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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异常


后山挖出的那具尸骨有异常,身子很有可能是当年跟流沙一起当值的一个侍卫的,这一点经过后山守卫的口耳相传,基本上农庄中的守卫都知道了。

        再加上这几天宋烨修基本上不出现在农庄,对流沙的态度又冷淡,一时间关于流沙当年陷害同僚或者即将被宋烨修抛弃的传言就在农庄中的下人之间传开了。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下人们虽然在穿这些消息,却没有人敢向朱邪玉麟证实,也因此朱邪玉麟对于农庄暗地里的激流暗涌,一点感觉也没有。

        朱邪玉麟对这些守卫的神情有些疑惑,但她只是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些守卫的解释,道:“他来了也好。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宋烨修农庄的地牢有着一切地牢的特点,阴森,坚固,还带着一股子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因为年代久远,这味道简直就像是已经沉积进地牢中的每一个角落一样,挥之不去。

        但是这个地牢也有自己的特点,最显着的就是它的房间。

        地牢中的房间很少,只有九间,每一间房间的布置都一样,简单的一丛稻草,一张桌子,墙上固定着一盏油灯,其他的就没有了。

        朱邪玉麟边走边看着空荡荡的牢房,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才看见牢房中有人。

        流沙背对着门看着稻草堆上的梁奇峰,没有说话。

        朱邪玉麟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流沙对于她的到来连脊背都没有动一下,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样,倒是梁奇峰,视线一跟朱邪玉麟碰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带着点得意,带着点恶毒,带着点解脱。

        想了想,朱邪玉麟轻轻推开地牢的铁门,轻声道:“流沙。”

        流沙愣了一下,像是才注意到朱邪玉麟的到来,眉头微皱,眼中有些微的疑惑:“小姐……”

        “怎么?”朱邪玉麟没有忽略他眼中的疑惑,再看看梁奇峰,心中有些了然,轻叹一声,对他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在地牢门口等我,哪都不要去。”

        流沙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快速转身出去了。

        梁奇峰笑着看她,面上是不再掩饰的得意:“你应该也察觉了吧,你前后的变化那么大,怎么会没有人怀疑呢?”

        朱邪玉麟看着她,不说话。

        梁奇峰也不介意,换了个姿势,动作间牵动前几日的伤口,一时间神情有些狰狞,但还是继续道:“他们想要的人是青烟,是以前的青烟,而不是你这个冒牌货。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身边的人对你的态度是不是一点一点在改变呢?”

        朱邪玉麟皱起眉头,还是不说话。

        但就是这么个细微的动作,显然取悦了梁奇峰,她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泪水都出来了:“看来你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啊——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自欺欺人到底呢。原来你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吗?”

        朱邪玉麟看着眼前状似癫狂的女人,轻叹了一声,语调沉重而忧伤:“我以前以为,你好歹还算是一条比较重要的线索,现在看来,不也不过是被人抛弃的棋子罢了。”

        闻言,梁奇峰暴怒,睁大眼睛等着朱邪玉麟,那神情,就像是要随时准备一跃而起跟朱邪玉麟厮杀一番一样:“你胡说!”

        朱邪玉麟就这么站在原地,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奇异地给人一种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感觉:“我是不是胡说,你应该心知肚明。你为什么会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后山下,为什么又那么巧被我找到?为什么我不会中毒……要是我告诉你,就在我下山之前,有人给我送了解药呢?”

        梁奇峰的表情越来越可怕,但还试图垂死挣扎:“你胡说……你这种人不好操控,他们只是想要你的血,根本不在乎你的性命!”

        朱邪玉麟微微垂下眼睑,看着梁奇峰,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死到临头却还是看不开的混或,充满着怜悯和冷冰冰的不屑:“他们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你而得罪我父亲?说到底,在最开始的时候,在家世上,你就输给我了。”

        梁奇峰在那一刻就疯了,她猛地从稻草堆上站起来,却带起一阵剧烈的铁链相撞而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在下一刻就动弹不得。

        原来,梁奇峰躺着的稻草堆下面,连着五根拇指粗的铁链,还有一个铁环直接扣在她的脖子上,阻断了她所有可能的动作。

        朱邪玉麟看着被紧紧制住还犹自挣扎的梁奇峰,轻叹一声,边转身,边道:“我不知道暮家究竟许给你什么好处,但是,如果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还有命,就离开这里吧。”

        她始终还是抱有一点同情心,这个女人虽然坏,但也不过在一切事情中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罪不至死。

        朱邪玉麟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动作被身后一阵接一阵剧烈的声响给制止住了,她侧身看着满身狼狈的梁奇峰,语带怜悯:“我不好控制,这自然是一个理由。但是你以为你呢?你就像自己心中认为的那样,好控制吗?”

