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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个鬼子依次扑倒在河水里,红河怒吼着向前,橡皮艇顺流飘下,不知道他们临死前是不是带着依草的影像坠入地狱,那样的话他们岂不是很幸福,真是便宜了他们。绘着恐怖标识的罐体歪歪斜斜的躺在橡皮艇里,我长出了一口气。

        “哎呀呀!”依草停止奔跑大叫一声,飞快的在地上挖了个坑跳进去“超超不要看!”依草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我去把橡皮艇拖上来”,我把装备和衣服脱在岸上跳进红河。

        “给我件衣服!!”

        “没有人,你先把我的衣服穿上。”我朝她喊。

        “我不要出去!”

        “那你先等会吧。”

        “啊”依草大叫“超超是坏蛋。”

        我不理她,向下游的皮划艇游去。等我把橡皮艇和四个死鬼子拖上来的时候,依草已经穿好我的衣服在那吃东西了。

        “你不是说不出来么。”我嘲笑她。

        她没理我,一脸你是坏蛋的表情看着我,两个脸颊鼓鼓的在嚼东西。

        我和依草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罐子,在我的感觉中,罐子散发出浓浓的粘稠腐败的气息,绿油油黄兮兮的,无数恶毒的细小病毒、疫菌在里面活跃的跳来蹦去。

        “这可能是个生化罐子。”

        “生瓜是什么,为什么要放在罐子里?”依草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生化,化学的化,就是很多病毒啊、细菌啊让大家得病的东西。”

        “我讨厌化学,我讨厌生病,我讨厌打针。”依草一脸嫌恶的看着罐子。依草的化学水平和她的数学水平差不多,她的数学水平和她的外语水平差不多,她的外语水平和雯雯的外语水平差不多。推理:依草和雯雯是相似三角形?

        “鬼子大概是想把这个东西扔到我们的河水里,让我们都生病死掉。”我给依草分析着。

        “那放这个的鬼子不会生病吗?”依草开始在鬼子身上摸东西,但她大概怕生病,摸得小心翼翼挑挑捡捡的。

        “他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帮丧心病狂的人渣,畜生!”

        “嗯,消灭鬼子!”依草用力的挥挥拳头,继续摸东西。

        “这东西放哪都是个事儿,我们得把这个东西交到部队手里,让他们处理掉。”我仔细的检查罐子,看看有没有不牢固的地方,意识缓缓扫过,嗯,还挺结实。

        “它不会突然爆炸吧?”依草听说我要带着这个东西,连尸体也不摸了,小心翼翼的望着罐子。

        “不会的,我拿着它,你拿着其他东西就好了,我们先找几个村子把这些鬼子的常规装备换点吃的带回去,看看能不能给雯雯换几只兔子或者小鸡。等把罐子交给部队再让他们来把辐射设备也收走。”

        “我们换一只小猪好不好。”依草流着口水问我。

        “小猪放哪养啊!”

        “放到楼下车棚里好不好。”

        “会被别人抓去吃了的。”

        “那放到家里好不好。”

        “我们家哪有地方养猪!已经养了你和雯雯了。”

        “你说雯雯是猪!”

        “我没说雯雯!”

        “那你说我。”

        我没搭理依草。

        最后我们还是换了两只小猪,因为依草说如果我们换猪的话她就原谅我刚才看见她的事情,我不同意,我说我想看我天天都能看到,我的眼睛什么都能看到。

        “啊!你天天都偷看我!”依草用两个拳头锤我。

        “我没看!”

        “你还说没看,你刚才就看了!”

        后来我们就换了两只猪,一只是因为刚才看她,一只是因为天天看她。我说她这个逻辑不对,如果天天看她都算的话,那么今天也是天天之一。

        “啊,你承认你天天看我!”依草使劲揪我的脸。

        “我没看我没看,两只就两只吧,两只猪两只猪。”。。。两只猪?我脑子中飘过我和依草的影子。

        然后我们从村子里推出来一个木板车,用板子把车四面封闭起来,装上我们所有的战利品回家。噢,亲爱的家,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我让依草先把东西带回家,把猪放到疯子大爷家。我去处理罐子。依草就兴高采烈的拉着大大的板车往家走,车里不时传来吭吭唧唧的声音和喳喳声--我们用鬼子的常规武器换了两只小猪,十五只兔子和二十只小鸡,还有几袋大米面粉苞米面。如果未来几个月不再这么奔跑杀敌的话,这些食物足够依草雯雯我们三个吃到冬天的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战斗我发现,每当我杀死鬼子的时候身体和灵魂就会不断的生长强化,这时候就特别能吃特别的饿,如果不杀鬼子,既不会有非一般的饭量也不会有非一般的进化。至于依草,她的变化好像跟杀鬼子没什么关系,反正就是吃吃吃吃吃,不停的吃不停的发育,吃得比我杀鬼子时多好几倍,不吃不动也不发育。不过我们的食物可供不起她不停的吃。也就只好委屈依草不要发育了,不过她自己恐怕很难做到像正常人一样吃饭,所以家里的食物必须由我来看管,防止她一个忍不住就把我们三个吃到喝西北风。

