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罗文烈的过去
罗文烈呼吸着新鲜空气。
太好了！
又一次化险为夷。
他又想起祖爷爷说过的话：枯骨是强者的台阶，杀戮是晋升的手段。
巫族的人更擅长战斗。
石壁上还记载着，先祖跟仙师分庭抗礼的事迹，他们也曾得道飞升。
深山祭坛上，他们闭关多年。
而后，先祖的身体化作七道霞光，直冲霄汉。祭坛四周长满灵草。
可惜的是几百年来，灵气衰弱。
道修之间资源掠夺。
巫族占据着几处宝地都被夺走，因为巫族势弱，便惨遭杀戮和蹂躏。
罗文烈想到二百多年前……
檀香宗上任宗主柳玉愁，对巫族所在罗神寨进行的屠杀行动。
柳玉愁带人，推倒了巫族记载历史的石塔，摧毁了供奉的祭坛，放火烧掉坛中蛊虫，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巫族强者。
罗文烈还记得，当时他被囚禁在猪圈里，像是牲口，筋骨被术法禁锢，动弹不得。
年轻时痛苦的记忆，将伴随他一生……
那一战。
他的家园被摧毁，山林里的狂风咆哮，到处都是腐烂的恶臭味。
他的身上，沾满粪便和尿液。
最后，曾祖冒险将他救出，解除禁锢，传授血蛊之术，并且给了他五毒虫。
因为这一战，罗神寨被完全摧毁，罗家人也化整为零，逃到城镇之中，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生活。
而罗文烈，在城中生活仍旧不好。
市井之徒欺负外乡人，他只能捡人们丢掉的残羹剩饭果腹，并在夜里杀死那些作恶的人，吸食他们的血。
他一有时间便修行巫术，所以境界提升的很快。
他还记得三十多岁时，嘉庆年间，鸦片流入国内，国势衰弱。很多地方爆发民变，他趁机杀人敛财，迅速积累过人的财富，逛怡花院时，看中了身材窈窕的女子，想替她赎身，结果却遭女子取笑样貌，一怒之下将女子打死。
那时候，罗文烈心中所剩不多的爱，和女人一起死了。
他装成野修，到处流浪。
人们称他为罗老怪，罗文烈也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他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任何仙风道骨的影子，即便实力一次又一次提升，他仍旧改不了烧杀抢掠的嗜好。
饥饿时，便会闯入居民家中，杀人饮血。
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怪物。
肉体和灵魂行将枯槁。
直到有一天，他行踪暴露，遭众多修行者追杀，身负重伤，跌倒在大马路上，濒临陨落。
那时，他睡了醒。
醒了再睡。
睁开眼时，天空在摇晃。
他躺在一辆马车上，阳光照过来，浑身暖洋洋的。
身形高大的男子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他：“孩子，你活过来了。”
“你叫我什么……”
罗文烈又睡着了。
他体内的道根跟血蛊融合，筋脉在灼烧，他觉饥渴难耐。
“喝下去吧。”耳边又传来温和而有力的声音。
罗文烈照做了，他喝下去的水中，蕴含着精纯的力量，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眼睛，他躺在城隍庙里，伤势已经痊愈。
“大恩不言谢。”罗文烈跪拜下去，“您以后别管任何事，直接吩咐一句，杀多少人我眉头都不皱。”
“杀心这么重。”那男子盘坐在城隍爷像前，笑着问。
“想杀就杀，我不杀他们，他们也得弄死我。”
“你叫什么名字？”
“罗老怪。”
“除了杀戮，你没什么想做的么？”
罗文烈瞟了一眼男子，摇了摇头。
“看样子，你也迷路了。”男子温和低笑着，眼神中有光在闪烁：“你不能只作为惩戒者活下去。道修之间的杀戮，除了贪欲，还因为无路可走。”
“什么意思？”
“天道！灵气衰弱，堵住了所有道修的路。”
罗文烈平时都不愿考虑那些，只是这番话被那人讲出，他情绪也被影响。
刹那间，有种被天地遗弃的荒凉和孤独感。
罗文烈叹道：“那该怎么办？”
男子沉默了良久，说道：“科技的兴起，阻碍了灵气复苏。所谓天道，就是万物究极的法则，我们无法直接改变，只能想法去影响。”
罗文烈听的，后脊背发紧。
改天换地，逆转乾坤！这需要多大的气魄。
他颤声道：“您想好了？”
“路会很长，很难。不妨慢慢走着。”
“我跟您。”罗文烈并非头脑一热，他觉得男子的话就像光，照入他的世界之中。
“做这件事，你我会臭名昭著。”男子笑容依旧温和，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我们的路，会堵死其他人的路。”
“管他呢！”罗文烈说：“我的名声已经足够臭了，不差那些。”
男子转过头来，直视着罗文烈。
他的眼眸漆黑。
眼神深邃，犹如浩瀚汪洋。
他笑了。
“梁司琼，有人喊我梁先生，因为我喜欢传道。道是授不尽的，我更喜欢做一名学者。”
他言谈中，十分谦逊。
罗文烈那时称他为梁大人，在接触之中，他发现梁大人的修养确实是常人莫及，他虚怀若谷，不会轻易与人动怒。
梁大人不会吝啬任何丹药和法宝。
任何修道者遇到困难登门求助，梁大人都会给予回应。
他缄默，遵守原则。
很快，梁大人身边便有了很多追随者。
直到最近这些年，追随者不再称呼他为梁大人，而是尊称一声龙头。
地狱门，便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地狱门，是很多人的信仰。
没有人能拦得住。
罗文烈逃到山下，附近有很多民居，他来到一栋二层小楼，抬脚踹开一扇门。
砰！
户主被吵醒，从墙角拿起扫把，走下楼来。
他发现来人身材瘦弱，不再那么畏惧，喊道：“你是谁？闯进来干什么？”
罗文烈不耐烦地说：“少啰嗦，给我准备一间屋子休息！还有，再弄一些生鱼生肉给我吃。”
“你算老几啊……”
户主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桌子被他随手一抓，拍碎在墙上。
小楼内的人都被吵醒了。
户主赶紧去安慰家人，生怕他们得罪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煞星。
罗文烈径直走入一间屋子里，他要养伤、休息、静静等待五毒虫将赵野收拾掉。
那时，这位高手的精血和道根，都是他的。
想想都让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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