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小半碗,我问起他的录取通知书。
「在村长家。」
丈夫沉浸在喜悦中,刚一出口就后悔了,小心瞥了我一眼,赶忙解释道:「村长说这是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村里给考上大学的人颁发荣誉证书,还有十块钱奖励。」
我目光闪了闪,状似无意:「本科专科都一样吗?」
「哪能啊,本科十块,专科五块。但十里八乡考上专科的也就三人,这五块都不容易得。」
我愣了下,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丈夫却以为我被他能力折服,抓住我的手深情款款道:「褒袅,你为这个家付出良多,奖金到手我就交给你。」
「好。」
我抬头,静静地回视他的目光,下一秒——
「呕——」
又一次吐了他全身。
04
丈夫干呕著去厨房梳洗,他爱干净,一天被我吐了两次,不把自己洗得脱层皮不罢休。
而我拿起手电筒跟哮喘药就出了门,径直朝村长家跑去。
前世,我发现大学被叶惠珍冒上后,百思不得其解,改名字可是要村里盖章后,再到镇里办理。
而我们村长是出了名的公正公平,当村长的这二十年,带领村民修桥修路、开垦荒地,安排体弱的妇孺挖草药换工分,鼓励青少年读书高考。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好村长,怎么可能帮叶惠珍做违法的事?
除非,叶惠珍手里有他觉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比如,他那个三十岁还未娶妻的独子。
刚到村长院子,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我顿了顿,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村长独子陈子昂。
村长连生六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偏偏患有严重的哮喘,别说干活挣工分了,就是走几步都喘不停。
谈了好几门婚事,最后女方见他病怏怏的样子,死活不肯嫁。
这也成了村长一家的心病。
「子昂哥,我找村长。」
陈子昂边咳边让开:「在……在里头……」
村长披了件衣服出来,没看我,赶忙去扶儿子:「你咋出来了,天这么冷,冻坏咋办?」
「没……没事……透透气,咳咳……」
等陈子昂坐下后,村长才发现我,语气不善道:「嘉豪媳妇,大晚上的你跑这做啥?」
「村长,我来拿我的录取通知书。」我开门见山道。
丈夫发现我不在家肯定会来找,那时拿回通知书就没那么容易了。
05
村长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撩起眼皮扫了我一眼:「我可没收到你的通知书,回去等吧,考上了自然会送到你家。」
我没动。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既费解又失望。
「村长,您是十里八乡德高望重的人,万一落个晚节不保,岂不可惜?」
话虽是对著村长说的,可我的目光却落在陈子昂发紫的嘴唇上。
我记得前世叶惠珍去上大学的第三年,村长带著陈子昂去杭城看病,回来后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子昂回村后大病不起,没几个月便去世了。
村里人说村长许了叶惠珍天大的好处,换来她和陈子昂的婚事。但叶惠珍念大学时跟城里公子哥好上了,她提出退婚村长不肯,闹了几次,最后叶惠珍赔了一大笔钱才消停。
村长重重放下茶碗,不容置喙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太晚了,赶紧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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