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贼
一家人看着陈福说不出话，陈二爷先开了口。
“孩子你什么时候走？”
“今日就下山。”
家里的几口人互相看了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陈二爷先走到了陈福身边，扶着陈福的手说到:“孩子，怎么这么着急下山啊？”
陈福眼神坚定地看着二爷:“为了不再被一巴掌拍的去鬼门关转一圈，为了护得住想护的人。”
陈福的语气很坚定，就连陈二爷也被那不容拒绝的坚定震了一下。
陈二爷拍了拍陈福:“好小子，有目标就行。想好投哪家了么，除了太清宗剩下的都任你挑啊。”
“就太清宗。”
“就太清宗？”
“嗯。”
陈二爷登时仰天大笑，不停地用手拍着陈福，随后搂着陈福爷俩进了屋内。陈见宽两夫妇紧跟着进了屋，剩下一帮人在那不停地争论着。
陈二爷又从屋里探出头朝着一家人一招手:“有那么多话进来说，咱细商量商量，别都在那站着了。”
进了屋，一群人围着陈福东一句西一句。
一家人进屋围着陈福坐下，陈坤扶着陈福肩膀问到:“太清宗可不好进啊老七，你去了还要考核。你要是没考上再去其他宗，要不要你另说，首先那些师傅们就不会正眼看你。”
“就太清宗，学就学最好的。”
她大娘又问到:“你身上的伤好全了没有，你从这赶到太清宗，骑马也要半月。”
“好利索了，要不我练趟拳给你们看看。”说着陈福就要起身就要练，他大娘赶紧给他摁了下来。
“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你这一去，可是一辈子的事。”
“想清楚了。”
陈福回答的坚决，这一家人一下子还想不到该问什么了。
二爷又发话了:“福子，你得先问过你爹娘啊，见宽你们俩什么意见。这边问了半天，你这当爹当娘的也不问问？”
“二叔，我儿子我了解，他打定主意谁还能改么。”
陈见宽说完看向陈福:“爹不细管，你自己拿主意，别后悔就行。”
吴柳走过去扶住陈福的肩:“娘的态度跟你爹一样，做事但求一个不悔。”
“孩儿谨记。”
一家子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转头开始帮陈福收拾行李。
这一收拾陈福一直折腾到了下午才走，说是无所谓，陈见宽夫妇一个比一个舍不得。衣物是塞了又塞，在外注意的事项是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四方的布袋塞得溜圆。
一家子人也是来了一趟又一趟，送来的东西从衣食住行到治病保命，最后送来的东西挂了一马背。
陈福最后看着那被坠的歪八扭七的马，心里直想，你们倒是想不想让我走啊？最后还是陈二爷挑出了该带的东西，又帮陈福收拾了一遍。
最后一家人骑上马送陈福下了山，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叮嘱。
走之前说归说，陈福走的时候也是一百个不舍，道别了一遍又一遍，扭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骑着马走在山路上，陈福低着头细细地看着这条山路，这是陈福长大后头一回看得这么细。
这上山的一草一木他都这么的熟悉，下了山，那将又是另一个世界。
因为走的晚，下到山脚太阳已经西斜，陈福调转马头准备和家人道别，转过马却坐在马背上说不出话。
陈二爷轻拉缰绳驱马走到陈福面前:“没事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爷们们都在山里等着你。”
“嗯，那，我走了。”
“孩子，二爷再叮嘱你一句，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天底下好人不少，坏人也不少，这句话你千万要记住。”
“知道了二爷。”
陈福在马上冲家人一抱拳。
“走了！”
陈福头也不回的骑着马走在通往镇子的路上，他从未想过分别时自己心里会这样难受。他不敢再回一次头，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走在路上，陈福一点点适应着孤身一人的感觉，下次回家，应该是过年了吧。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走，一走到太阳快落山陈福才刚看到镇子。
