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改制
夏琬身兼数职，跟着余蕙兰统管车间，总算是在规定时间内将所有的货都赶齐了。
沈瑜的小道消息果然准确，余蕙兰已经提前被升成了车间经理。夏琬暂时成了第六车间的车间主管，沈瑜高兴地说着：“你可是雨花服装厂升职最快的人了！半年就做到了车间主任，别人听说都要两三年呢！”
服装厂又接了一批订单，全厂没有时间休假，正连着赶工。
夏琬拿着表单正在核对数目：“国外来的这批牛仔布料已经洗水了，赶紧送去裁片，两个部门记得交接清楚，不能出现上次的失误了。这批订单时间紧，裁片只给两天时间，不能出差错，这次是外贸货，都打起精神来！”
洗水部和裁片组的人连连点头称是，去交接手里的布料了。
夏琬才抽空回来对着已经升任拉长的沈瑜笑道：“这批货你和刘湘上点心，年前一定要发出去。做完这一单，咱们就可以顺利回家过年了。”
“我已经让程远景帮咱们看着票了，他负责帮我们抢票，还有伯母的。”升了官涨了工资，沈瑜神清气爽。
夏琬瞧着她高兴的样子：“那我先谢谢了。”夏琬的工资也涨了不少，不过这些都是些小钱，还得找机会调去销售部。
“你想来销售部？”程远景给面前的夏琬和沈瑜倒果汁。
“怎么，厂里没有这个先例吗？”夏琬打探道。
“那倒也不是，我这个销售部职员也是托关系进来的。”程远景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我听说厂里的效益不太好，厂长正发愁呢，都闹到要贷款的地步了。你这个时候去求他，只怕触了霉头。”
“贷款？咱们不是刚完成了好几个大订单吗，怎么还会效益不好？”沈瑜算着日子，自己进厂半年，就没有歇息过，一批订单赶一批，按道理厂子一直有收入进账啊。
夏琬也陷入深思：“效益不好？”上回迎新大会好像也提到过一次，那时她就觉得哪里不对，效益不好，员工流失，这套路！
夏琬想起来，雨花服装厂是国有企业，前世的九十年代就有无数国有企业改制的例子。其中一些是真的经营出现问题和亏损需要进行改制。而有一些人趁机浑水摸鱼，将国有财产用一些非法手段占为己有。
雨花服装厂做的是外贸出口订单，在九十年代的汇率计算下，1美元可以兑换13块的人民币，比后世的6块足足多了一倍，就算作为整个服装行业最低端的加工厂，那也绝对是挣钱的。
厂里一再强调效益不好，看来徐厂长打的算盘有点深。
夏琬没有给别人打工的计划，如果是这样，那就得找机会试探一番虚实，然后趁早打算离开自己单干。
“最近你们快忙完了吧，到时候我送你们去火车站。”程远景说着话，眼镜却不好意思地盯着沈瑜看。
沈瑜羞怯地笑着：“你傻呀，厂里会安排车统一送我们回去。”
“对对对，我给忘了！”程远景摸着后脑勺，又补充道：“那我到时候给你拿点羊城特产，你带回去给家里人。”
夏琬在一边低声吃串，不好打扰小情侣互传情意。
十分钟后，夏琬突然想起来，打断眉目传情的两人：“贺源最近干什么去了？”
“他啊，上次咱们卖寻呼机给他带来了启发，他琢磨了几天，拿了一批货，跑去北方卖了。他本来就是北方人，卖完刚好回家过年。”程远景道。
夏琬想着如果贺源人机灵，一身腱子肉还能打，一个人可以当两个用，既能当销售，又能当保安，于是有了笑意：“这样啊，等他过完年回来咱们再聚聚。”
眨眼间，年底到了，厂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给每个员工发了红包让人安心回家过年。
大家都喜气洋洋，厂里给大家留了一天去置办回家的东西，沈瑜带着刘湘、刘怡姐妹打算去市区好好逛逛。
夏琬则是拿着相机去了小岛。
按照上次的路线，夏琬报了徐知白的名字，顺利上了岛。这次还不待夏琬按门铃，大门就被人打开。
“你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快进来吧！”一个比她高一点的男生拉开了门，就迫不及待往里走。
夏琬不明所以，又看了眼外面的门牌号和院子里的景致，没错呀。
开门的男生进了屋就躺在一楼的真皮沙发上，将脚抬起来搁在茶几上。名贵的地毯上撒了一大片汽水，还有半锅泡面，地毯被污染的深浅不一，看上去烂七八糟。
男生扬起精致的下巴，好看的眉眼带着骄纵：“快点收拾，二十分钟内搞定！”
见人不动，江宁翰双眉拧起，大少爷脾气发作：“愣着干嘛啊，家政服务不会吗，小心我投诉到物业那里！”
夏琬心里好笑，对方衣着服饰都是高级货，看来是徐家的亲戚。眼前这人分明是把自己当物业的家政清洁工了，无所谓了，自己不干，自己妈妈回来也要干，何必让她受气。说着将自己的挎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夏琬从厨房套上手套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一双手，上辈子做办公室，干的是脑力活儿，这辈子全是体力活儿，手都粗糙了不少。
