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走是迟早的事，前线有战事，我不能在这里苟且偷生。”说话间，颜润泉的眉头锁了一下。
“你在这里也可以教学生，开民智，不是一定要走的啊。”路民希脱口而出，他虽然知道颜润泉说得对，他有他的志向，但不知道为什么，路民希却不希望他离开。
“学校已经去不得了，现在学校的教育都被日本鬼子控制了，他们让学生们参加大游行，为他们庆祝，这样子的教育环境我教不下去。”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
“我正在接洽组织，应该很快就能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颜润泉要开辟新的道路，对他而言是理想，是追求，但路民希的心却还是不免一沉，他一走，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那祝你顺利。”路民希口不对心地说。
“谢谢。”
路民希拿起书，起身准备离开，朝门边走去的时候，他听到颜润泉叫自己的名字。
“民希。”
路民希赶紧转身，颜润泉说：“你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他眼神里闪烁的光在告诉路民希，他和路民希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路民希不方便问，只笑着说：“人都会变的，我只希望你觉得我是越变越好。”
“确实是越变越好，”颜润泉犹豫了一下问，“你腰上的伤好了吗？”
腰上的伤？我的腰受过伤？他怎么知道的？
见路民希一脸茫然，颜润泉想了想说：“也许你是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吧，所以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那次我们发生了龌龊，你抓破了我的脸，我不小心把你推倒，磕在台阶上，磕着了腰。”
路民希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果真上面有一道小疤痕，他试探着问：“我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路民希老实说，他知道颜润泉不会打探自己什么，所以决定能不撒谎就不撒谎。
“你调戏我的一个女同事。”
听到调戏两个字，路民希有些郁闷了，这个路民希以前还干过这种事？不过，颜老师因为一个女同事就打了路民希又是为哪般，难不成那女同事是他心上人？
“对，对不起啊，我为我以前干的混事道歉。对了，那位女同事是你女朋友？”
路民希决定豁出去一次，他想多了解一下颜润泉的私生活。
“不是，”颜润泉忙解释道，“她就是我的女同事，她给我送资料，路上被你遇到，你就上去说了些轻薄的话，还对她动手动脚。我制服你，你也抓破了我的脸。”颜润泉轻轻笑了笑。
路民希一时间很是窘迫，他估计因为颜润泉个子高大，路民希的原身没占到便宜，所以上手，抓了颜润泉的脸，他真是为那个路民希觉得丢人。
和颜润泉聊了一会儿，路民希为了不被颜润泉发现更多的破绽，决定先告辞。
湖开鑫闲得无聊，拎着个鸟笼子又来找路民希，说要去护城河边散步。
路民希这两日心里也有些无法言说的烦闷，他就跟着湖开鑫去了，两人正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突然旁边一辆自行车擦着路民希骑了过去，路民希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掉到水里。
路民希不会游泳，掉到水里的一刹那，他彻底慌了，他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路民希朝着湖开鑫一个劲挥手，哪知道湖开鑫捂着肚子站在岸边大笑，他拿手指着路民希：“你别拿我开涮了，你的水性那么好，小时候去郊野的湖里游泳，就数你游得快。”
路民希欲哭无泪，原来路民希的原身会游泳，他自己可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路民希试着找原身游泳的感觉，但是似乎找不着，路民希只能瞎扑腾。
湖开鑫边笑边喊：“哈哈，你装得还挺像。”
这时附近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要下来救他，都以为他在闹着玩。
“让开。”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只见岸边一个高大斯文的男人脱了鞋子，一个猛子扑倒护城河里，他朝路民希游过来，路民希已经灌了几口水，眼睛也睁不开，只知道那个男人过来托起了他的身子，然后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岸上带，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太清楚了。
再次醒来，路民希迷迷蒙蒙地看到一个小窗户，光线有些强。
他揉了揉眼睛。
“你醒了。”一个身影遮住了光线，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路民希再次睁开眼睛。
“颜……颜老师？”
“嗯，是我，”颜润泉说，“你刚才灌了一些水，不过后来都吐出来了。”
“湖开鑫呢？”路民希试图挣扎着四处看。
“他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那个不讲义气的龟孙子。”路民希小声骂道。
“他扶着你来我家的，半路上被他家的仆人给招呼去了，说他爸在四处找他。”
“还好你们没把我送回家，要不然，我会被骂死的。”说完，路民希朝身上摸了摸，路民希琢磨着自己的衣服应该都湿了。
摸完后他发现，他穿着干爽的衣服，但衣服的料子显然不同了，这是很朴实的棉布料子，路民希意识到，他现在穿的是颜老师的衣服。
他一个激灵，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他顿时欲哭无泪，因为会帮他换衣服的除了颜老师，应该没别人了。
路民希这辈子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窘迫，虽说在现代他跟一帮哥们儿一起下洗澡堂子，什么都见过了，但是今天在自己完全没有知觉得情况下，由一名民国的知识分子给自己换衣服，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情何以堪，越想他的脸越是烧得慌。
颜老师见他不说话，大概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解释道：“我怕你着凉发烧，就给你了换了我的干净衣服。你的衣服还在烤着呢，待会儿就能干。”
“真是麻烦你了。”路民希满怀歉疚地说。
“不必客气，你还救过我一条命呢。”
“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我这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路民希想，这个颜老师对于别人的恩情看得如此之重，对于自己做的事都看作是应该应分，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可多得。
路民希撑着床坐起来，颜润泉过来扶他，他的手掌很有力，透过掌心传过来的温度很热，路民希被水浸湿过得身体此刻很需要温度。
“把这个外套披着吧，我去看看你的衣服。”
过了一会儿，颜润泉回来了，手上拿着路民希的衣服，他把衣服递给路民希：“你可以换上了，现在还是热乎的。”
说完他到屋子的另一角拿着本书就着光线看，路民希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穿好，整理好后，他说：“我好了。”
颜润泉走了过来，笑着说：“还是你自己的衣服合适，这样精神多了。”
其实路民希觉得颜润泉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很有气质，路民希以前看民国的电影，电视剧，里面的正义知识分子跟他比都稍逊一筹，路民希忍不住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他眼神变了变。
路民希发现了自己的唐突，赶紧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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