
肯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朋友的孩子！托我代为照看一段时间罢了！这看起来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吗，都五个月了！”
“托你照看？这孩子该不会是他们捡来的吧。”利威尔阴阳怪气道，他才不信肯尼这一套说辞呢，什么样的朋友能心大到把孩子托给他。联想到他的工作，又看他这副纠结的表情，该不会是他杀了人全家后动了恻隐之心吧？
“利威尔！要是没我你能长这么大？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死了！”肯尼愤然道，却压低了声音。
利威尔不再乱想，安静的看着还在睡觉的小孩，微微卷曲的黑发看起来软绒绒的，稍稍搭在额。，利威尔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小脸蛋，抬头轻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库博，就叫库博。”肯尼回忆了一下，那对阿克曼夫妇匆忙将孩子交给他时好像说的就是这个名字。那对夫妇似乎也了解到部分真相，自知王政府正在调查他们的踪迹，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肯尼，毕竟肯尼当年“割喉者”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他若愿意救这个孩子，定是能保下来的。他们苦苦乞求肯尼看在同为阿克曼族人的份上救救这个孩子，肯尼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答应那对夫妇的请求，纵然憎恨王政府，但他完全可以答应后随便将这个孩子交给他人去照顾，而不是费尽心思将这个孩子带了回家，到底是因为什么，肯尼自己也不知道。
“就叫库博？”利威尔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光。
“是的，就叫库博。估计有七八个月大了吧。”
听到肯尼的回答，利威尔禁不住微微翘起嘴角，“和我们一样呢，库博。”利威尔伸出手指挑了挑小孩有些乱翘的头发，尚在睡梦中的库博轻轻扭动了下身子，脑袋在肯尼的怀里轻轻蹭了两下，肯尼看着自己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竟有些恍惚。
这一年，利威尔十岁，这一年是8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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