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惊闻渭城报
第八章惊闻渭城报（求收藏）
翌日清晨，张允之早早地便醒来了。
窗外朔风吹紧，西北的秋风携带着金铁之声，席卷了整个金城。凝聚在金城上空的血腥之气被秋风的肃杀之意所取代，大战之后的金城显得异常的萧索凄凉。
独自走在院落中，残月未退，东方即白，远处飘着乌蒙蒙的一层薄雾，寒意逼人。张允之在院中活动了几下自己的伤腿，行走倒是没有什么妨碍了，只是觉得身上一阵阵地酸痛。还没走动上几步，就见崔九鱼从远处跑了过来。
张允之无奈地在院落中四面张望了下，这里是金城一个还算完整的宅子，看得出来收拾得很是用心。本来张允之是决定咬咬牙去睡帐篷的，不过军容使杨忠衍让养子杨钦正在桑水坊收拾出了处宅子给张允之备好了。有床塌睡还有屋顶遮风御寒总是好的，张允之也就没有辜负扬忠衍的好意，安心地住下了，只是到了现在才有心思打量下四周的环境，感叹一句秋意袭人啊。
崔九鱼不一会儿就来到院中，一面给张允之披上大氅一面问道：“阿郎这么早就醒了？我让人烧了滚滚的热汤来，阿郎去先洗漱一番吧。这深秋十月，风冷天寒的，阿郎莫要着凉了！”
张允之点了点头，崔九鱼一面服侍张允之回房洗漱一面絮絮地说：“五更时，大王那边才刚歇下，就担心阿郎这边安卧不好。着人送来了锦被和毛毡，我怕扰了阿郎安眠，就没叫醒阿郎，让人安放妥当了”
张允之一邹眉头道：“这么说伯父又是处理一夜的军务，到天明方才歇下的吧？我本想一会儿去向伯父问安，现在看来，还是让伯父多歇息歇息的好！”
“阿郎想的确实周全！不过还是趁早了去的好，阿郎还可以多……唉，阿郎哪里去？也不用这么早就去啊！”
却是崔九鱼见张允之洗漱更衣后，拔腿就要出去的样子，忙拦着道：“昨个秦军医嘱咐小九要好好看着阿郎静养，阿郎隔片刻再去拜见大王也好，现在还是在房中多歇歇吧。好好修养的总是好的………。”
“小九找来的军医还算不错，医术很是精湛，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张允之特意出了房门，在院中踱了四五步，笑着夸奖了崔九鱼两句。
崔九鱼却追出来说：“阿郎还是要多修养的好！万一这伤好的不利落，哪天见了大郎主，小九该如何交代啊？阿郎还是体谅下小九吧！”
张允之笑了：“你这虢奴，这不是在崔家了！你还记得我舅舅的话啊！
崔九鱼装着委屈地说：“在崔家，大郎主是小九的主人，后来大郎主把小九派到了阿郎身旁，阿郎就是小九的主人，主人的话小九哪里敢忘啊！”
“好了，好了就算你家郎君体谅你了。值得说这么多吗？对了，这不是崔家了！在军中称呼我郎君就可，不要阿郎阿郎的叫了，还有昨天我要来的那俩亲兵呢？”
崔九鱼撇了撇嘴：“郎君昨个要来的那俩惫懒军汉还算识相，在外面守一夜了。不过一个看着呆头呆脑，一个油嘴滑舌，郎君要这两人来做什么？
张允之听完也乐了。这小九不知怎么的，自从昨天以来，就一直和邓曜、周继明两人不对付，自己也弄不明白邓曜和周继明那里得罪他了，只好一笑置之，崔九鱼兀自絮絮不停。
没有理会小九的絮叨，张允之径直穿过回廊，走过几道小门，小九在后面一路追着喊：“郎君那里去？小九这就去安排。”
张允之没有理会他，一直走到大门边，就看到邓曜和周继明守在两旁，周继明斜靠着大门闭目不动，邓曜则歪在地上，鼾声大作。张允之微笑，伸手止住小九，吩咐道：“让人拿几张毛毡来，给他们俩御寒吧，昨个激战了一天，他们两个也受了伤，叫他们下去歇着吧。我这还用不着他们俩伤兵为我仗剑守门！”
崔九鱼又撇了撇嘴，转过头去招呼人去办了。张允之没惊醒他们俩，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出门去了。
倒是崔九鱼心窄，从后头小跑追过来时，故意把脚抬得高高的，想要趁机用力踩醒邓曜。那知邓曜丝毫不觉，睡的跟死猪一样，倒是周继明眸光一闪，刹那之间出手用刀炳打在了崔九鱼小腿上。
“啊！”周继明出手又准又狠，崔九鱼差点栽了个跟头，像被条毒蛇咬了一样跳了起来，率先发难道：“你这泼皮军汉，想要做什么？”
“不干什么，刚才赶走了一只无端生事，扰人清梦，不知好歹的狸猫。这会儿又来了一只，这宅子大了些，就是会招这些个畜牲？是吧！崔长使？”周继明很是不屑，冷笑着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崔九鱼一瞪眼，就要发作。只是看了下冷笑的周继明，心里先怯了三分，叫了声：“你给我等着！”丢人不丢份，一溜身带着几个人出去找张允之去了。周继明呵呵一笑，十分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叫醒了邓曜。
“走，出去看着。这金城瞧着太平，谁又知道水深水浅呢？不能只让这么个东西跟着小郎君。”周继明悠悠而语。
邓曜咂了咂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走就走，最好让乃翁撞上个不长眼的！”说完嘟囔了几句，跟着周继明追赶小郎君张允之去了。