从小到大，陈福还没自己去过镇上，头一次自己来，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有趣。他先赶到客栈要了一间房，掏出银子付了房钱，小二领着陈福进了屋。
店小二满脸笑容的给陈福掸着身上的尘土:“爷，您有什么需要，只需拉一下屋里的牌子，外边铃铛一响，小的登时就到。”
“好嘞，有事我就叫你，咱这有草料么，我先把马喂上。”
小二接着陪笑:“爷，您不怎在外住店吧，这些自是由小的去办。”
陈福点点头笑到:“确实是不怎么出来。”
小二打扫完屋里把一把门锁交到陈福手里:“那您可以去镇里的夜市看看，那可是吃的玩的都有，找乐子的好地方！”
陈福听得也来了兴趣:“听着挺有意思，小二，夜市在哪边？我去转转。”
“您出了店门，往东走，到了路口就能看见，那边是镇子上最亮的地方。有的时候您记着把门锁好，别丢了东西。”小二说完便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
陈福从钱袋里拿了点银子带在身上。他临行前可是把钱分了五个袋装，只要别给他一锅把行李都端了，损失就不至于太大。
锁了门，陈福出了客栈，往东走到街口。一出街口，陈福就看见再往北那一趟东西的大街，灯光明如白昼。由那街口透过来的光花花绿绿，街上是如龙的行人，不时还有拎着货叫卖的脚商。
行至街上，陈福先寻了一个买卖面窝的摊子，走了一下午，陈福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老板，大份面窝，”“好嘞，面窝大份一个！”
面窝是这边的特色美食，面饼烤成碗状，牛肉青菜彩椒加上胡椒各种调料炒完倒在面饼上，是填肚子的好东西。往年每次下山卖货，陈福都要吃上几份。
一会面窝上来了，刚烤的饼配着热乎的炒料，陈福一会就把一大份面窝送进了肚。
结账要走时，老板竟然认出来陈福是白鸭山上的人，俩人坐着小谈了一会，陈福又要了几份面饼在路上当干粮。
陈福用布包好了饼问到:“老板，这街上有啥好玩的？”
“这街上好玩的可多，变戏法的，听曲儿的，撂地说书的还有卖小玩意的，多着呢。要是钱多啊，你去那边的清香楼看看，那可是个好地方。”
“行，那我过去转转，生意兴隆啊老板”陈福给了钱，又往街里走去。
街的西半边都是各种吃食，往东都是各种消遣娱乐的地方，唐人水画，胭脂水粉，小孩玩意儿，茶馆书摊，算命卜卦，什么都有，热闹非凡。
这趟街上最大的就是那清风楼，门前两串红灯笼，两个穿的花红柳绿画着一脸浓妆的女人站在门口，妖艳地迎着一群男人在门口进进出出。
陈福这会才明白，这清风楼是个风月场所，怪不的小时候他爹不带他来这边。他想离开，其中一个老鸨倒迎了上来，拉着他往里拽，一边还上下摸着他身子。
挣了半天才挣脱，陈福红着脸快步离开，那拉人的老鸨还在后边说了会风凉话，扭头又去拉其他人了。
陈福在街上兜完一圈已是亥时，回到客栈时只有打扫的小二和在楼下喝酒的几个人。
走到屋前，突然听到屋内有窸窸窣窣的的动静。陈福静步靠近，确定里面有人。看到门锁是锁着的，陈福叫来小二说明情况，叫小二别声张，拿好家伙在屋外等着。
陈福绕到客栈外自己那间房下，看地形，那人应该是顺着马棚上去的。
陈福后退两步助力一跑，一下子跃上二楼破窗而进。屋内那小贼正在翻腾陈福的包袱，被突如其来的陈福吓的楞在了原地。
陈福二话没说上前就要踹，没想到还没踹到，那小贼直接躺在了地上，陈福一下没收住差点也摔了。
“起来，别碰瓷啊，我可还没动手呢。”
见那人没动静，陈福叫外边的小二开门点灯。点灯一看，只见那人面色蜡黄，嘴唇发白，看样子不是装的。
陈福上前一探，确定那人真是晕了，而且是饿晕的。小二扭身要去报官被陈福拦了下来。
“小二，你去取点热糖水来，这人眼瞅要不行，先救了人命再说。”
“客官，我劝您可别多管闲事，谁知道这人醒过来是个什么东西，为个贼惹火上身不值当。”
陈福抬着那人扔到了床上，把自己的干粮掏了出来冲小二说到:“没事，我有分寸，出事算我的，你一块把这个也热热。”
小二一搭手巾接过干粮:“您可真是个好心人啊，算我多管闲事。窗户钱也不用您给了，权当小店赔礼了，我再给您换间房，这么冷没窗户可没法睡。”
“谢谢啊，你不也是个好人嘛。”
“好人不长命啊。”小二说着出了门又给陈福开了间房。
陈福把人和东西都收拾了过去，还给那人盖上了一床被子。
“穿的可真薄啊，也是个可怜人啊。哎！当积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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