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过年
江采荷花了两天时间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随后又去了集市置办年货，虽然说从羊城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但是乡下过年图的是热闹，各种零嘴糖果是少不了的，过年期间的米面粮油也要重新添置。江采荷离家一年，根本闲不住，什么油炸果子、糖糕能做的都做，云片糕、黄豆酥也从集市买了一大包。还买回来一大堆熬汤的食材，说是给大家熬羊城人爱喝的靓汤。
夏国强则是去村里的养猪大户家里买猪肉，早知道江采荷母女要回来过年，他提前好几个月就预订上了，特意要了半扇猪肉。夏国强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比夏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要年轻了些。这会夏国强已经用柴火灶烧了一大锅水，准备清洗猪肉。
夏英丘和夏英冬忙着贴春联和喜庆的灯笼，夏琬在一旁指导。夏琬穿着夏家三姐弟同款厚棉袄心里感慨，南方的冬天真冷啊，不禁有些怀恋羊城的气温。
“贴好了！”夏英冬扎着两个麻花辫，俏丽的一张小脸格外喜庆。
“走，今天带你们去摆摊。”夏琬带着两人先去邮局取了自己回安营县前，特意去白马服装城挑的一批夏款女装尾货。
“姐，这都冬天了，卖夏天的衣服能卖出去吗？”夏英冬不解，但是对去集市十分好奇。
夏英丘则在旁边笑道：“反季节销售，只要便宜，肯定会有收获。”
夏琬一手搂一个，将弟弟妹妹拉向自己：“不错嘛，都知道反季节销售了。今天你们两个算小工，底薪十块，卖出去一件算提成五毛，怎么样？”
“真的？”两兄妹都有点惊讶，夏英冬已经开始心算，大姐说的这批服装一共八百件，现在离过年还有三天，自己跟二哥一人卖出去一半，那也是两百多块！自己一学期学杂费也才五十多，简直赚到了！
夏英丘脑子更活，也立即反应过来这一笔费用不少。
等几人租了个三轮车将衣服运到集市的时候，集市已经人头攒动了。
“这儿，小琬！”沈瑜提前来了市场占位，随后几人麻利地将摊位收拾好，有了上一次在夜市卖寻呼机的经验，沈瑜提前准备了小喇叭和纸牌。
“果然心细。”夏琬笑着夸奖。
“比不过你，怎么样，我这个售价是早上溜达了一圈后得出来的，其他人都卖的是冬装，也有跟咱们一样反季节卖女装的，不过价格都在20-30元左右。没咱们划算。”沈瑜的纸牌上写着“清仓大甩卖，羊城高级夏装，一件15，两件28！卖完为止”。
这个价格是合理的，夏装布料少，选的也都是裙子、丝袜之类的物品。从服装市场拿货的成本才四、五块一件，利润保持在三倍是合理区间。
“开始叫卖吧！”沈瑜熟门熟路地拉着夏英冬一起喊起来，夏英丘则背了个小挎包开始记账。
他们在的这个集市是安营县下面几个村汇聚的一个大集市，两边的商贩卖的东西从衣物鞋帽、零食玩具，再到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坐在小板凳上的个体户老板们叫卖声络绎不绝，赶集的人多，带着小孩左逛逛右吃吃，各家摊位的生意都不错，不少老板们一天下来都顾不上吃饭。
夏琬看着沈瑜带着两个小的拘谨了半小时后，终于开始找到了一点摆摊的门道，于是自己招呼了一声，准备去找卓尧的摊位，一圈下来，竟然没有发现。
到了傍晚，集市上的热闹人群已经散了一大半，只剩下零星人还在闲逛。夏琬买了些蒸汽粑粑和豆腐脑回去：“怎么样，今天的战况如何？”
夏英冬凑到哥哥的身边，看着本子上的数高兴的咧嘴：“今天赚了七千多！”说完又赶紧捂嘴。
夏琬笑着摇了摇头：“财不外露，下回不要这么大声。货没剩多少了，看来明天再来一趟就能卖完。”
临别的时候，夏琬特意跟沈瑜说道：“你那两百件货，等明天卖完我一起跟你结算。”
“你还跟我说这个，我还信不过你嘛！”沈瑜当初将卖寻呼机的一万块留了一半在夏琬这，这次去服装批发她手里两百件的成本也是从那五千块钱里出。
“好姐妹也要明算账，哎，对了，这事你没跟你家里说吧？”当初沈瑜拿着一万块钱不知所措，又不想全部寄钱回家里。担忧的模样被夏琬看见了，夏琬也知道沈瑜家里还有个哥哥，等着娶亲，于是主动提议留一半放她手里，剩下一半年底拿回家里。沈瑜想了想同意了。
“没有。”沈瑜的情绪不太高：“不过我爸知道那五千块钱是我去夜市摆摊赚的，高兴地不得了，还让我以后多去摆地摊。”
这是沈瑜的家事，夏琬不好过多插手，只能无言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沈瑜反握住夏琬的手，强颜欢笑道：“我没事，我早就习惯了。不过，我觉得你之前教我的那句很有道理，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钱，经济独立才能人格独立！我把存折给他们的时候说清楚了，就当是我哥的结婚钱，以后我不会再给了。”
“你一定可以的。”夏琬坚定地看着沈瑜。
“嗯！”沈瑜想起什么：“对了，你让我给卓尧带的话我带到了，他昨天说他已经将皮包低价处理出去，收回了一点成本，然后按照你说的进了一批小商品，去其他集市摆摊做‘全场两元’的小生意了。他说的时候喜气洋洋，看来也赚到了，他应该也能过个好年。”
