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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拢手臂，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这份温暖如此真实，穿过岁月尘埃，终于抵达彼此。

原来上天终究待我不薄。纵使我们蹉跎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这个人在磕磕绊绊中，重新回到了我的身旁。

周亦秋跟我一起去了周启临所在的医院。

他只陪我到病房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我推开病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著一种久病卧床特有的沉闷。

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窗帘拉得严实，只有几缕光固执地穿过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

他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连著数条管线。比我曾财经杂志上看到的模样消瘦了太多，脸颊凹陷，面色是一种缺乏生气的灰白。他这次伤得很重，往后可能都要躺在病床上。

心里猛的涌上一股细密的涩意，复杂的情绪压得我有些沉闷。

无可厚非，是因为他的帮助，才让我有机会，长出丰满的羽翼。

那份庄重的敬畏，曾贯穿了我整个年少期，以至于毕业之后，我都会定时向他的基金会捐款。

以至于，在那位助理找到我时，我真的曾认真审视过自己，曾感到过无比的难堪和羞愧。

在听到开门声后，他目光缓缓转向我，依旧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的锐利，尽管这锐利已被病痛磨损了许多。

我的脚步在门口迟疑了一瞬，却还是走上去，放下探病的果篮。手心里沁出薄汗，喉咙有些发紧，开口时带著不易察觉的微颤。

「周先生，您好。」

「我叫温榆。是曾受过您资助的学生，来自榕县，现在在医大附属医院工作。」

提到「榕县」时，我看到他搭在薄被上的、布满针眼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我今天来，首先是想亲口对您说声谢谢。」我微微欠身，继续开口，语气郑重，「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可能，无法安心读完书。是您的善举，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他依旧沉默，只有??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著他的存在。这份沉默像无形的压力，却也奇异地催生了我更多的勇气。

「还有另一件事，我想，应该亲自告诉您。

年少时，我因为自卑，怯懦，选择退却，伤害，但现在，我敢大大方方的承认那份心意。

诚挚的情感能胜过很多东西，就比如当初那位助理言语里所特意强调的「差距」。

周启临闭上了眼睛，仿佛疲倦至极，又像是对我这一番话的无动于衷。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回应时，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然后发出极其沙哑、几乎像是气音的几个字：

「他来了吗？」

我愣了愣，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给出回答，只是默默地鞠了一躬，然后继续开口。

「从今往后，我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好他。」

沈叶最后被判了刑，法庭上，她穿著灰色马甲，曾经的珠光宝气被尽数剥去，露出底下迅速枯萎的皮囊。她极力挺直著背，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目光触及周亦秋时，眼里迅速涌上不甘，愤恨。

我下意识轻握住周亦秋的手。

他就坐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平静无波，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静地回视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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