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杯中叶，叶中蚁
刀立河在老君庙呆了几天。
因为，秦守山和蒋英纵吃了药，呆在里面闭关。
庙里的生活，让人乐不思蜀。
因为老道爷存放了很多好酒、山里也有野味。他躲到后山烤肉、喝酒，日子别提多舒坦。
上午，他跟老道爷坐在一起论过道，老道爷看得通透，随着环境污染，灵气枯竭越来越快，这就是修道者的死局。
刀立河盘坐在树下，好奇的问：“真人没有破局的方法么？”
“他一直在推演。”
老道爷竖着起两根手指，说：“在我看来，真人说的两种方法一种不可行，一种行不通。”
阳光被云层遮住，山里起了风。
几片枯叶缓缓飘下，落入刀立河面前的茶杯里，蚂蚁顺着树叶脉络四处爬，找不到出路。
修道者的面临的局，正如杯中叶，叶中蚁。
而这杯沿，便像是锁住叶子的天地。
刀立河一直想追随真人的步伐，他凝视着杯子，好奇的问：“哪两种？”
老道爷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摇头晃脑的说：“灵气衰落经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很缓慢，是人口增长导致的。人为万物灵长，即便不修道，也会不知不觉的消耗灵气。第二个阶段便是工业革命开始，环境污染毁坏地脉，导致灵气锐减，这些年越发剧烈。如果突如其来一场灾难，导致所有的科技毁灭，说不定灵气会重新充盈起来。”
刀立河紧忙问：“真人他有这种想法？”
“应该没有，所以他走了第二条行不通的路。”老道爷叹道：“他没有这种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有这种想法，就像地狱门的信条，人只有在毁灭中才能得到救赎，这句话的意思我倒希望自己曲解了。”
“希望吧。”刀立河将叶子从杯中取出。
那只蚂蚁终于找到出路，从叶子的边缘爬出。
天上的云层很厚。
吹入院中的风带来凉意。
刀立河看了看天，恐怕一场雷雨即将来临。
他抓紧时间问：“真人选的路是什么？”
“开山！”老道爷的眼里闪烁出奇异的光彩，声音颤抖的说：“开辟一条新道。他的执念太重了，三百年钱我是一个道童，那时他已经到了道合境。如今，我道合境末期，他还是道合境，我怕哪一天，他的境界会跌到灵虚。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刀立河知道最糟糕的。
寿元逼近。
陨落！
一场暴风雨来临。
天地朦胧。
刀立河觉得心烦，他等到干儿子闭关结束，便向老道爷告别。
秦守山和蒋英纵都因为没见到真人，感到失落。
刀立河回家，便想到真人赠送自己的武器，马上给韩家打了电话，才知道韩道显住院的消息，马上去医院探望。
两人来到医院地下停车场。
韩菲菲已经在等候，她从车里取出脏兮兮的木棍，递给刀立河。
“啊？”秦守山惊愕的说不出话，“这也算武器。”
来的时候，他准备开开眼界。
现在，真开了眼界。
刀立河觉得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问：“菲菲……没有弄错吧，真的是这根棍子么？”
开什么玩笑，它的质地太普通，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真元。
“就是它，花了我一百块钱呢。”韩菲菲对这件事也很无语。
“那……好吧。”
刀立河很牵强的答应，郁闷的说不出话。
接下来，梁州的武疯子是疯不起来了。
还是不要跟别人斗法了。
刀立河预感到，两人决战时，自己掏出木棍时的尴尬画面。
几人上楼。
一路来到病房单间。
这里每天住院费都要在一千以上，屋内宽敞明亮，墙边摆放着很多礼品。
为了跟老朋友聊天，韩道显让儿子将其余探望的人都送走了。
许久未见，又是一阵寒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刀立河见韩道显嗓音已经沙哑，便不想再多打扰，说道：“老韩，你就好好养伤。过几天，老道爷也会下山看望你。”
这一下，把韩道显激动的不轻：“你没说错吧，韩明德结婚的时候，老道爷他都不下来。现在我受伤，他就下来探望？”
“老道爷可不是专门为了探望你。”刀立河一脸严肃的说，“具体的，跟你家老二有关。”
韩道显脸色发僵。
很明显，他被戳中了痛处，很不乐意的说：“他来管我家的私事做什么？”
“是赵野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你喊祖爷什么？”韩道显指着刀立河骂道：“你个武疯子，也开始没大没小了。”
“这是她老人家让喊的。”刀立河无奈的说：“你也可以叫两句，叫两句就慢慢习惯了。”
他想通了，崇敬一个人从心里做就好，没必要在称呼上太较真。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老刀，祖爷的名讳也是你直接喊的，我去你大爷！”韩道显躺在病床上大声怒骂。
“干爹，他怎么骂人？”
秦守山还留下一粒胶囊给韩道显养伤，现在很想再把东西拿回来。
“骂呗，过一段时间他得求我骂他，等着吧。”刀立河敲着脏兮兮的木棍，不小心用力过猛。
咔嚓！
木棍发出异响。
“你大爷！”刀立河爆了句粗口，精神险些崩溃，刚才还没用力，木棍便要折了。
“什么，你还敢还嘴。”
病房里，韩道显又骂了起来：“刀立河，你大爷……咳……你二大爷、三大爷……咳咳……”
“神经病，谁骂你了。”刀立河冲里面嚷道：“我骂的是垃圾木棍！”
“你敢喊祖爷的名字，我说你有错么？”
“没错……”
“那你喊我垃圾，喊我人棍。”
“木棍！”刀立河气呼呼的走到门口，“你别没事犯神经，一把年纪了，别再把自己气死，好好养伤！我不跟你一样！”
“我这是连人棍都算不上了么……你滚，不要你来看我。”韩道显两手撑着胳膊，脸红的发紫，要从病床上爬起来。
他这一辈子，看不得任何人对祖爷不尊重。
大家一看他情绪如此激动，赶紧上前安抚。
“你还不走么？刀爷，求您赶紧移步吧。”韩明德忙着把刀立河请出去。
“等他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我大爷就我大爷，我大爷也没怎么着啊。”
刀立河吃了个哑巴亏，摇头苦笑。
刚走到楼梯口，他想到一件事，招呼回来韩明德，说：“你也很多年没见过韩明盛了吧，有没有想他？”
韩明德像是一脚踏空，心神慌乱。
他最怕听到弟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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