        刚才在梁奇峰面前说出暮家,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而这个女人没有反驳,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梁奇峰的能力并不是特别强,但这样的女人却能够在郁竹正身边待的时间跟青烟一样长,要说这全都是青烟自己的要求,也说不过去。

        毕竟在郁竹正眼中,青烟不过是个身份有些特殊的手下——归根结底,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而已。

        一个上位者,要是真那么容易被工具影响了心情,处月部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繁荣昌盛国力强大的程度了。

        那现在只剩下一个疑问需要解决——暮云卿知不知道,或者说他有没有参与进入暮家对她的算计中。

        现在朱邪玉麟并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再去看梁奇峰是什么反应,朱邪玉麟转身就锁上了门,离开了地牢。

        临走前,她看着地牢的守卫,笑着道:“流沙侍卫官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嗯——但是他自己要求这件事不要声张,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照常对待他。”

        地牢的守卫面面相觑——难道流沙并没有失宠,而是效忠的对象从宋烨修转成了朱邪玉麟?难怪这几天宋烨修是这种态度!

        把人给了自己的女儿,总要避嫌,不好再像以前那样指挥流沙了——万一引起朱邪玉麟的不满怎么办?

        地牢的守卫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连带着对流沙的态度也微妙了不少。虽然在朱邪玉麟把流沙带去暮家之前,农庄中下人对流沙的态度正一点一点改变,却毕竟没有恢复。

        朱邪玉麟从地牢中出来,就见流沙在地牢门口的一棵树下等着她,那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

        她轻叹了一声,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流沙的表情,根本就是另一种封闭自己的方式啊。

        “走。”经过流沙身边的时候,朱邪玉麟并没有停留,只是招呼了一声,就往农庄后山走去了。

        这个时候的后山,虽然还有不少侍卫在巡逻,但比起刚刚发现那具尸骨时,拉起警戒线封山戒备的架势好多了。

        因此只要朱邪玉麟注意一点,弄出点声响,那些守卫都能做到自觉地避着他们两个。

        朱邪玉麟在后山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半晌,终于在流沙的注视下,轻笑了一声,说:“怎么是这幅表情?”

        流沙皱眉,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朱邪玉麟耸了耸肩,也没有看他,视线转向冬日里独有的高远天空,语气有些怀念:“是我疏忽了,昨天你看到了那么震撼的场面,我却没想到要跟你解释一下。”

        流沙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么震撼的场面”指的是什么——毕竟不是谁都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灵魂出窍这种事的。

        朱邪玉麟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事实上,在我们那边,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人生赢家……呵呵,这个词听起来有点炫耀的成分,不过要真的说起来,我父亲的地位倒是不比宋烨修差。”

        流沙眉头微皱,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明明还是之前那样美丽,现在却更多了些动人心魄的东西,心中顿时有种奇妙的感觉。

        侧身看了看流沙,见他的神情有所改变,朱邪玉麟笑了笑,继续道:“我在附身——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管借尸还魂成为附身,不过也差不多吧。我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舞姬青烟,真是被吓了一跳呢。”

        流沙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一夜没睡的疲倦:“为什么?”

        朱邪玉麟愣了下,才真正转身看着他,皱眉问:“什么为什么?”

        流沙看着她的眼睛,道:“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时机不对,为了自保,你不能把这种情况告诉身边的人。可是后来,主人认了你了,你也能够顺利和暮云卿成亲了,身边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你的东西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说?”

        朱邪玉麟觉得好笑:“梁奇峰跟你说什么了?我就问问你,你现在已经算是被父亲送给我的人了吧?你在最初见到我那个样子的时候,也说不会介意。但你看,只要有人在这个话题上做任何手脚,不的态度马上就不一样了。你让我怎么说?”

        流沙皱眉,但是眼中的神采却在改变,看得出他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昨天晚上梁奇峰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再联想到汨罗果失踪前对朱邪玉麟做的那些事和朱邪玉麟的反应,这让他没有办法不多想。

        万一,朱邪玉麟只是一个游魂,看中了真正的小姐的身体,用卑鄙的手段抢了这个躯壳,害死了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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