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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侍寝


一早,赵墨就去上了早朝。

        庄行露和往常一般,早饭后会“巡视”正殿后院中的花花草草。近日来,他和内侍的小太监们学了一些园林技艺,每日剪枝裁叶,倒也自得其乐。

        路至后院的东南角一侧,走近一看,发现有一小宫女蹲在墙角,正低声抽泣,哭得好不委屈。

        庄行露好奇,遂踱步靠近,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十五六岁的样子,闻言也是一惊,待她看清来人的相貌后,一时吓得站了起来,眼泪都忘了擦干。

        她虽见过庄行露,却不太记得庄行露的长相,只知道皇宫里长得最好的那个是庄行露。因为庄行露的五官毫无瑕疵,颇有相映成辉的意味,以致第一眼望过去,让人有点抓不住重点,只记得“长得好”,却很难忆起他的容貌。

        好比今日的庄行露,明媚灿烂的笑容,就有别于往日的病态美。

        庄行露看这小宫女哭得梨花带雨的,笑吟吟地道:“我又不会吃人,不用害怕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忙站直,尚来不及停下抽泣,哽咽着答道:“奴婢名叫秋月。”

        “秋月明眸两鬓浓,衫儿贴体绉轻红(引:宋代卢炳),倒是个好名字。那么秋月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庄行露笑着问。

        “奴婢……”

        庄行露打断她,微张双臂,向她展示自己的服饰:“秋月姑娘,你看我穿的是什么?”

        秋月不明就里,但依旧诚实地答道:“先生穿的是太监服。”

        “我的品级如何?”

        “先生这身内侍服是无品级的。”

        庄行露看着她一身一等宫女的装扮,继续问:“那我和你的品级相比呢?”

        秋月老老实实地答:“先生的品级不如我的高。”

        “所以啊,秋月姑娘,你不必对我自称奴婢,‘奴才’的品级还不如姑娘高呢。”庄行露打趣道。

        秋月破涕为笑,答道:“先生学识渊博,又是备受陛下尊敬的老师,怎会和我这小小宫女一样呢?”

        庄行露淡淡答道:“陛下尊重我,是因为我曾经当过陛下的老师。你也是父母心中很重要的人,我们被身边的人所珍视,大家都是一样的。”

        秋月微微摇头,心道:“先生长得天人一般,无论是官至丞相,还是落至尘埃,对我们一众宫人从来都是礼遇有加。先生更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又怎会和我们这些婢女奴仆一样呢?”

        庄行露放下手中的裁剪工具,一派闲适地道:“是我的失职,我忘了自报家门了。我是庄行露,青州人士。秋月姑娘,这下我们算认识了吗?”

        秋月懵懂地点点头。

        “那么,秋月,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什么?”

        “我被管事的嬷嬷骂了。”

        “嬷嬷为什么骂你呢?”

        “我今早打扫殿内时,差点碰坏了陛下桌上的印章,被嬷嬷责罚了。”

        庄行露笑笑,道:“这样啊,嬷嬷骂你只是因为害怕,和你害怕弄坏了陛下的印章是一样的心情,不是真的怪罪于你。”

        “真的么?”

        庄行露揶揄道:“是的,陛下平日里好凶,大家给他做事好难的,对不对?”

        秋月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捂嘴,忙道:“先生说笑了,奴婢们能服侍陛下是奴婢的福气,怎么能叫给陛下做事呢”

        庄行露摇摇头,继续闲谈:“我给陛下当老师是做事,你在殿内负责打扫是做事,嬷嬷检查你的打扫也是做事,我们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坏了会面临责罚,做好了也会有奖励的。”

        秋月咬着嘴唇思索了一番,鼓起勇气,稚声反问道:“可我做好了事情的时候,嬷嬷也没有奖励我呀?”

        “这样啊,那我正好就送你这个小礼物,以示弥补。”庄行露手中像变戏法的一样,平白的多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紫色鸢尾花,也不知他从哪里拿来的。

        秋月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庄行露,一时怔楞住了。只见他笑得明艳,也不知和这鸢尾花比,到底谁笑得更好看一点。她懵懂地接过这花,暗自想着怎样才能把这花做成干花,保存起来。

        此时,背后一阵鼓掌声响起,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

        赵墨边鼓掌,边冷声说道:“原来老师私下里就是这般逗趣小姑娘的,倒是与平日不解风情的样子不同。”

        来者不善,赵墨是带着怒火而下朝的。因为今日早朝,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陆于野纵容部下克扣军粮一案有了转机,案件出现了新的证据。更有风声在传,户部掌管仓廪一事的仓部,在军粮一案中难辞其咎,故有臣子要求案件重审。第二件事是早朝时,有人竟敢当庭为庄行露求情。

        陆于野军粮一事尚未决,已卸任的前任丞相苏风荷突然站出朝班,跪在皇上面前,当庭大声道:“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随后,他慷慨陈词:“陛下,天下之大,莫过于孝,自古以来就是‘以孝治天下’。前丞相庄行露贪赃枉法罪有应得,但其已获罪。然罪人庄行露作为多年的帝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这般将人拘在深宫后院,不合祖制也有违孝道,实为不妥,臣恳请陛下放其出宫,回归山林。”

