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再会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又到了，万悬再次跟着师兄弟们一起下山采办物资。这五年间他也不只一次下山，却再也没见过希然。尽管那紫色的身影在他的心里已渐渐地变淡了，尽管他知道几乎没有再见的可能，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那么一点点莫名的期待。
今日的采办刚结束，他便对段旭说道：“师兄，今晚可否让我一个人在城中走走？”
段旭笑道：“还是为了去寻那个人吗？”
万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虽然他后来曾与段旭提过他救了一个陌生人，但不曾说过那人是色目人，更不曾说过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份悸动。
没有和师兄弟们一起用晚膳的万悬独自一人登上了城楼眺望着夕阳出神，甚至没觉察到有人跃上了飞檐。
“怎么如此大意，若我有意害你，你怕是已遭了暗算。”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
四处张望的万悬一副呆呆的样子让那人笑出了声，“这里，在上面！”
“希然！真的是你！你……你能说话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为何又来此地？”万悬满眼惊喜地仰头看着他道。
眼前的希然依旧是一袭紫衣，银发束了个挽髻披散在身后，脸色虽仍显苍白，但眼神里尽是笑意。
“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希然看着他被夕阳映得火亮的双眸竟觉得心头一颤。
五年了，万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气未脱的圆脸少年。他脸上的轮廓更为分明，五官俊朗出色，如墨染的浓眉斜飞入鬓，目光清亮。因为尚未冠礼，仍只是用冠笄束了挽髻。他身着一袭白色束袖飞肩长袍，腰封和衣饰滚边皆为石青色，衣上纹饰乃是华山派的剑徽，是一个用宝剑纹样拼成的石青色风字，代表着华山派开山祖师风氏。
“上来！”希然向他招了招手。
万悬飞身上了屋檐，不解道：“做什么？”
“看风景！”希然拉着他并肩坐下，“是不是没你们山上的夕阳好看？”
“唔……但是和你一起看的感觉不一样。”
希然的脸上明显有红霞飞过，“你是在等我吗？”
夕阳把万悬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他看向希然认真道：“也不能说是等，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
“那看到我高兴吗？”希然侧过脸也看着他。
万悬却回避了那目光，微微低下了头，小声道：“高兴。”
“高兴干嘛不敢看我？”希然笑眯眯地说道。
“因为你很好看。”
希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看不更应该多看吗？”他伸出手勾着万悬的下巴，让他转过脸看着自己，“再说，你才见过几个人？怎么就知道我算好看的呢？”
“唔……在我见过的人里，你是最好看的。”万悬的语气十分认真。他脸上的温度透过了希然的指尖，希然放开了手站起身觉得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今日我要先走了，我们改日再见！”
“改日是什么时候？”万悬忙起身问道。
希然笑道：“很快！”说罢便飞身跃下了城楼，只剩下万悬呆站在那里不自觉地抬手摸着刚才希然触碰过的地方，心里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都说自古华山一条路，那条路沿着山势笔直而上，又陡又窄，的确是“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不过登山对希然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他轻松地避过了那些巡山的弟子登上了莲花峰，这座峰是华山派藏书和炼丹的地方。
他走进丹房看了看，大致都是些补气增元之物。完全不感兴趣的他正准备走出去，就听见有人在外喝道：“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还真是冤家路窄！”希然走到月下露出了面容，“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真的是你！”表情放松了些的万悬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那就要怪巡山的弟子都没察觉到我的行踪。”希然蹙起了眉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万悬避开了他的目光，沉默了一刻才说道：“你快下山去吧，被其他师兄弟发现就麻烦了。”
