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远难逃的命
灵巫苑坐落于水晶宫最隐秘的地方，但是这不大不小的灵巫苑还着实将我累到气喘吁吁。
“怎么了，这就累的不行了，以后你怎么生存？”
我看着灵巫师那张邪气而魅惑的脸，怒视着他。
“如果连这点小苦都吃不了，以后我的灵巫苑谁给我打扫？”
我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你是说收我为徒了？”
灵巫师看着我，邪气美丽的脸别向一边，闷闷的回答我。
“我如果不收你，你不为我清理巫灵苑，不就真是我的损失了吗？”
我看着这个心软嘴硬的灵巫师，曾一次次羞辱我，却再我危难时救我于水火。
再次望向灵巫师时，他却早已走远。
灵巫苑中的桃花让我扫的一点都不剩，我开心的冲向在苑内禅坐的夜歌，竟忘记了手中的笤帚。
“成功了，我成功了！夜歌你知道吗！我成功了！”
夜歌被我叽叽咋咋的声音唤回了现实中。他依然是那双美丽的微笑着的双眼看着我。
“你果然成功了。”
夜歌起身理了理他的紫衣，微笑着同我一同分享我的喜悦。我们坐在灵巫苑的的内苑门口，望着水晶宫的蓝天和白云。
“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固执而勇敢的女孩，在水晶宫内，只有你敢要求水王，你让我们看到了你的坚毅和不服输，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我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而且巫师他本来再不想收徒，但是你，是他的例外，是我们的例外。”
“那你呢？灵巫师时怎样收你为徒的呢？”
我天真的看着夜歌，像是要探听他的一切。
可是一向微笑的他，笑容却消失在嘴角，眼睛也黯然无光。他像小小的天空望去，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沉思。
我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连忙换了话题。
“你知道吗，我有多开心？”
夜歌还是望着我笑笑，他继续望着灵巫苑上小小的天空说道：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我重新来临的笑，突然定格在嘴角。
所以，巫师他就是我的爹。而他真的就像我的爹一样，给了所有爹爹应该给的和给不了的爱。
我望着这个总是微笑的男孩，看似温暖如春风的他，原来也有深藏在心中的痛。
“所以，小小的我，刚出生就被巫师收养。他不顾族中人的白眼，毅然决然将我养大，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水族巫术，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将来的我，一定要好好保护我的巫师，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我无言的微笑，原来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隐藏的伤疤，会呻吟，会痛苦。但是伤痛过后，还要起身，面对一切。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几个要保护，要回报的人。每个人的命几乎都是如此。然而在这座水晶宫中。有的人丧心病狂的顾虑他的权势，他的眼中已没有亲情可言，但有的人，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心中的信仰，和守护的人或爱人。心心念念着爹的娘亲；永远宠着我保护我的哥哥；看似严厉实则爱我的外祖父。以及那个嘴硬心软的灵巫师和永远报以微笑示人和照顾我的夜歌……在这座美丽辉煌的水晶宫中，我并不是孤立的。我的身边，有那么几个爱我的人，让我不在孤立……
“逆子！”
听到这熟悉而严厉的声音，我顿时吓得哆嗦起来，夜歌察觉到我的异样，连忙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望向破门而入的外祖父，眼神迷茫而悲伤。
夜歌急忙起身招呼外祖父，外祖父却及不领情的直奔我而来。
我知道我无处可躲，但我明白，如果外祖父打了我，出了这口气，他可能会同意我的。
我没有躲开，只是静静的坐在内苑的水晶门槛上望着外祖父。
外祖父渐渐的走向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他的绝望。
外祖父走到我的身前，我坐在门槛上悲伤的仰视他，这时我明显能感觉到我的眼中有湿湿的东西在打转。
外祖父看着我的这副模样，顿时叹了一口气，转身不再看我。
夜歌在一旁不知该劝谁。
这时一阵清风袭来，不是秋风的那种萧瑟，而是春风的温暖。
一袭白衣出现在我的眼前。是灵巫师。他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他的脸和他的表情，他缓缓地走到了外祖父面前。外祖父却气愤的离他而去。之后扔下一句话。
“子嫣，和我出来一下。”
我听话的起身抖落掉身上的灰尘。随着外祖父离去。徒留苑中的灵巫师和夜歌。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看着外祖父，平静的说：“我只是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外祖父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外祖父要说什么。却还要假装平静。这座水晶宫，已经限制了我们的一切。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这样是公然与水王为敌，竟然跑来灵巫苑学习巫术！”
