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因果循环

“恐怕这当中还有别的变数吧！”华阳道人嘴角上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质疑，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泌一眼。Wｗｗ.qВ⑤、COｍ//李泌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安然，静静地看着华阳道人道：“你我都是学道之人，何必要这么步步紧逼了。这个天下，终究还是李家的！”

        “我不管是谁家天下，总之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华阳道人淡淡地道，说完这一句话已经不再多言，拂尘一扫，已经将那八卦图上的符咒扫去，口中喃喃地念叨了起来，八卦图阵越转越快，十二个时辰交错叠开，安庆绪紧紧地抓着沈珍珠的手，置身在一片越来越模糊的光晕之中。

        李泌脸色大变，额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赶快阻止他，阻止他啊！”李豫亦是一脸乌青，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李泌，拽着他的袖袍，焦急万分地喊道。小弦亦是狠命地撞击着结界，却无法冲过去。

        “一切看天意了！”李泌默然而立，怆然地吁了口气。“珍珠，珍珠，别走，不要离开我！珍珠！”李豫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双手在结界外边用力地扑腾着，却是一点效用也没有。

        “嗤”地一声，一道炫目的光华在安庆绪和沈珍珠身上转开，强大的气旋四处一撞，结界眨眼间便消失了。那金黄的乾坤日照圈已经被一层层蒙蒙的白雾笼罩住。李豫和小弦纷纷被这股强大的气旋冲倒在地，刺眼的光芒晃得他们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宁静。李豫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了那乾坤日照圈中，只有一片重重的雾影和金色光华环绕，看不清里面的一切，先前隐约可见地模糊身影也跟着不见了。

        “珍珠。珍珠！”李豫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咙口，缓缓地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向着乾坤日照圈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无助和悲痛，这一刻，他只觉得都呼吸不过来了。走了，珍珠真的离开他了么？

        “浩瞻，我。我在这里！”白色的雾影重重地散去，一个娇俏的身影正跌坐在地上。勉力地直起身子，喃喃地唤道，一边从那光影之中走了出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地心头都是一热，李豫的眼眶有些湿润，激动万分地看着沈珍珠。那种患得患失地感觉让他好像在地府走了一遭。

        “珍珠！”李豫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紧紧地拥住了沈珍珠，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从此以后是天各一方了，永远也没有办法见面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那一阵炫目的光华中轰然碎裂。守住了这锦绣河山。却没有至爱红颜的相伴，生活于自己，又有什么意义了！

        “对不起，对不起，浩瞻。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和你生气。刚才我好怕，我好怕真地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我以为，自己没有了你，也可以活下去。可是就在刚才我才明白，我的生活里已经少不了你。没有你。我会死掉的！真好。真好，能够被你这样温暖地抱着。我真的很幸福！”沈珍珠喃喃自语，忘情地道。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已经完完全全超脱了。即使以后要面对他的三宫六院，即使以后她面临着被负心的命运，那又怎么样了。重要地是他们真的相爱过，畏畏缩缩，诸多顾虑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一种负担了。

        “我们以后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不要吵架了好吗？我也好怕，我好怕这种事情会再来一次！”李豫用下颚磕着沈珍珠的脸，无尽温存地道，轻抚着她的肩背。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不介意我地身份吗？确切地来说，我是个鬼怪，你不怕吗？”沈珍珠闭了闭眼，窝在李豫的怀里，闻着那舒服的龙延香。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辈子最珍视宝贵，最心爱的女人。就算你是鬼怪，你也是一只迷死人的鬼怪，我情愿死在你地手里，因为你已经让我万劫不复了，我没有路可以退了！”李豫摸了摸珍珠地脸蛋，温润地笑了一下。

        “你也让我万劫不复，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管了。我只知道，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呆在你地身边！”沈珍珠清澈地笑了笑，圈紧了他的脖子。

        欣语亦是破涕为笑，一脸欢喜地看着这对重归于好的璧人，如果小姐真的就这样走了的话，那自己真的要自责懊恼一辈子了。小弦的脸上亦是写满了兴奋，不管怎么样，姐姐终究还是留下来了。

        华阳道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哀愁和伤怨，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这一切真的就如李泌所言，都是天意。那个自信满满，超然世外的道人如今也有这么无可奈何的落魄一刻，却是李泌怎么也想不到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华阳道人是真的认命了。