“麻烦？堂堂华山派还能拿我一个大活人怎样？”可是刚说完这句话，希然就感到了身体的异样，他一下子就支撑不住，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息。
“你……你怎么了？”万悬关切地上前扶起了他。
“让……让我……躺一会儿……”希然的声音里透出了虚弱。
“我带你去我的寝室！”万悬飞快地将他打横抱起，抱回了自己寝室的床榻上，“需要为你煎药还是……”万悬的语气满是担心，见希然摇了摇头，他又说道，“那你先在这里安心休息。”
“我来历不明……你不担心我有所图谋吗……”希然喘息着问道。
“嗯，在城楼上你的言语里就透露出对山上的情况十分了解。”
“你……果然察觉了……我……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就在门外。”万悬走了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希然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桌上有万悬的留字，大意是他做完早课会马上回来，让希然暂时不要出门。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不过考虑到大白天确实不太方便出入，希然在万悬的寝室里找出了华山派的衣饰换上，又戴了风帽遮住银发。他避开人群到了后山，从这座弟子们居住和练功的云台峰向南行进到了临近的玉女峰上。
玉女峰的玉女宫内陈列着各类兵器和历代掌门收藏的珍宝。希然躲在暗处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正纳闷玉女宫外居然无人把守和看管，就被一个人一把拉住了。
“玉女宫内有机关！触发了机关你就逃不掉了！”万悬的声音又急切又无奈。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希然推开他的手，满脸不悦道，“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跟踪的东西吗？”
“怎……怎么可能……”万悬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就是来偷宝物换钱的！”希然挑衅一般地说道。
万悬却看着他认真道：“你脱下的紫袍乃是织锦衣料所制，镶绣花纹的丝线都是金线，更不用说腰封上镶嵌的宝石，随便拿下一颗也不比这里的宝物逊色。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对我观察得还挺仔细嘛！”希然眨了眨眼睛，长睫轻颤。
“你……”万悬叹了口气道，“你赶快下山去吧，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我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人命关天！”希然作出一脸愁苦的模样哀求道，“你就带我进去看看吧！如果没有就算了，如果有，我一定去向你们掌门真人讲明，求他卖给我，你看如何？”
一脸犹豫的万悬却架不住希然一再恳求，终于答应带他进去一看。然而玉女宫内并没有希然要找的东西，他似乎也并不意外，只说道：“今日谢了，我们后会有期。”
希然随手解开衣衫，“还你的衣服！”他脱了外袍和腰封递到万悬手里，万悬满面通红地接过了尚带余温的衣服，一眼都不敢看他。
“呵！不穿衣服不是都看过了吗？”希然调笑道。
“休要胡说！”万悬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希然心内暗笑，说道：“我的衣服你烧掉好了！”说罢便下山离去了。
山脚的小城明显地热闹了起来，武当、峨眉、崆峒、点苍和昆仑五个门派都陆续到达了这里。
“果然少了少林派和全真教。”希然若有所思。再次从莲花峰上了山的他打算前往落雁峰，那里是华山派掌门与各位长老居住和待客的地方。和他预想的一样，因为武林大会的关系，大家都聚集在朝阳峰上，一路上除了有个别巡山的弟子，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
“为什么今年立夏正好赶上十五这一天！”希然吞服了一颗药丸可是仍觉得浑身不适，这让他今日登山的速度都慢了许多。等他好容易到了落雁峰上的九华宫外还没进去就被人拦住了。
“九华宫乃我派重地岂容你擅闯。”万悬如同知道他一定会来似的，早就在外守候。
希然一脸愠色：“今日不进去我是不会罢休的！”
“你多次擅闯山门，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九华宫是断然不会让你随意出入的。”
根本不想与他多话的希然挥手甩出了毒雾，趁万悬被迷了眼睛闪身进了大殿。不过这九华宫内除了正殿还有好几个偏殿，一时间希然也不知他要的东西该从何找起。为了躲避万悬他藏进了偏殿的花园，可是万悬就好像能透视一般直奔他而来。
“不要再胡闹了，快随我出去！被人看见，我真的保不了你。”万悬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
