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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学做贤妻 一


一心追爱的大米,认真细致把身边的夫妻看了一个圈,也没发现有一对是书中描写的那么恩爱的。那种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执着专一,那种灵魂的相依相随、精神的厮守相伴,那种灵与肉的水**融,都没有,有的,只是各种不协调,各种不对付,各种不一样。夫妻们分明是在凑合着过嘛。

        大米气馁了。

        她和老木不协调是一定的了,指望着夫妻两个恩爱和谐那就是个万分不靠谱、令人绝望的梦。这辈子要是不离婚,就只能靠凑合来维系婚姻了。打也是个凑合,不打也是个凑合,既然都是凑合,那就别打了,自己让一步吧,做一个任劳任怨的贤妻吧。省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邻居们连蔑视他们都懒得蔑视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陶大米,真是自卑自责得不轻。

        那就干起来吧,陶大米!为闺女时不受那厉害娘待见,结婚后又不受丈夫待见,这是个什么命,咋还好意思挑肥拣瘦唻。哪怕老木真的是个死太监,哪怕他再懒,你不糙好还算有个伴儿吗?你猛干活,活儿自己都干了,反正吵与不吵打与不打,家里的营生儿绝大部分是你的;好东西让他自己猛吃,反正你又不馋;他绷着那张冷脸像个日本鬼子,你权当看不着;他整天没有一句话,你就权当他是空气;他身体不好,动不动****,你就权当守活寡,大不了和自家的老奶奶陶王氏一个样儿呗。老奶奶终生形单影只,你再不济不还是一双人吗?再说和老木离了婚,上天就能眷顾咱,把个情投意合知冷知热的好老公送到自己面前?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很可能的情况是,冒出一头中山狼来,吃了你陶大米的肉还不吐骨头!又不是个会识人的人,分不出个妖魔鬼怪忠奸善恶来,看见妖精也亲得要命,次次差点被人家吃掉,咋还敢想离婚再找的事儿?!看看身边的一圈儿夫妻,不吵不打的有几对?一对没有!明里不吵,暗地里也吵。

        凑合吧,能凑合着过下去,就不错了,还有那连凑合也凑合不下去的唻。

        要求只有放到无限低,没有最低,只有更低;欲望只有收到无限少,没有最少,只有更少……嫁给了老木这棵绝世“老参”,还想怎么样呢,还能怎么样呢。

        千万别委屈,要依着委屈,是委屈不过来的。再一个,人要委屈,得首先有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人啊,你陶大米什么都没有,还委屈个屁,老老实实熬受吧!

        在“凑合”这种伟大思想指引下,满脑子净是幻想、骨子里充满叛逆的陶大米竟然也变了。

        她开始撒开蹄子猛干活儿——反正老木从来也不干,只不过大米忙不过来时,才支使他干点儿,而这个时候,他一定要跟大米小吵大吵一顿才气咻咻地干,也干不到好处,白白把大米气得要命,空惹一肚子气生!

        老木原本就懒得要命,又不赶眼色,那一双小眼里从来看不到一点儿营生儿,哪怕他眼前摆着好几块砖石,而他猛不丁被绊了个大跟头,他爬起来后,也绝不会想到我弯下腰,把它搬到一边儿去吧,他一般是要绕着转过去的。

        现在更好了,傻大米竟然什么也不用他干了,这不正好替着他懒了?女人嘛,天经地义就是干家务的,家里外头就应该一把抓,扔下笤帚接着就得拾起杈,没啥好说的,理所应当!让大老爷们儿干家务?没天理;堂堂老爷们儿去干家务?那得多没面子?就丢不起那个人!虽说小老百姓一个,面子也小得聊胜于无,但那也是面子不是?怎么着也不能让家务活给弄丢了呀。

        大米在很多年后才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就不能嫁给那些体格不好的人。身体不好,他就懒得狠,夫妻生活、家务活儿他样样不顶用。

        自从大米下决心转型做贤妻,两口子是轻易不打了,但老木就更懒了,天天伸着个腿儿死直,躺下就不愿坐起,坐下就不愿站起。除非看到好吃好喝好玩的。

        大米和老木住在单位里分配的那两间房子里的时候,有一次快到中午的饭点了,同事小张来玩耍,还没走。大米两手端着两边带把儿的小铁锅,右手除了握住小锅把儿,还腾出几根手指头勾住水壶把儿,到房子外边的另一间厨房里去做饭、烧水,她想把屋门打开,结果两手占得满满的,勾不住门把手,大米就围着个门,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想找到一个好的角度能钩住门把手,能把门打开。

        大米围着个门把手团团转就是打不开门,老木就坐在靠近屋门的联邦椅上,离着个门顶多一拃距离,一撇眼就能看到大米的囧态,一抬腚就能帮大米扭开门,可人家老木就是有定力,有抻头,坐定了死活不起身,笑吟吟看着电视节目。

        在客厅北边的小张老师一看这个情形,感觉不对头了。他一开始看到大米扭着身子打不开门,围着门把手,大米的身子一会往左扭,一会又往右扭,不断调整着姿势,想够到门把手。

        小张以为,近在咫尺的老木不用正眼瞧都能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那里,接着就会给大米打开屋门。想不到大米端着锅拿着水壶,这就打不开那个门了,而身边的老木板板正正坐在联邦椅上,一动不动。小张实在看不过眼去了,他想,这哥们儿也太没个眼力价了,就是看电视再投入吧,他也不能扫不着他老婆在门边团团转呐,真是……匪夷所思!小张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小跑着急急从北边蹿过来,从老木眼前蹿过去,跑到门前,帮大米打开了门。

        多么强烈的对比呀。大米摇头叹息,自己嫁的,究竟是哪路高手何方神圣,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稳如泰山?大米感到自己慢慢麻木了,逐渐窒息了。

        让大米窒息的事儿有的是,一样样来吧。

        又一次,老木的高中同学胡建来串门儿,看到大米忙忙活活拾掇家。因为很熟,大米招呼了胡建一声,就想把手头几本无用的书塞进空面粉袋子里,再招待客人。女人嘛,拾掇家很正常,胡建也没在意。可是他接着就坐不住了,原来他看到大米正费力地把几本书往袋子里放,袋子软塌塌,怎么也放不进去。坐在大米旁边的老木只要伸手就能够到帮大米撑一撑袋子口,可是老木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典型的不赶眼色!老木的同学看不过眼儿去了,抬身起来,从老木身边蹿过去,老远就伸着手,小跑着来到大米跟前,帮大米撑起袋子口,大米接着就把书放进袋子里去了。

        大米感激地看了胡建一眼,对老木的失望早已演化成绝望,现在则是怨气冲天了。她看到老木闭撒着那个死眼,不赶眼色的死样儿,就从心里感到压抑到窒息的憋气。命,这就是命。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神功在身的木偶老木,把个心里有无限热望的陶大米,活活折腾得认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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