        此言一出,众人噤声,各自有各种的思量。

        可赵墨听后不发一言,立时就从金銮殿扬长而去,只留群臣们面面相觑。

        两朝老臣苏风荷敢为庄行露求情,并不令人讶异,如今朝堂中敢为庄行露说话的,也就此人了。但这件事坏就坏在,苏风荷一生未娶,素来风评不佳,朝野上下均知此人常年流连于富贵温柔乡,是京中青楼的常客,其丞相之位正是因被人弹劾“德行不匹”而失去的。

        公事之外,要找苏风荷只能去青楼,而这样的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为庄行露求情,想必两人私交甚笃。苏风荷的求情,坐实了庄行露之前被官员弹劾的私德有污。看来坊间所传的庄行露私生活不佳,并非子虚乌有。

        诚然“逛青楼”是比家中搜出巨额珍宝,要低得多的罪名,但有人却知道,庄行露贪色比庄行露贪财更能触动皇上的神经。皇上能容忍庄行露爱财如命,却不可能容忍庄行露花天酒地。

        这个“有人”正是庄行露,赵墨知道这接连而来的事情,都是庄行露一手操纵而来的。他从未指望自己做的这些,会换来丝毫温情的回应,但仍未料到庄行露不退反进,倒逼他望而却步。

        庄行露当定了这贪财好色之徒,既在施压,更是绝情。

        庄行露就是要拒绝他,不留丝毫希望、不给任何余地的拒绝他。

        在回来的路上,赵墨心下苦笑:“喜欢的人绞尽脑汁地把自己拼命地往外推,自己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还得应付朝堂上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这天子当的,属实是矫情了。”

        曾有官员上书,书曰:“庄行露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绝非良人,望陛下明察。”赵墨这会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威力。

        庄行露真真是天下最绝情之人。

        而给自己造成如此大困扰的人,竟然在后院和小宫女逗趣。就连这小小宫女,也被他堪堪几句话折服,看到天子后,竟胆大包天地把拿着花的手藏到了背后。

        庄行露不想波及无辜,忙对着秋月道:“你先下去吧。”

        赵墨阴沉着脸,看了看小宫女那藏在背后的手,却对庄行露的话未提出异议,秋月赶忙快步离开。

        秋月一走,赵墨直接上前一把掐住庄行露纤细的下巴,眼眸中平静,语气倒是恶狠狠:“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两件事,想必老师早就知道了。”

        赵墨见庄行露不答,又厌恶地把手收回,接着道:“老师真是好手段,人在皇家内院,被朕禁锢在深宫之中,却依然能左右朝堂。”

        庄行露撇开眼睛,算是默认了一切。

        赵墨心知庄行露下一步计划,应是被自己打入昭狱。他一步一步,步步为营,每个人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筹谋安排之下,包括反对他的人。

        赵墨不可能放庄行露回归山林,也不想配合他继续演这良师益友的戏码了,敞亮着说:“老师就是这样的人,持爱行凶,知道朕不会对老师怎么样,所以对朕没有一丝的惧意。”

        庄行露嘴硬道:“陛下,恕草民愚钝,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赵墨呵呵一笑,玩世不恭地说:“啊呦,老师怎一副震惊的表情?朕对老师的一片爱意,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朕顺着老师的意,让老师进宫做了内臣,老师莫要装作看不懂朕的心。”

        庄行露倏地跪下,趴在地上说:“陛下之爱,草民收受不起。草民只想和千千万的臣民一样,也只想分得陛下的千万分之爱,其余的草民不敢想,也不会想。”

        赵墨满眼已是藏不住的哀伤,不抱希望地问:“老师说只想要朕的千万分之爱,那老师自己呢,老师对朕有几分爱呢?”

        庄行露匍匐着答道:“草民对陛下之爱,一如当年东宫槐树之下与陛下初见时之心。”

        约莫就是“我永远只是陛下老师”这样的绝无可能吧。

        赵墨闻言只得惨然一笑:“朕前日读《大般涅槃经》,见佛祖说人生有八苦,即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朕以为求不得最苦,老师真真就不能接受我吗?”

        庄行露匍匐得更深:“草民惶恐。”

        赵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一片清明:“老师不必绞尽脑汁逼朕把你投入诏狱了,朕答应你,即日起就重审陆于野军粮一案。不过朕还是那句话,老师既然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庄行露抬头,眼中不解。

        赵墨含着不可名状的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微微看下腰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老师陪朕吃了几次饭,朕就原谅了老师私藏书画一事。老师你说说,这次你要做什么,朕才能原谅老师的花天酒地?”

        灼灼的气息喷洒在庄行露耳旁,赵墨的这番话一出,庄行露顿时睁大了双眼,仿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老师既然不发话,那学生就自作主张了。要不这样,老师今日就侍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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