“那你怎么不现在就抓我去邀功？”希然从假山里走出来，话语里带了几分恼意，他大力地向前走了一步，踩中了地上的一个小石块，脚下骤然一空，整个人瞬时向下摔去。
“当心！”万悬飞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跌进了密道。跌落的一瞬间，万悬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九华宫内居然有密道令万悬也十分意外，不过众弟子只有在拜见掌门和各位长老时才会进到正殿，像这种偏殿的花园也只有在打扫时才会进来。
希然摔在万悬身上似晕了过去，他身上的温度很高，脸靠在万悬的脸颊边让万悬的脸也直发烫。万悬轻轻挪开他，才发现他紧咬着下唇，满面通红，额头也已布了一层细密汗水。“果然和上次一样，是又发烧了吗？”万悬低声唤道：“希然、希然，听得到我说话吗？”
希然微微睁开的眼睛里眸光水润、眼尾发红，眼神迷离得让万悬只觉心颤，“别……别碰我……离我……离我远一点……”希然喘息的低吟声更是让万悬心潮涌动，他的脸全红了。
“不碰你我要怎么帮你？”万悬抱起他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地方放他躺下。
见他的衣服已经汗湿了，万悬拿出手巾为他擦汗，希然却想要极力挣脱他似的，不断重复道：“别……别碰我……”
“好……好吧……那我……我先去找找密道的出口。”
石壁上的长明灯勉强照亮了跌落的地方，沿着石壁仔细摸索的万悬终于发现了一扇暗门。他马上背上希然推开暗门，在确认没有机关后走进了长长的暗道。和他预想的一样，暗门从这边已经无法再打开了。
背着希然的万悬快步地走到暗道尽头的光亮处，那里是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只是供奉的是一个无字的牌位，香案上一尘不染。万悬穿过这个祠堂看到下一间石室里放了一个石棺椁，上面同样没有灰尘。再过了放棺椁的地方就只剩两、三间空荡荡的石室，别无出口。
希然在他背上发出了痛苦的沉吟，万悬把他放下看他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只觉心急如焚。
可是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出口，万悬无奈地回到希然的身边坐下，见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想来想去还是解开了他的衣服。希然似想抗拒，但是他的身子就像化成了一团水根本瘫软无力。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给你换衣服，这样湿透了很难受吧！”
万悬用手巾擦拭着他身上的汗水，抱起他圈住他的手臂，想把自己的中衣给他换上。
希然身上的温度传来让万悬的手抖了一下。他身体轻颤，脸靠得很近，呼出的幽香气息在万悬的脸上流动，只让万悬觉得心跳失序。他慌乱地给希然换好衣服，正准备起身却被希然一把拉住，害他差点倒在希然身上。
此时的希然银发如流云般散开，浅蓝色底的双瞳上似有深浅不一的银色光线，整个人更是如同溢出了如水的光芒。那光芒荡漾着泛起了层层波澜，让万悬出神地看着他全然忘了起身。
“我这么好看吗？”希然的嗓音带着无限的诱惑，眼神里也尽是浪荡神色。他拉着万悬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脸，万悬的身体瞬间就像被火点着了一样滚烫起来。
“帮……帮我……”
就算万悬未经人事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脏就像在翻涌的海面上起伏，让万悬的呼吸都乱了套，眼前人如宝石一般的双眸里透着说不出的诱惑。
“你是喜欢我的吧！喜欢我就……”希然轻吟道。
“我……我不想乘人之危……何况……何况……”万悬感觉自己全身血脉贲张，心跳快得已难以负荷。
“何况……什么……”希然喘息着。
万悬偏过头，小声道：“你现在这样只是一种本能吧……”
“本能？”希然坐起身用手缠上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万悬刚想推开他，希然却用湿润滚烫的唇一下子吻住了他，用柔软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轻扫，万悬的理智顿时荡然无存。
万悬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忍耐早已到了极致，脑海里最后一点儿清明也没有了，此时此刻只想彻底占有他的全部。他狠狠吻住希然的唇，用火热的舌尖向他口中最柔软的深处探去……
在余韵中微微颤抖的希然把额头抵在万悬的额头上，把他的唇舌再次吞入口中，继续与他的呼吸缠绵交织，直到身体的热度渐渐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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