“我没有与水王为敌，只是我的娘亲现在在病榻之中生不如死，谁能救她？我学习巫术不是一时的兴致，是为了娘亲，为了这个家！”
我不知此时的我是怎么了。像饮用了大剂量药而来的反应，还是情势逼人。我只知道自我刚才仰视外祖父时那湿润的东西在眼睛里打转到现在落下来，该是怎样的此起彼伏。
又一声响亮的耳光。
我的眼泪彻底土崩瓦解。我做这些，只是想保护这个家，到最后得来的是外祖父的又一记耳光。
“一个小小的姑娘，就妄想扛起这个家，告诉你，这个家，是我的责任。从明天开始，你们一家三口要搬到我的蓝宫。以后你们一家人我来照顾。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许再像这次一样，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理解我？我掩面而泣，就跑离了他，他慌忙的起身追赶我。我却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拉到了角落。外祖父突然之间找不到我。愤怒的离去了……
“嘘。”夜歌第一次，那么严肃的看着我，没有了往日的微笑和温暖，我本以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严肃深沉，却没想到以后的我，将给他带来多少无眠的夜晚和心痛。
我和夜歌，躲在灵巫苑旁小小的过道里，灵巫苑这个神秘而充满仙气的地方，一般的人来到这里都会糊涂、会迷路。而夜歌，用他温暖的手，拉着迷失的我的手，逃离了让我尴尬的外祖父。此刻，我们夹在这小小的过道中，我可以感觉到他刚刚奔跑时狂跳不止的心和他热络的气息，我手指尖的冰凉，被他温暖的大手传递的温暖的温度融化，此刻，我们望着彼此惊慌失措的眼睛，松开了彼此拉紧的手，逃离出来。
他的脸，是如此让人迷离，如此近的看着他美丽的面孔让我的脸顿时烧起了两朵绯红。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看到了小小的天空，却还是止不住我那流泪的眼。
夜歌无声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拿出了一块紫绢布。我毫不客气的拿着他擦拭眼泪。
秋风萧瑟，在这座水晶宫，我第一次当着除家人外的他面前哭泣，毫不掩饰，毫无防备的大哭起来。
他不发一言，走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像是母亲对孩子的怜爱。而此刻的他，就像是哥哥在我流泪时的安慰。但是长大的我，才知道那是年少的悸动。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丑，所以干脆扭头扑倒了夜歌的怀里放声大哭。而他显然身体僵直，却依然不语，轻轻地拍着我，为我守护者一方净土。守护着我……
外祖父派来了七八个水奴整理我们的东西。他本人却没有来。哥哥依旧沉默不语。看着水奴将水淼宫的东西一件件的搬到蓝宫。自从父亲离世后，活泼好动的哥哥变得沉默冷静，而我则极端而偏激。一件件东西，都饱含和爹爹的回忆跟气息。当然也有，那张常常打扫的干净的石桌。那是爹爹有生之年和娘亲的所有记忆中其中最多的一个片段，那石桌承载着他们的欢乐和悲痛。此刻的娘亲若不是服了巫师的安神散，想必此刻不会乖乖的躺在水晶步辇里，而是拽着石桌不放。水淼宫在秋天的萧瑟中顿时荒芜。夜歌和巫师沉寂的站在一边，哥哥和我走在最后，跟着水奴向蓝宫走去。夜歌和巫师依然站在原地，望着被命运驱使的我们，却也是爱莫能助。我和哥哥看向水淼宫，这是我们曾经在这座宫中唯一的栖身之所、爱的源头，如今，水淼宫已封，昔日的水淼宫，如今在秋日夕阳的映衬下越发凄凉。
娘亲依旧沉睡在床上，让我担忧，哥哥则在旁边不语。我靠在门边望向半黑的天空那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那其中，是不是有一颗是爹爹？他是不是在天上祝福着我们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吗？
外祖父忙于水族事物直到天色大黑才回来。看到我和哥哥在娘亲的床榻旁守着，便走进了寝殿内。
“你们去寝殿休息吧。你娘有我照顾，没事的。”
我和哥哥望着彼此，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外祖父还是那样严肃而紧绷的神情看着我们，我们知道，外祖父向来都是话只说一遍，不会再重复，惹怒他没什么好处。
“过几天你们两随我去水宫面圣王，相信你们也听说了王要封位的事吧。”
我和哥哥一头雾水。
“这是我千辛万苦争来的，但因为我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通知你们，王过几天起会特邀你们进宫，你们要有些准备。明天，我会叫专人为你们梳妆打扮，教你们规矩，到时候，不要丢了水淼家和我蓝家的脸！”
哥哥听完了外祖父的话，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身回到寝殿，我跟在哥哥身后，却停下了脚步。
这难道又是什么阴谋，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蓝宫的小路上，去往我今后的栖身之所。夜，如此静，心却如此冷，以后的我们会怎样？以后我们的命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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