拿好了清洁的工具，夏琬利落地收拾了客厅。最后又找了一块抹布，将茶几上的残余汽水汁擦掉，大少爷已经窝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开始打游戏机了。
夏琬拿起桌上的英语试卷看了看，又放到了一边。
从游戏机分出一点精力的大少爷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地面，又扫了一眼洁白如新的桌面，颇为满意，继续吩咐道：“去厨房榨点果汁，一杯西柚汁端给我，一杯鲜橙汁上二楼端给我哥。”
夏琬挑眉，这小少爷是真把她当丫鬟使了：“徐知白在家？”
“你认识我哥，物业怎么培训你们这些新人的，客户家的隐私不能随意打听不知道吗？”江宁翰觉得眼前这个丫头跟他见过的其他服务员不同，说话不多，但是气质很不一样。
“江宁翰，家里就是这么教你跟客人说话的？”徐知白穿着一身白衬衫配西装裤，身姿挺拔，清秀隽雅。但皱眉的神情和严厉的话语让江宁翰立马从沙发上蹿起来站好。
“哥，你怎么下来了？”江宁翰亡羊补牢一般乖乖坐好，拿起来英语卷子当掩饰。
夏琬没想到徐知白会突然出现，还将她看做是“客人”，这倒是意外。不过这江宁翰见了徐知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场景，不禁轻笑出声。
徐知白缓和了眼神，走下楼梯，望着好久不见的夏琬道：“厂里放假了？江姨跟我妈出去置办年货了，要晚上才回来。”
“嗯。”说着夏琬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徕卡相机递过去：“修好了，还你。”
徐知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接过一看，还真修好了：“多谢。”
“谢我做什么，我还要谢谢你肯相信我能修好。”
在一边看着两人互动的江宁翰好奇不已，他还没看见过自己早熟又不太合群的表哥竟然能跟一个女孩子聊得这么热闹：“哥，她谁啊？”
徐知白扫了一眼拿着卷子假装做题的江宁翰：“她是江姨的女儿，跟你一样，都是这家的客人，让人家帮忙干活要说谢谢。”
夏琬看向徐知白略显严肃和认真的神情，不由笑了笑。
“谢谢？”江宁翰想着江姨是家里的保姆，那不一样吗！
“不客气。”夏琬嘴角微弯，快速道。
“你，你占我便宜！”江宁翰想站起身理论，又看了眼一旁横眼看他的表哥，默默蹲了下去，窝在沙发里，往卷子上狠狠划拉了几下。
徐知白又对江宁翰道：“赶紧写作业，寒假就只有几天，明天还得回老家祭祖，来年你就中考了，这点英语成绩要是都提不上去，看看小姨会怎么说你！”
江宁翰委屈，但是无可奈何，这个家里，怎么会有他表哥这种天才儿童！还十五岁就上了中科大少年班，而自己就比他小一岁，还在为中考努力，连寒假都被自己母亲送来表哥这补课，实在是没有天理！
夏琬看了看两人，瞬间明了，原来江宁翰才十五，那比夏英丘还要小一岁，真是个半大的孩子，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第二页的第五题，选c。”
“你说选c就选c啊，你学过英语吗！”江宁翰中二脾气发作，不信这个邪，翻出答案对比，愣住，还真的选c！江宁翰此刻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琬，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英语这么好！
夏琬再次笑眯眯：“不客气。”心里想着，江小少爷，你可加油学习吧，不然你这样，雅言怕是看不上你！
徐知白看着夏琬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嘴角闪过一丝莫名自豪的笑容。
“对了，我这次来是想说，我们厂里明天送我们道火车站，票已经买好了。麻烦你跟我妈说一声，明天下午两点多的火车，我在火车站门口等她。”夏琬请徐知白帮忙，她下午还另外有事，来不及等母亲回来了。
“没问题，我明天送江姨过去。”徐知白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夏琬道谢，临走前，掏出一个小盒子：“徐知白，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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