张允之腿上有伤，没走多快，不一会儿，一前一后崔九鱼和周继明两拨人就到了跟前，这时张允之一行人刚刚才聚在一起，薄薄的雾气中，一队人马携雾而来。隔着老远，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那边带头的将领大喊了一句：“什么人？口令！”
这边崔九鱼只顾着怒视周继明，受着这将领一吓，身子发抖，目瞪口呆，站在那发愣。这对答口令，原本就是崔九鱼的活，可怜的崔九鱼只顾着背着小郎君给周继明抹脖子杀鸡打着恐吓的眼色，被这一声大喝给震晕了，心里一急，忘了该怎么回应了。张允之眉头微皱，心生不悦。倒是周继明出来替崔九鱼解了围，对着那边把口令大喊了一声。
那边回一句口令，核对无误后，周继明兀自不放心。往前跑了几步，眺望了一番，回禀道：“小郎君，没有事，是巡查的人马。
张允之点了点头，不作回应。倒是崔九鱼回过了神，不忿地说：“哪里会有什么事？这桑水坊大军扎下了幕府，防守最是严密，难道还会有能人撞到这里来？”
周继明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崔九鱼，只是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那队骑兵来的近了，面目清晰了些。张允之便觉得那领头的有些面熟，还没来的及细看，那为首的将领就已经滚鞍下马，铁甲哗啦一声跪倒在地上道了声：“小郎君万安！”
张允之这时才记了起来，这不就是昨日接应自己来桑水坊的那个都将吗？
张允之道：“将军不用多礼，如何称呼啊？
那都将把头放的低低地回话：“贱名不足污郎君贵耳，某姓高，单名一个棱字，奉军令负责巡查这幕府周边几个坊的安全，一时眼拙，没认出小郎君来，郎君恕罪。嗯，郎君这是那里去？”
张允之一笑，崔九鱼替张允之答道：“小郎君要去向大王问安。对了，昨日郎君早早地就歇了，夜半金城喧哗了许久？是出了什么事吗？差点扰了郎君安眠。”
那都将很是知事，会说话。于是连忙道：“倒没出什么事情，大概情形郎君也是知道的。咱家大王最是仁厚，这郎君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昨日这金城抓了上万的俘虏，大王说首恶已去，不究余罪，下令都给放了！”
“这还不够，大王还下令说：“有心悔过者，愿参军的别立一营，不愿留军的就地安置，想回家的也发给川资。那些家伙半夜听说了，欢声雷动，争着向大王谢恩，喧哗了这许久，扰了郎君的清梦，倒是十分可恶！
这高棱越说越起劲：“这些家伙最是可恶！要我说有一个算一个，把这群家伙拖出城门去一刀宰了便是，军中粮草本就不多，留着这么一群祸害干什么？平白无故添了上万张嘴……。”
张允之忍不住放声大笑：“这大乱之后，最要紧的是保境安民，变贼为良。按你这厮的做法，这金城可就真成一座死城了！”
高棱忙打着哈哈说：“小郎君圣明啊，小人这是在胡言乱语，郎君莫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末将军务在身就不耽误小郎君去拜见大王了！”
说完又行了一礼，高棱牵着马往远处走了。崔九鱼习惯性地撇了撇嘴，对着周继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觉得还是应该“大人有大量的好”，做了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眼色过去。哪里知道周继明像没看见一样，一点回应也没有，崔九鱼气鼓鼓地抢在前面，护着张允之，转过两道弯，到了关陇军幕府。
由于金城府衙在战火中被焚毁一空，陇西王在桑水坊扎下了幕府，离张允之的住所不算太远，走动这两步就到了。
此刻小小的桑水坊内，残存的废墟破墙下，一尽院落多数已经打通，到处都是小心警卫的士兵。表情冷漠，肃然而立，见张允之过来，两个守卫的牙兵不敢怠慢，行了一礼。
张允之往里面走了不到多久，迎面就见左都虞侯朱忻步履匆匆地过来了，慌慌张张地向外走去。
“都虞候，什么事这么慌张？莫非大王已经醒了吗？”崔九鱼叫住他道。
朱忻定眼一看，马上苦笑道：“莫说了，什么醒了啊！大王这才刚躺下就接到了渭城来的急报，这不，急着命人聚众商议军情，着我去请那几位先生来议事！”
张允之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吗？”
朱忻左右望了望，神色庄重地回应道：“不是渭城！而是从渭城转来的凤翔急报，估摸着是出大事了，唉，军情紧急，郎君就别问了！”
“凤翔”张允之稍一思量就冷笑着说：“那就一定是兴元的蜀军来犯了，算了，你去吧！我自己走走。’’
朱忻不敢耽搁，行了一礼，速度飞快地走了。张允之知道军情紧急，没有接着去拜见陇西王，而是向西踱了几步，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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