        恍惚的光晕中，安庆绪身子瑟瑟地抖动着，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沈珍珠和李豫，心里仿佛被千万把刀子狠狠地扎着。原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只要给彼此时间，他和思思又可以重回原来的位置。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和争取，一切都成了定局，他们永远地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带着不该有的身份活了下来。

        “思思，你，真的要留在他身边吗？别忘了，历史上的李豫，会负你的！”安庆绪闭了闭眼，沉重地道。沈珍珠缓缓地转身过来，一脸忧愁地看向安庆绪，吁了口气：“尺子，这一切都是天意。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我们就不会留在这个世界了。对不起，谢谢你为了我做这么多。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了。我不能为了感激你，背叛自己的心。我是真的想和浩瞻一生一世的。至于历史是什么，那不重要。重要地是现在我喜欢他，他也爱着我。纵算以后我真的被他打进了冷宫。老死宫外，我也无怨无悔，我爱的，是这一刻的他。从今以后，你就是安二公子，而我，是真真正正的沈珍珠，思思。那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梦了。就让我们，按着老天爷的意愿活下去吧！”

        “你既然这样说。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安庆绪苦涩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无比的冷冽起来，一边看向了李豫，“李豫，你听清楚了。我输给你，我并不服气。因为珍珠地心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你。但是终有一天，我会让她的心再完完全全地回到我地身上来！”说着一拂袖袍，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道观。

        万劫不复，思思，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也万劫不复。既然这是上天的意愿。我便会按着历史活下去，甚至活得比安庆绪更要出彩，我一定能够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来的。安庆绪紧紧地咬着牙，心中默默地道。沈珍珠怎么也不会料到，历史上的那一次安史之乱。今日的一切促成了它的导火线。她以为自己一直不曾在这段局中，却不想，自己成了这一盘棋局地焦点。

        “华阳兄，你看到了吧！我说过，楚王和王妃是天命所归，宿世姻缘！”一旁的李泌缓缓地开口。优雅地笑了笑。看着沉默不言的华阳道人。

        “臭道士，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拆散我和珍珠。我说过，只要你落在我手里的话，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待会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道观，我会让你遗臭万年！”李豫面色有些阴鸷，目光灼灼地看着华阳道人，语气苍凉冷冽。

        “事已至此，贫道无话可说。楚王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我送楚王妃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是天命使然，她能留下来也是天命使然。”华阳道人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

        “你这臭道士还算是有点骨气！”李豫哼了一声，脸色柔和了许多。“浩瞻，你不要为难华阳道人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错地是我！他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你不要为了我，烧了这个道观。这里香火这么旺盛，要是让前来烧香的人知道，是楚王你把这里给烧了，我怕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天意，那我们就顺从天意吧！也许，我们日后还有需要道长帮忙的地方说不定！”沈珍珠微微一笑，扯了扯李豫地袍角。

        “看在珍珠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要是胆敢说出去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好自为之吧！”李豫冷冷的斥责着，说完，已经挽了沈珍珠地手，信步出了道观。小弦和欣语也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李泌与华阳道人各自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华阳道人地眉间却有一股隐隐的忧愁扩散开来，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沈珍珠身上地那一道禁咒，果然是厉害无比啊。

        “怎么了？看什么？”李豫缓住步子，看着走走停停，有些恍惚的沈珍珠，关切地问道。沈珍珠哦了一声，恬然一笑：“没事，只是有点缓不过神来，好像真的去了地府一趟！”

        “就算你到了天上，我也有能力把你拉回来，有我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李豫刮了刮沈珍珠的鼻子，轻轻地笑道。

        成昭，他来过没有，他说好在道观里见的，怎么没有来了！沈珍珠有些忧心地想着，回头瞅了小弦一眼，小弦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珍珠的心意，目光微微地向着屋顶上划过。

        沈珍珠缓缓地抬起头，道观的屋顶上，一袭黑色风衫的少年落拓而立，一脸萧索地看着一行人等远去的方向。沈珍珠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挽住了李豫的胳膊，不再多想了。自己已经伤害了尺子，她不想再让成昭也受到伤害。而成昭，这个名字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和李豫之间的禁忌，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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