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罗月与小白
落红江旁，华灯初上，一艘六层高配有十二巨帆的楼船停在渡口，帆上绣着的白底黑纹巨虎迎风招展，十二双虎眸摄人心魄，冷冷地盯着江边热闹的人群。
第五层甲板，蟒袍少年趴在栏杆上，将鼻口埋在双臂之中，清澈的眸子时不时闪过一丝迷茫。
在他有记忆以来，他的身边就只有外公和左雨，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爹娘的影子留下，他曾经问过左雨爹娘是什么样子，后者沉默间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最后却说道：“没见过，外公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很危险，如果没有顶上三尺以上的实力不要去寻。”
在此之后，他便拼了命地修炼，一旦到了瓶颈就去接府中发布的危险任务来求突破，最惨的一次大概就是十三岁那次出任务吧，他凝气五层，要杀一个同阶的邪修。
谁知道任务情报有误，邪修根本不是凝气五层，而是凝气六层。
后来他拼了全力将其斩杀，那是他第一次杀修士，一种不适的感觉涌上喉头，让他吐了出来，他记得，沾血的手颤抖地让他连以火凝剑都做不到。
他拖着残破的身子朝浴火府走去，夜幕降临，数头凝气三层的妖狼把他围在树下，他害怕了，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就要死在一群平日里都不会正眼看的畜生口中了吗。
“在想什么呢。”巴掌大的小白虎从他怀中钻出，攀到他的肩膀上昨天舔着自己的爪子，样子像极了一只精巧可爱的小猫咪。
“没什么，玄......父皇和母后还没有过来吗。”直起身子，左清揉揉额角，一整天的准备让他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的少年多少有些疲惫。
“没来吧，反正我在这里没有感觉到有稍微能入眼的的修士。”用爪子挠着耳朵，白虎随意道。
“殿下，时辰到了。”雕花木门打开，一名身着麻衣的秃头老者在他面前躬身道。
“知道了，秦老你先去六层通知下别人吧。”左清颔首，此人名为秦存，人仙三转，早些年时被玄皇招揽，赵雨清自幼便是由他护道的。
“是。”秦存拱手后身形一闪就踏入了楼船六层。
“里面有一尊神尊。”正当左清要进入自己的房间时，小白虎忽然摁了下他的肩膀，随后极快地钻进他怀中沉声道，让他开门的手一停。
在继承原太子的记忆后，他已经知晓了顶上三尺后修九转人仙，突破后成就天仙，称天尊，最后就是仙道尽头灵仙，称神尊。
“是清儿在门外吗？”温柔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出，左清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推开房门。
“儿臣见过母后。”房间内，一年轻女子坐在竹椅上，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一支金魂玉凤簪，颈间挂着赤金盘螭璎珞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身着一袭大红色宫服，裙边金线勾勒出两只朝天金凤。
没错，她便是当今白虎帝国母仪天下的皇后——罗月。
“你这孩子，娘不是说过了吗，不在朝上不许喊母后。”罗月起身走到左清近前，素手抬起揉着他的发顶，明眸含着笑意佯装生气道。
“儿......我知道了。”左清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此时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舒适感和温暖，让他有些不太适应的同时却也没有抗拒。
这就是被娘亲摸头的感觉吗。
“哟，这不是神灵大人嘛，不在西玄山上待着怎么和清儿混在一起了。”罗月柳眉一挑，另一只手中提着一节白底黑纹的尾巴，左清还没有反应过来，怀中的小白虎就被她抓在手里倒吊在半空。
“可恶啊，臭女人快放开本神灵，要不然把你吃了！”小白虎在半空中四脚乱蹬，还不忘冲着罗月呲牙，发出恐吓的低唬声。
谁知道罗月根本看都不看它一眼随手就将他甩回左清怀里，后者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他接住放到自己肩膀上。
“你不也是灵仙神尊，就这么被揪着？”左清稍稍偏头小声嘀咕道，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自称“本神灵”的小老虎好像也没它自己说的那么强啊，甚至还很弱？
“你懂个屁，这老女人可是灵仙巅峰，本神灵的肉身还在西玄山上睡着呢，要发挥灵仙修为的时候需要附身主人，是的，就是你。”白虎收起呲着的一口白牙恨恨地说道，“不过就你这小身板，估计被本神灵附身一次就直接身消道死了。”
一听到身消道死左清就心里确认了，不错，这货现在确实很弱。
西玄山，白虎城外以西三十里处一座直入云端的高峰，据说上面有一座堪比白虎皇宫的殿堂，里面沉睡着玄海天的守护者，也是白虎帝国旗帜上的神灵——白虎。
按照之后白虎悄悄传递到他识海的说法，早在上古大乱前，它就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沉睡，再次苏醒已经是左清那个时代。
更奇怪的是，当它苏醒后，它发现根本寻不到自己的肉身，只能在昔日熟人的帮助下进入一块养魂玉珏中继续沉睡，那就是后来被墨曜交到左清手里的白虎珏。
“哦？老女人？”以罗月的修为，除了白虎与左清基于主从契约的神识交流以外的低语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老女人”三个字，让她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可落在白虎眼里，那对凤目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灵剑把它刺得千疮百孔。
“娘亲，小白它还是个孩子，不会说话......”左清隔着内衫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小白虎颤抖的身躯，不禁摇摇头苦笑着为它打圆场。
“小白？”罗月忽然神色古怪地看着左清，“这是你给它起的名字？”
“小个屁，本神灵比你爷爷的爷爷都——呜呜呜——”闻言小白虎又把头从左请探了出来，虎目冒火，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清又摁了回去。
“没错，别看小白这样，其实它还挺喜欢的。”你可闭嘴吧，我是在救你！左清一边风轻云淡地对罗月说道，一边又用神识冲小白虎咆哮。
“行，那回去再加两条灵鱼。”
“成交。”眼看小白在左清怀中不再挣扎，又把头探了出来，一张虎脸看不出来表情，罗月美眸中异彩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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