夏琬听着，这小子确实够机灵，而且胆子大，敢想敢做，才两天的功夫就已经上道了：“小瑜，你再帮我传个话，他要是开春还去羊城，记得来找我。”
年尾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腊月三十这晚，夏家人齐齐整整地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当然，还有许南洲。
许南洲母亲早逝，前些年父亲也去世后，江采荷心疼孩子，每年都将人接回家一起守岁，年货也会匀一些过去。
许南洲这孤苦无依的身世，清冷倔强的性格，学霸光环的气质，落在夏琬眼里，好！不愧是美强惨男主！想着，将自己的座位离许南洲隔远了一点。
许南洲不知道夏琬这些小动作，拿出自己给夏家人的礼物，给夏家父母买的是一套保暖内衣，给夏小弟的是一本英语词典，给夏小妹的是一支英雄牌钢笔。
许南洲听话懂事，家世可怜，夏国强也一直拿他当自己半个儿子，捏着衣服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红了眼：“你这孩子，花这些冤枉钱干什么，你自己在外面读书，要用钱的地方多地是！”
许南洲心里对夏家很感激，如果不是夏家一直给他出学费生活费，平日里对他多加照拂，他根本活不到现在：“夏叔，你别担心，这些都是我用奖学金买的，不贵。我成绩好，学校对我也很照顾。”
江采萍将许南洲的孝心看在眼里，也不阻拦了：“好孩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下回别这么破费，你有心就行了！”
夏琬感慨道，许南洲确实是个好孩子。
夏琬则没有那么多讲究，拿出几个红包：“我先说两句，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健康，开心顺遂。这是爸妈的红包，女儿出去一年，第一份工资孝敬两老，不能推辞。”
夏家父母对视一眼，笑着手下。江采荷看着自家女儿落落大方的样子，心里感慨不已。
“接下来是你们两，给我好好念书，尤其是你夏英冬，不要整天想着钱，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如果考不上好大学，就给我一直复读，直到考上为止。”夏琬佯装严肃。
夏英冬高兴的小脸立马垮下来了：“姐，我说跟你去打工又不是闹着玩的，你看前两天我摆摊是不是帮了你大忙！”
夏琬哭笑不得，她哪里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看她在外面赚到钱了，心也跟着飘了：“你能摆一辈子地摊吗？你能保证摆地摊一辈子赚钱吗？让你学习是为了以后有更多选择，而不是只能选择摆地摊，明白吗？”
夏英丘和许南洲都看向夏琬，没想到她能说出这话。夏英丘是没想过这些层面，因为他这几天下来也觉得摆摊赚得多，好像做生意比读书出路好。
许南洲则是愕然，在火车上，郭温书跟他说夏琬拒绝了继续读书的想法，他还以为夏琬是不喜欢读书，原来她都有思考过。
夏英冬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些，被泼了一盆冷水后逐渐清醒道：“那我怎么才能赚钱？”
“有一技之长就可以赚钱，这个技能不会被别人所取代，就是你的竞争优势。”夏琬敲了敲夏小妹的头。
“就像大姐你的缝纫技术，能很快在服装厂升职？隔壁左右听说你升职，都想让自家孩子出去打工呢！”夏小妹举例道。
“不，再好的缝纫技术，也会被机器所取代。当机器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人力就会被淘汰。所以你要多学习，去见识更广的世界，去寻找你自己的不可被替代的一技之长。”夏琬认真道。
夏国强也觉得自家女儿说得有道理：“冬儿，听你姐的，你姐说得对。咱们家砸锅卖铁也供你们你去读书！”
江采荷也出来活跃气氛：“你把锅卖了，我拿什么给孩子们做饭！”
十二点钟声响起，夏家父母收拾碗筷，让孩子们去门口放鞭炮。
夏英冬暂时忘却了择业的烦恼，和哥哥夏英丘点起了烟火棒。
许南洲犹豫半晌，看向夏琬，准备再提读书的事。却被夏琬先开口道：“这是给你的红包，你还在上学没有收入，按规矩是晚辈。别客气，回学校带点特产给老师和同学，顺便给自己买几身衣服，跟校花出去不能太寒酸，不然怎么追到人！”
“！”许南洲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红包，心里对郭温书无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个年代的农村，竟然还有人放烟花，夏琬看着转瞬即逝的烟火，又看向一脸讶然的许南洲，倚在门边好笑道：“我听说云知意长得很漂亮，人也优秀，你得抓紧一点，把嫂子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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