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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兴平元年夏天,正值宿麦收割之际,曹操为报杀父之仇,整顿大军进攻陶谦。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杨瑛的意见有些道理,他并没有将赵云列入随军名单中,而是让他驻守兖州。

        杨瑛对战事并不热心——不过东汉末年世道如此,不打仗就要被别人吞并,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只是在其位则谋其政,如果张邈如历史上一般叛乱,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反正今年的麦子已经收割,我的工作也差不多了,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劳烦兄长去同荀令君请命,调你我去陈留。”

        杨瑛最后下定决心,打算先去探探虚实再说。赵云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凭着一向的信任,依旧乖乖去了。

        自曹操帅兵出征徐州,兖州事务便由荀彧总管,他听了赵云的请求,十分奇怪:“都尉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赵云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承认是杨瑛的教导。

        “子龙一向不会说谎,”荀彧闻言,不禁微笑了起来。“既然是令弟提议,那不如请他来同在下说?”

        “这……末将那位弟弟不爱见生人。”赵云迟疑地回答道。“此事我还需征询他的意见才好答复。”

        荀彧跟随曹操已久,对这一对兄弟的奇怪之处也有所耳闻。

        哥哥赵云武艺超群,相貌堂堂,是曹将军爱将,弟弟却矮小瘦弱,不常现身人前,据说还是个哑巴。

        可这个小哑巴却有几分能耐——兖州收纳百万青州兵,粮食匮乏,还是他建议援引汉武帝屯田旧例,择老弱士卒开荒耕田,解决了军粮的燃眉之急。

        “并非在下虚夸,令弟之才令人佩服,在下早有结交之心。”

        他也不追问赵云为何不以孝悌之道教育弟弟,只是站起来向赵云深深一揖:“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荀彧一向有君子之名,杨瑛并不怕他像那些将领一般无礼。他知道杨瑛不能开口,还特地为她备下了纸笔交流。

        二人并不寒暄,分宾主坐下,杨瑛欠一欠身,挥笔便写:“陈留有叛逆之危。”

        这是极为严重的指责,荀彧登时脸色大变:“张孟卓与曹将军自幼结交,可以妻子相托付,可有凭据?”

        杨瑛摇了摇头:毕竟总不能把后世的史书扯出来拍在荀彧桌子上。

        她见荀彧皱眉,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记载了粮草调配情况的木牍,先推给他看。

        “将军自入兖州,所需军粮衣甲不知凡几,屯田供粮,不过杯水车薪。其中征调之物皆出自豪门大户,彼必早生怨怼。今将军东征,宵小已知我等空虚,易生祸端。”

        “就算你说得有理,不如说说为何又要去陈留?”荀彧似乎心生动摇。

        因为后世史书记载的叛乱正自陈留张邈而起——当然是不能同荀彧说实话的。

        杨瑛正发愁不知怎么找借口,突然灵机一动,故作不耐烦地清了清嗓子。

        她一发出声音便能听出是女人了。荀彧这一下子吃惊不小,若不是颍川荀氏家教良好,几乎要大声惊呼了。

        “欺瞒令君,是妾之过。”杨瑛故意轻松地说着,将字纸拿到灯上烧了。“只是我觉得,这些话不该叫旁人看去。”

        荀彧表情复杂,看看杨瑛又看看灯焰,最后还是坚持问道:“你先说为何是陈留反叛。”

        “反叛的地方未必是陈留,反叛也未必成功。”杨瑛半晌不能说话,正憋得难受。“我只是想着张太守同曹将军关系亲密,更容易被劝说。”

        就算荀彧是王佐之才,在她“揭露秘密”的冲击下,思绪也难免受些影响。

        他竟然接受了杨瑛的说辞,继续追问起来:“可你是女子,张邈若一意孤行,又该如何应对?”

        “自然是以理相劝。”杨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先说以民心所向,再说以旧时情谊。”

        她见荀彧神色狐疑,不禁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若妾理不能服人,还有子龙将军以武相劝,再不成,还可以回报令君,早做准备。”

        荀彧一时被她的流氓气质震慑住了,竟然没有继续提出异议。

        他请杨瑛稍等一等,随即回到堂屋,起草了一份调令给她,只说让她查验陈留屯田成果,又反复叮嘱她谨慎行事。

        杨瑛抿起嘴一笑。

        如果张邈有心反叛,那她纵然孔圣人附身,也劝不动手握大权的边将。

        但如果像春秋时期的宋国将军华元那样,先挟持对方的首领,再作谈判,至少自己也容易脱身。

        蔡文姬如今并不在陈留,她先前听了杨瑛的劝说,便写信给父亲蔡邕请他辞官,父女二人已经隐姓埋名,南渡避祸了。

        虽然此时蔡家旧宅没有仆人看管,各类物件早就被砸碎搬走,但至少房屋还算完整,杨瑛便带赵云暂且住了下来。

        “早点睡吧,明日再去官衙。”天色已晚,杨瑛打着哈欠说道。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一觉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三更时分,赵云派去巡夜的部下突然冲入了屋内。

        “都尉!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杨瑛暗中庆幸自己早就习惯了和衣而睡,一边帮赵云穿上铠甲,一边飞快地思索起来,还不忘询问士卒:“敌军多远?”

