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明天，你好
许汉站在舞台上，面对苏醒言的提问，点了下头：“是的，原创山歌。”
“期待你的表演。”苏醒言笑着说道。
对于别的选手说“期待你的表演”，他完全是在客套，但是对于这个在偶像选秀的舞台上唱山歌的骚操作，他是真的很期待了。
珏姐真是绝了，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操作来，牛！
“那么请开始吧。”
苏醒言手一扬，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会是一种怎样的节目效果了。
在苏醒言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全民代表】周怀瑾，再过去则是【舞蹈助教】何岚。
这是一位非正统美女，五官不够精致，但是放在美女遍地的娱乐圈里，她这种长相反而有种独特的美。再加上可观的胸怀和大长腿，让她在A7女团中脱颖而出，人气是独一档的存在。
此刻何岚坐在位置上，很放松。
对于这份工作，何岚其实是很重视的，之前一直在认真观看选手们的表演。不过现在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因为这位选手要唱山歌。
唱山歌，显然不会有热舞了。
但马上何岚就是一怔。
只见许汉走向了舞台一侧的钢琴，最后更是直接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坐在何岚身边的周怀瑾原本面带笑容，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热闹，看到这一幕后不禁诧异出声：“唱山歌……还要弹钢琴？”
几位明星导师原本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见状都和周怀瑾一样，面现诧异。
在场的选手们也都如此，低声私语，议论纷纷：“弹钢琴的山歌？”“他会弹钢琴？”……
不止是他们，就连导播室中的成珏都愣住了。
之前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下，即使有点小意外，也都在框架下，但是这一出却让她有点失控的感觉。
山歌加钢琴是什么东西？他会弹钢琴吗？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成珏就回过味来了，觉得自己弄明白了：懂了，这又是一个刻意制造的爆点！
山歌和钢琴，这根本就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强行组合在一起，确实独树一帜，至于许汉会不会弹钢琴的问题……
不会最好啊！
在这种偶像选秀的舞台上，表演钢琴才艺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可是在这种舞台上把钢琴弹得乱七八糟的人还真是绝无仅有，又是一个爆点！
想明白了这些后，笑容重新回到了成珏脸上。
君正传媒，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又一个惊喜，这家中介公司算是找对了，太会玩了。
……
许汉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这是一台斯坦利的三角钢琴，锃光瓦亮的，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他这一身老土打扮坐在前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就像是把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强行挤在了一块，很喜感，还有一种后现代主义的荒诞感。
他没有马上开始，而是先随手弹了两下试了试音色。
二姨奶家中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钢琴就是其中之一，同时，钢琴也是二姨奶教他的诸多东西之一，至于他的钢琴水平嘛……
用二姨奶的话说，就是“勉强凑合”。
凑合就行了，反正他就是个托，又不是正儿八经来参赛的。
试完音色，许汉正式开了弹奏。
前奏很舒缓。
音乐助教郭放的双眼却是陡然微微放大了些。
所谓内行看门道，只这么一小段，他已经听出了一些门道：这段前奏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能弹成这样，这绝对是个会家子！
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几位导师也是怔住了。
他们要不就是偶像，要不就是演戏的、跳舞的，只能外行看热闹。而从看热闹的角度来听……这弹得还挺好听的？
在场的选手们也都眼神诧异，全部盯着那个坐在钢琴前的身影。
也是此时，前奏弹完。
许汉微微抬头，靠近麦克风，开口唱了起来，一双眼睛目视前方，仿佛透过数十里远看到了正在店铺里修电器的姜幼仪。
她现在或许听不到，但是在节目播出后，她会听到的。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
“那模糊的肩膀，越奔跑，越渺小，”
“曾肩并肩往前的伙伴，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
……
这首歌叫《明天，你好》，是二姨奶曾经给他唱过的歌。
当时许汉只是觉得好听，却没太多的感想，唱出来之后，二姨奶的评价也是“太刻意了，不怎么样”。
但是在那个夜晚，看着那只耷拉着尾巴的大松鼠，他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意味。
这也让他现在的唱法稍有了些改变。
导师席上，郭放的双眼又闭合了一些，眼神却是认真，心内更是惊讶万分：现在当选手托，都要这种水准了？
基本的唱功就不谈了，完全就是职业歌手的水准了，碾压了前面的那些个选手。最关键的是那种小心翼翼、似颤却未颤的感觉，控制得非常精准，完美贴合了曲调、歌词，达到了1+1大于2的效果。
郭放刚才还觉得这是个选手托，现在忍不住又自我怀疑了起来。
这家伙，更像是一个走错舞台的歌手。
他不应该来《一人成团》这样的偶像选秀舞台，他该去《谁是歌手》。
把这么一个家伙放到《一人成团》的舞台上，单从音乐的角度来看，简直就像是把一条大白鲨放进了鱼塘，太残忍了。
心中想着“残忍”，郭放的嘴角却是微扬。
反正又不是他上台去和这家伙比，越残忍，越热闹嘛。
有好戏看了。
郭放的这些表情都被镜头纪录下了，同样被纪录下的，还有另外几位明星导师的表情。
周怀瑾身子微微前倾，竖起了双耳。
她童星出身，是个演员，唱歌也会，但不大精通，这也让她对于这首歌只有一个感觉——好听！
不过这玩意儿是山歌？这不明显就是首好听的流行音乐嘛！
周怀瑾心中腹诽。
和周怀瑾不同，何岚不知何时已经从放松的姿态重新坐正。
她低头拿着歌词看着，最后抬起头来，默默地看着舞台上的那个身影，眼神幽远，安静地听着。
导师席后，选手席位上，众选手们安静地坐着，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有着惊讶。
录制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钢琴声和歌声在飘荡。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
按理来说，在舞台上唱歌的话，还是要那种能燥起来的歌比较占优势，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上节目都会选择飙高音。
《明天，你好》这首歌静了些，原本是有劣势的，但是放在此刻却不同了。
许汉之前一直都以哗众取宠的形象示人，大家都产生了“这家伙就是闹哄哄”的印象了，结果突然之间，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还静得这么彻底，静得如此优雅。
这种反差，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张力，一下子把众人拉了进来，反而加分不少。
下里巴人装扮和阳春白雪钢琴的结合，原本充满了荒诞感，此刻在许汉这首歌的演绎下，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作用。
台上的这个土鳖，面对着钢琴所代表的繁华世界，仿佛正在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地说着，
“明天，你好”
“我来了”
整个舞台由内而外，从作品到形象，在这一刻立体统一。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聚焦于台上那个身影。
他穿得很土，却在发光。
……
成珏站在导播室中的大屏幕前，双手环胸，默不作声。
失控了。
没有山歌，没有夏姬八弹的钢琴，没有哗众取宠，取而代之的，是出乎她意料的优秀舞台。
毫无疑问，失控了。
失控得好，失控得太好了！
成珏眼睛放光。
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这5000块钱，花得太他妈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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