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捡到一只小乞丐
《郡主家的小乞丐》
第五章
城西粮仓修葺的竣工是在五日后，李管家在烈日炎炎下监工几日，脸上手上被晒成了古铜色，同脖子、手臂的肤色相差甚大，刚回府就惹的陈嬷嬷嘲笑一番，陈嬷嬷笑的毫不掩饰，李管家甩袖连连叹气。
李管家穿过桃花林，听见后院传来阵阵说话声，便踏上左边的小径往藕香园的荷花池而去。
夏日的早晨空气清新，沿途的植被上挂着昨夜豆大露珠，晨光折射，水光点点。从中穿过，衣衫上还会沾些水汽。
荷花池里有二三人卷着裤腿在池中摸挖着莲藕，那沾满淤泥的手伸向脸上拭汗，拭得脸上也沾了泥星，乍然看去好似平日里戏水调皮溅自己一身泥的小花猫。惹得荷花池上八角亭里的人们欢声盈盈。
宋晗卿同丫鬟们在八角亭里休憩消食，微风吹拂，荷花飘香。亭外有一颗参天大树，树冠肥大茂密，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凉。
一牛高马大的灰衣青年双手张开做出环抱状，从一侧虚扶住身前学步走路的小少年。
晋子瑞弃了拐杖，受伤的右腿在缓慢的恢复，他放慢了脚步，两腿一前一后慢慢往前走，从亭外树荫往亭内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在迈上第二个台阶时受力不稳，被身后的顾牛稳稳接住。
晋子瑞在顾牛的搀扶下坐在宋晗卿身边的石凳上。宋晗卿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几片细长叶的兰花草的浅蓝色手帕，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不用着急，已经恢复的很快了。”
晋子瑞依旧不怎么说话，他乖乖的坐着，嘴角扬起，看起来听话又乖巧。
宋晗卿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顾牛若是正面瞧他定会吓一跳：少爷哦，原来您不是面瘫哇，求您私下里给我点脸色瞧瞧吧！
“三少夫人。”李管家行至亭外，躬身行了一礼。
“李管家的面色瞧着，倒是健康不少。”
李管家叹气：“三少夫人您可就别笑话老奴了。”
宋晗卿吩咐春怀给李管家盛了一碗桌上的绿豆百合莲子粥，道是让他先消消多日来积攒的暑气。
“三少夫人，城西那边今日竣工，还请您乘着日头还没出来去瞧瞧，泥瓦匠正等在那处，若有纰漏或是其他吩咐也方便及时补上。”
宋晗卿挥手让春怀去找孙大套马车，又问李管家:“前几日送去的人做的怎么样？”
李管家眉头舒展又皱起，好似想到什么，他道:“嗯，干活都干的卖力，也听安排，做了不少事。只是……只是饭量都有些大，是旁人的双倍。”
双倍哇，李管家你没有看到顾牛吃饭，一饭桶都不够他吃。
宋晗卿笑笑:“能做事便好，做力气活的吃的多也是常事，想来是之前不曾吃饱过，再给大家加些餐罢。”
园外有人来报，说是马车套好了。孙大将马车就近停在后门外，一阵马蹄哒哒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宋晗卿抚摸着肚子站起身，晋子瑞忙扯她的衣摆，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祈求想要同去的愿望。
“子瑞，你也同去，但一路得顾牛抱着，城西石子多，可不准摔着。”
晋子瑞点点头，手肘去碰身后的顾牛。走吧，走吧，姐姐都出亭子了。
也不知怎的，顾牛好像神游太虚，碰了他几下才有反应，欸欸欸连声应答，俯下身将晋子瑞抱到自己宽大的肩膀上坐着。
门外停了两架马车，孙大坐在前面的车驾上，顾厚则在后面的车驾上。
宋晗卿和丫鬟们上了第一辆，李管家往后面一辆走去。
晋子瑞原本想上第一辆，却在出门当口，偶然瞧见顾厚同顾牛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他便打消了念头，让顾牛抱着他上第二架马车上坐着了。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便到了城西粮仓的门口。
门口左侧搭了一个雨棚，里面坐了两个管事拿着账簿写写画画，旁边站了另一个管事，和一个仆从煮着凉茶。
门口右侧或站或坐，零零总总二十来人。见马车停下，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
“三少夫人，各处皆已竣工，您可要检查一番？”粮仓主管事上前一步。
“那便看看吧。”宋晗卿下了马车，走到后面的车驾前，对着想要下马车的晋子瑞说：“子瑞，你就待着马车上，我们一会儿就回了。”
又不让跟着吗？晋子瑞有些不开心，小模样如同像霜打的茄子。晋子瑞掀开车帘，看着宋晗卿一行人走远，直到进了大门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李管家一早便下车了，车内现在只有晋子瑞和顾牛两个人。
晋子瑞垂着头，浑身散发着冷气和幽怨之气。
顾牛好像感觉不到身边的冷气，他肥硕的屁股先是往左挪挪，没一会儿又向右挪挪。刚要站起来，脑袋碰到车顶被撞回来，他想掀车帘手在半途又收了回来。