        “不过百步。”士卒慌乱之中,也分不清她的声音,连忙回答。

        “赵云,你骑马冲出去,给荀彧传信防备。”她也顾不上那些文绉绉的称呼,迅速计划道。

        赵云自恃武艺高强,并不介意替她吸引敌人的火力,闻言只是回握了一下杨瑛的手腕:“务必小心。”

        ·

        是夜,张邈正独自在屋中批阅公文,一个婢女婷婷袅袅替他端了果浆来。

        公务劳累,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见那婢女发型十分奇怪,不禁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么?先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婢女答了一声是,却不退下。张邈便显得有些不耐烦:“竟然如此不知规矩,再胡乱搅扰,我便叫人将你拖下去!”

        婢女似乎有些委屈,放软了声调,又叫了一句大人。

        灯下看美人,越发显得可怜可爱,张邈侧耳听得外面无人,终于忍不住,才要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可随意一瞥,又惊讶地问道:“你在何处踩了水来?”

        那婢女却不再回答,而是先一步丢开了托盘,勾住了他的脖子。

        张邈却无法继续想入非非了——他的脖子上,还抵着明晃晃的一把短剑。

        “累死我了。”他听见那个婢女如释重负地说道。

        杨瑛像条蛇一样挂在张邈身上,趁着他太过震惊,还没来得及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抬高了声音喊:“进来帮忙!”

        其实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干过这么大胆的事情。

        幸好赵云冲出去时足够高调,将张邈派去剿杀他们的士兵吸引走了不少,给他们争取了脱身的时间。

        杨瑛知道蔡家后院有一座水池,是引园外活水修成,便连忙带着赵云的部下从水渠悄悄逃脱。

        只是水池常年无人打理,众人不仅淋淋沥沥一身污水,还踩了满脚烂泥青苔。

        是她一开始准备用武力逼迫张邈就范,谁成想竟然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杨瑛不禁越想越吃亏。

        “逃什么,万一城门有人盘查,我们都跑不了。”当有人来询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杨瑛已经做好了决定。“就是要逃,也得先换身干爽衣服。”

        众人已经是六神无主,自然来不及追究细节,连忙问她该怎么办。

        她拍了拍青骢马的脖子,随即挽住缰绳,纵身上马:“没了赵都尉在,你们就都变成废人了?走,去找张邈!”

        赵云此次挑选的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恰好张邈派了许多人去解决曹操派来的使者,官府之中十分空虚。

        他们悄悄打晕了几个护院仆役,纷纷换了干爽衣服,也向她表示如此良机,如果不挟持一下张邈,实在太亏了。

        杨瑛一时热血上头,内心却也十分忐忑。直到众人冲进堂屋,拉扯着张邈的四肢将他按倒在地,又把她从张邈身上扶下来,她才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张将军,我们谈谈吧。”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张邈面前,满脸无辜地笑道。“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将军何必要杀我呢?”

        “你!”张邈气得鼓起眼睛。

        还不等他高声呵斥出来,却见一个人提剑闯入堂中,厉声喝道:“休伤张公!”

        “公台救我!”张邈也顾不上爱惜颜面,连忙喊道。

        陈宫先前替陶谦劝曹操退兵,反而被曹操呵斥赶走,自觉无颜面对陶谦,只得暂且投奔张邈栖身。

        他晚上睡得不踏实,起来闲逛,谁成想各处仆役全都不在,仔细一找,竟全都被脱了衣裳堆在厢房,大为惊骇,连忙拿了宝剑,前来寻找张邈。

        杨瑛跪直了身体,先肃拜了一次,才浅笑着开口:“失敬,原来是陈公台。”

        陈宫没想到她还有心情行礼,也只得草草答拜,还不等回过神来询问她从何而来,杨瑛已经率先发难:“尊驾为何要挑拨离间,破坏张将军与曹将军的情谊?”

        “你还有脸问!”她话音未落,陈宫已经暴跳如雷,连士族的体面都顾不上了。“曹贼两次进攻徐州,所经之处残戮百姓,泗水不流!”

        “你竟然还甘愿做那阿瞒的爪牙,难道要等着整个徐州都被他杀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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