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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老木的求饶 一


冯春儿的惨剧没有吓到大米,身边这么多的“前车”也没有吓到大米,因为心底那份对美好未来的狂热憧憬,因为骨子里对世间仍有属于她大米的那份真爱的执著期守,还因为,跟与老木在一起生活相比,这些惨剧就都不可怕了。毕竟,别人的生活再悲摧,那也只是别人的,大米只能管得了现在的、自己的悲喜。

        她铁定了心,跟老木离婚!

        大米的坚定态度把老木吓着了。

        老木一开始还寻思跟以前一样,一到惹火了大米,他就扑过去搂住大米,死皮赖脸地连笑带哄:“嘿嘿嘿嘿,好老~婆,老婆可~好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惹这个好~大米生气了,哦吆~别生气了,快笑笑不来……”可着劲儿地一通猛摇乱晃,生生把个大米摇晕乎了,晃迷糊了,摇晃得使不下那个志气去了,然后忍不住噗嗤笑了,气也就消了大半,到时他再撒个娇服个软,也就“涛声依旧”了。

        但是想不到,大米这一次来真格的了!

        老木刚往前走两步,大米就用冷得像利剑一样的眼神把他杀回去了,他不舍弃,再嬉笑着往前走,大米就暴跳起来怒骂:滚滚滚滚滚!

        一通炸雷滚下来,把老木滚糊涂了:“陶大米,你到底想怎么样?!没完没了了?!”

        大米冷冷地:“有完有了!接着离婚!”

        老木挺直了腰板儿,大义凛然地教导大米:“哦~~这婚都是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寻思这是小孩儿过家家?啊~你寻思这是结着耍?结个婚容易?你想离就离?这是离个婚啊陶大米,哪有那么容易?……”

        老木话到嘴边刚想说:“为结这个婚,我家花了多少钱啊,两个老的操了多少心呐,我和爹娘都扒了多少层皮去呀,都是穷家小户柴米人家,过个日子容易?啊~你说离就离?”好在他明智地把嘴巴闭紧了。

        大米哪知道他心里在算着经济账呢,她接着老木“结婚离婚不容易”这一茬,继续算她的感情损失账、精神伤害账:“再不容易,也比和你在一起过日子容易!我就是离定了!就没见过你这个熊样的,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嫁给你!懒得要死,馋得要命!说话堵死人不偿命,天天绷着一张脸,见不着一点儿笑模样!我跟着你是天天受气!”

        越说越气,大米起了高嗓:“祁沐阳!当初是你奔着媒人去我家说的亲,不是我来求的你!要不是看在你昏天黑地都去赴我的约,我能希得嫁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

        老木心虚了,急得双手合十,像招财猫一样上下挥动不停,脸上使劲堆着笑,:“大米,小点声小点声,叫人家听见笑话……”

        大米蔑视地拧起鼻子:“你还怕笑话?!真是个笑话儿!自从嫁给你,你跟我打了多少仗?还好意思说怕人家笑话?!我使劲冲你笑,想哄哄你,叫咱俩都消消火,你都能理解成‘我笑着想气死你’,然后又跟我打起来!你、你、你、你就是个不开窍的老古董!就没见你这样不开窍的!”

        看到大米发泄了一通,估计这火也发得差不离了,这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老木又适时地扑过去了,大米一不留神又被他抱住了,老木接着又施展开了他的晃人神功,想把大米晃得心软了,两个重归于“好”。

        想不到大米这一次犟得要命倔得要死,她一改从前接着就笑的优良传统,像条鱼似地在老木怀里蹦高跳脚,看老木死活不松手,她一怒之下,竟然手脚并用,一边用手使劲抠抓老木的胳膊,一边使劲跺老木的脚,把老木疼得直唉吆!

        老木终于疼得受不了了,松开胳膊一看,哇呀,胳膊上东一道西一道,深一条浅一条,全是大米下死手抓挠的血道道,火辣辣的疼!这脚上也被她下力气跺得钻心的疼!

        大米连气带累带疼(老木使劲用胳膊箍着她,她死命想挣开的时候,老木的硬骨头,狠狠硌疼了她),呼哒呼哒喘着粗气,一边抚着被硌得生疼的胳膊、肋骨,一边恶狠狠瞪着老木:“呸!你活该!看我不挖死你!叫你再不要脸!”

        老木火了,但是他接着又被大米势不两立的绝情样把火气打下去了。他知道,今天自己不下血本哄大米,说不定后果就很严重了。自己快三十了,才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傻不溜丢的俊媳妇,关键是爹娘为了自己的婚事,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自己咋能才结婚不到半年,就叫媳妇给休了唻!这不是胡闹吗!不离婚,坚决不离婚!大米不懂事就算了,我可不能不懂事。还是使劲哄哄她吧……

        老木那张天天紧绷的脸上,使劲堆满了笑:“大米,咱别闹了啊,结个婚容易吗,咱得好好珍惜……”

        一语未了,站在对面,不断抚着胳膊的大米冷冷地接腔了:“容易!”老木一愣,呆呆看着她。

        大米蔑视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不容易,我容易。你都快三十了,熬成老光棍儿了,才好不容易找着个对象;我呢,上学的时候就有人追着给我写情书,给我写诗,给我吹笛子,约我看电影,我都不理睬……”

        老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吹牛逼,心想,吹什么吹,我上学的时候还交了两个实打实的女朋友唻,不都跟你交代了嘛。

        又听大米继续说:“我一毕业,追我的人就有好几拨,还有一个追到办公室,坐在我旁边偷偷瞅么……”老木想:那是男的太多了,女的太少了,僧多肉少,一旦出现个目标,管她丑俊唻,还不都去抢?

        大米:“尤其是你,打发了一拨又一拨媒人上我家提亲!个不要脸的,真让你赖上了!”

        老木的脑袋马上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不是!真不是我打发的,是咱村一个退休老教师祁沐申老师,他热心得很,看我也不小了,就到处打听,看教育口上有没有跟我配般的,这不就打听着你了,说胶河村有个才毕业的女大学生,她爹,就是你爹,我叔,和祁老师都认识,祁老师就主动找到咱家,说上你家里给我提亲……我当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唻。”

        大米火了:“你胡说!你赖账!明明是咱两个聚了一回餐,然后你家就打发了好几拨媒人来提亲,来了好几次,先是那个爱管闲事的退休教师,再是娘家是恁祁家村的我们村的媳妇,接着又是你家的什么大娘,总之就是磨叽起来不算完了!你还不认账!不要脸,撒谎不脸红!就怕我降着你……”

        老木在无意中,成功地转移了大米坚决要离婚的注意力,他马上又伸开胳膊搂过大米,一边疼得龇牙咧嘴唏唏溜溜地吸着冷气,一边柔声细气地哄起来:“大米,咱不生气了啊,你看看你把我这个胳膊给挖的,我可不好意思往上撸袖子了,哎哟疼死了,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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