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苏醒
D市第一人民医院，一个妇人在病床前抽泣着，喃喃抱怨声时不时地从她嘴里传出。
她就是张旭的母亲杨卫萍，而面前病床上躺着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陷入昏迷的张旭。
此刻的张旭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今天早上医生告诉杨卫萍，如果这么一直昏迷下去，她的儿子有可能成为一个植物人，这让几日来一直身心疲惫的杨卫萍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你和你爸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这么多年我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你又这个样子，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杨卫萍泪如雨下，喃喃抱怨着。
“儿子，怎么样了？”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张景国拎着水壶走了进来，深深的黑眼圈看得出他的疲惫。
“你怎么才来，怎么样了？医院那边催着要钱了。”杨卫萍没好气的抱怨着。
“我刚刚去了一趟单位，老赵那边给我提了一点钱，我等会就去缴上。”张景国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一直在为医药费而四处奔走着，但对于张旭接下来的高昂医疗费用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张旭的父亲是一名公交司机，收入一般。
而母亲则是一名下岗职工，下岗以后，便用多年的积蓄，在社区开了一家小卖铺，生意平平不好不坏。
生活上虽然过的有些拮据，但还算幸福，只是这次的意外让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你先吃点饭吧，别饿坏了身子。”张景国走到置物柜旁，打开了一个饭盒，里面的饺子早已凉透，他便拎起水壶往里面到了点开水，然后递给了杨卫萍。
“你吃吧，我吃不下。”杨卫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哎，这样可不行，你在倒下了，那可就真的完了。”张景国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把饭盒递到了她的面前。
可能是杨卫萍真的饿了，也可能是饺子加热后的味道太香了，使得她咽了咽口水。
“那我就勉强吃点吧。嗯，真香。”杨卫萍接过饭盒大口的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响亮的咀嚼声传入了张旭的耳朵，不知是触碰到了他的哪根神经，周围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仿佛一切都能够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虽然张旭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清晰的辨别声音的方位与形势，甚至病房外楼道里的脚步声，人们的攀谈声，甚至另一间病房内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对了老张，我突然想起来，小旭书架上的盒子里，有他存了好几年的压岁钱，要不你等会回去找找，先救救急。”杨卫萍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好，我等会就回去找找。”张景国点了点头。
当两人的对话传入到张旭耳朵里时，张旭突然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因为那个盒子里装的全都是一些绝对不能被父母看到的东西，什么小泽，苍井，宇都，天海，水菜，萝拉，吉泽，波多统统都封印在那里。
“不可以。”躺在床上的张旭突然大喊了一声。
吓得张卫国手里的水壶一下打翻在地，而杨卫萍咬到一半的饺子也被卡在嗓子眼，弄得她一阵咳呕。
“我…我投胎成功了？”张旭欣喜的说道，眼前熟悉的父母，墙壁上的石英钟，天花板上的双筒日光灯，还有吊挂在自己头上的输液瓶，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最熟悉恶环境。
“投你个大头鬼。”看到突然醒来的张旭，杨卫萍喜极而泣，她丢掉饭盒，激动的用双手不停地扇打着张旭的脸。
“你这个臭小子，你可把妈妈吓死了。”啪啪的耳光声不绝于耳，这使得张旭也不知道母亲这是高兴还是恼恨。
“孩子他妈，冷静，冷静，孩子刚活过来，你别在给弄走了，你先在这里，我马上去叫医生。”张卫国一脸喜悦地跑出了病房，朝医务室奔去。
“臭小子，臭小子，看你以后还乱不乱跑。”杨卫萍又是给张旭的胳膊上一顿乱掐。
“妈，妈，妈，疼。”张旭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时他看到了挂在自己床头上的输液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张旭急忙想去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腿，可不知道为何，他的左手却被一个冰冷的手环限制住了自由。
他眉头一皱，低头看去，却看到一副冰冷的手铐正牢牢地铐在自己的手腕与床挡之间。
张旭眉头紧锁，用力地挣脱了两下，可坚固的手铐原封不动地当啷在那里。
“孩子，你先别动，等医生来了再说。”杨卫萍轻声的说道，她并不希望张旭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冰冷的手环上。
“妈，我这是怎么了？”张旭苦不堪言地皱起眉头。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你爸爸那死人怎么还不来。”杨卫萍掖一掖张旭的被子，准备跑出门，可刚推开门，便和一个黑色皮衣夹克男子撞了一个满怀。
那个男子没有生气，而是对杨卫萍撇嘴笑了笑，然后挪步让开了路口，并朝病床上的张旭看去。
“呦，终于醒啦？”男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杨卫萍没有和他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便又坐回到床边。
看到杨卫萍的表情，那个男子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样子。
随后他挪步到了房门外的长椅边，一个男子正头盖杂志在长椅上憨憨大睡着，夹克男挑了挑眉毛轻轻地踢了踢椅子腿。
“开工啦。”夹克男搓了搓下巴上的胡须。
“昂？他醒了？”那个熟睡的男子显然被吓了一跳，虽然被打断了美梦，但他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将脸上的书丢掉一旁，便急忙起身紧随夹克男身后进入病房。
进入病房的两个人直接来到了张旭的病床前，夹克男两脚一跨，坐到了床边另一头的凳子上，而另一个人则站到床尾。
张旭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两位不修边幅的男人。
坐在床边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非常老旧的黑皮夹克衫，凌乱的头发和不知几天没有剃的胡子，显得他格外邋遢。
此刻的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死死的瞪着张旭，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一丝轻视，这给张旭留下一个并不太好的印象。
而坐在床尾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衣帽穿着相对来说要整洁的很多，而且面容祥和，感觉很好相处。
“别害怕，我们是警察，我姓邓，叫我邓警官就好，这位是何警官。”坐在床边的夹克男说着，他拿出警官证，放到张旭面前摆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说着，他又示意的一下何警官。
何警官随即拿出笔记本与笔，准备记录。
“你们有完没完，我儿子才刚刚醒过来，他现在还没有恢复。”杨卫萍气愤地阻止了邓警官的问话。
“杨女士，这起案件比较严重，拖不得，还请你配合。”邓警官态度坚决。
这时张景国和医生一起走了进来，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醒了就好，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再来给他检查一下。”医生说着，便掏出听诊器。
正当医生准备上去给张旭检查的时候，邓警官伸手拦住了他。
“我说张医生，没看到我们在问话吗？”邓警官大大咧咧的说道。
“看到了，但病人现在需要先做检查。”张医生撇了一眼，严正的说道，显然他并他不太喜欢这个邓警官。
“我说，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邓警官起身挡在了张医生的身前。
“在我的眼里，病人的健康是第一位的，没有先后之分。”张医生胳膊推开了邓警官。
“健康，哼，我看他现在健康的很。”邓警官歪着头满不在乎。
“病人身体什么状况，不是你说的算的。”
“是，没~错~”邓警官露出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咂了咂嘴后接着说道“医学上我是说的不算，但在法律上，我说的算，他现在还是一名杀人嫌疑犯。”邓警官口气越发强硬，并指了指病床上的张旭。
“杀人犯？”张旭听到后，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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