        城市部队的指挥官据说很重视我的发现,派了两百多个战士保护我,去找我和依草埋起来的辐射设备,据说还要发给我们奖章和奖励,我对奖章没什么兴趣,奖励多多益善。如果不是因为雯雯太小了,一看就不可能战斗,我还想编造一下我依草雯雯三个人的战斗经过,以骗取多一份奖励。

        我们的车队用了小半个月找齐了埋起来的辐射设备,这可比我和依草慢多了,我俩小半个月连搜索带战斗都打回城市了,我对他们的速度不敢恭维。但想到,他们是和我战争开始前一样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又释然了。

        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把自己当作普通人了?这样可不好。当一个人认为自己不是普通人,那么就是他脱离世界走向疯狂和毁灭的开始。但我记得我早就说过,这世界已经疯了,我早已是疯狂的一部分了。

        我躺在车子上百无聊赖,车队专门腾出一辆车子让我躺着,所有人对我和依草做过的事情都很好奇,并且很佩服,觉得我们做到了大家不能做到的无比重要的事情,是少年英雄,理所当然在战斗之后应该得到最好的休息。所以他们把我放在一辆单独的车子上,像饲养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参观拍照,照顾有加。而我只需要每天躺在这里,指路、装傻、卖萌即可。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做出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会不会有起高调的嫌疑?万一他们看我这么积极努力、杰出少年一般,把我和依草的奖励充公了怎么办?于是我决定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仔细想想过去这一个月的经历,也许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辉煌的一个月,是我为家乡、城市做出最大贡献的一个月,英雄的一个月,挽狂澜于既倒的一个月。

        但这可能吗,城市中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是组成了城市的每一个细胞,而我也只不过是这些细胞中的稍大的一个亦或是一团。但即使没有我,我们真的会被联盟鬼子打垮吗,可能我们会经历辐射、疫病、战火和死亡,但我知道,这打不垮我们,打不垮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父辈母辈我们的亲朋好友,这些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会流尽最后一滴汗一滴血,赶走所有侵略者,让我们的儿孙继续快乐的生存在这片大地上,为这片土地骄傲、自豪。

        指挥官派人通知我,奖章和奖励会尽快发到我家,我和依草还可以接受训练直接参加部队作战,如果我们想要的话,还可以进行特种训练作为后备加入特种部队作战。还说我和依草是优秀的战士苗子,一看我俩就聪明勇敢骨骼精奇之类的,反正就是让我俩继续发光发热,加入部队更大的发光发热云云。

        我直接问他,如果不加入部队奖章和奖励还发不发了,指挥官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依然不会吝啬对做出贡献的好学生给予应有的精神奖励的。”他特别强调了“精神”。难道他的意思是告诉我如果我和依草拒绝加入部队,我们的奖励就会从物质变成精神吗?!

        但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带有偏向性的选择来引导我的思想和生活。即使我要加入部队,也是因为没有任何倾向性引导性的出于我自己想法的选择。于是我告诉他,“我再回去想想。”

        他让我再去详细登记一下住址和通信方式。这个年头难道还有除了写信以外的通信方式吗,写信的话您直接到我家用喊的好不好。我胡乱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地址和通信方式就回家了。

        “哇,超超回来啦!”

        “哥哥!”

        依草勾着我的脖子一下跳到我的背上。雯雯跑过来抱住我的腰,毛茸茸的小脑袋紧紧靠在我的肚子上,家的味道暖暖的将我充满。这就是日思夜想的家的味道啊。荣誉、奖励一股脑被我甩在脑后。

        让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小民拿起武器战斗的,不是荣誉也不是奖赏。

        是家啊。

        要用多少时光,才能看得清自己,不在黑暗中惊醒,那些无处漂泊的年代,沉默和痛。

        要用多少时光,才能将爱拥抱,在回忆的尽头,停止思念,魂归故土。

        那些被模糊的光芒,微笑的脸庞,那些曾经年轻的,温暖的,依依不舍的人,要怎样去爱,才敢,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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