“咳咳”马车外有人咳嗽一声。
顾牛立马不动了，犹犹豫豫半天，问晋子瑞：“少爷，我……我想撒尿……”
晋子瑞抬起头看他，没说话。
少爷没瞪他就是同意，少爷不说话就是不反对。顾牛立马懂了，如蒙大赦的下了车。
顾厚站在马车旁，把下车的顾牛拉到不远处。顾厚半低着头，眼睛小心的扫视周围，见周遭没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大铁牛，你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顾牛吓得用大手捂住了顾厚的嘴：“嘘——嘘！”
顾厚扯开他的手，不以为意又压低声音：“怕什么，这都多少天了，还不是没人查，就算有人查，你看查出什么来了？这事儿官府都没管，你的心只管安心的在你牛肚子里面待着！”
“可是……可是，夫人对咱们挺好的……”顾牛有些良心不安。
“嗬，”顾厚冷笑，手臂环抱着朝地上吐了口痰，精明的脸上显出几丝轻蔑和憎恶：“她们这些名门贵族世家小姐，除了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画还会什么？”
见顾牛面上似有悔意，顾厚有些恨铁不成钢:“那点米对他们这些贵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每年，每月，甚至每天吃的用的，是成千上万的米，是成千上万的金山银山，是数不尽的富贵！
你看看你睡的房里，哪一个物件不比那些米贵？就连你刚刚坐的马车都不知道可以换多少米？
大铁牛，你还知道米是什么吗？！”
顾牛想起过去饥一顿饱一顿四处逃荒的日子，眼神从后悔、害怕渐渐回笼，透出一分坚定:
“知道，米就是命！”
顾厚拍拍他手臂，“这才对，大傻牛”
“可是，可是如果官府查到我们……”
“不会!”顾厚打断他：“我们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不会查到的。”
“瘦、瘦猴儿……”
顾牛只要一吞吞吐吐起来，顾厚就知道他憋了事儿。顾厚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不会丢了什么东西吧？!”
“俺……俺那□□服破了洞，俺到处找过了都没找到，不知道丢哪儿了？”
顾厚一阵气血上涌，恨的牙颤：“你除了力气大还会什么！蠢死算了。”
粮仓的仆从见二人站在树下，便端了茶水送过来：“两位也用点凉茶吧，等会儿日头出来就难熬了。”
顾牛吓得连连摆手，顾厚从他身后站上前来：“这位大哥，这附近可有茅房，我兄弟二人内急……”
“往前直走右拐便是。”
“谢谢大哥。”顾厚拽着顾牛便离开了。
后方马车上微开的一角车帘随即放下，晋子瑞收回视线，早跟姐姐说过大笨牛有问题，也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e=(o｀)))唉，怎么还不回来，去了好久，应该跟在姐姐身边的……晋子瑞恨恨的锤着自己的右腿，都怪你没用。
不知是责备受伤的腿还是在说自己。
“瘦猴儿，这里也没有。”顾牛贴着墙边，眼睛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顾厚走在不远的另一处，伸着脖子也没找到。
“你记得是在这附近吗？”顾厚小声问他。
“我不记得了……瘦猴儿，好像是在前面？”顾牛也急，丢哪儿了呢？到底在哪儿呢？他埋头往前走，不会是在奴隶市坊的稻草铺上吧？
“瘦猴儿，我找不到，这里也没有。”
“是这个吗？”
顾牛闻声回望，看见一块辨不清颜色的旧布料：“对，就是这个！”
他看清了拿着布料的人：“啊、夫……夫人！”
顾牛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有两名守卫上前反扭住他的手臂。而那顾厚早就被守卫捂住嘴巴压住。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顾牛连连磕头求饶。
顾厚看不过他窝囊低头的样子，使劲挣开守卫的钳制，下一瞬又被压住。
“不知我二人犯了何事，夫人就命人抓我们？”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孙嬷嬷喝道，撸起袖子就要往前，觅竹眼疾扯住了她。
“嗬，世道日下，世家贵族便可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抓人吗？孙嬷嬷你可看见我们做了什么？夫人又可曾看见我们做了什么？我二人不过是找不到茅房尿急了，怎么，夫人还管我们撒尿哇？”
身后的守卫一把将他的头按在地上，如若将军在此，哪里还容得下他们狡辩。
顾厚右脸死死的贴在地上，目眦欲裂，嘴里吞着尘土：“我、我二人无罪可认！”
宋晗卿将布料递给觅竹，慢慢蹲下直视顾厚的眼睛:“好，我不问其他，我只想知道，那二十四袋粮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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