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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 133 章


纸人放在姜遗光枕边,  途中三人分别来探望过,见他睡得正熟,  也没多看,又轻手轻脚出去了。

        回想这一路,姬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本以为只是一趟普通的夷州之旅,谁承想能闹出这么多事儿。实在是……

        “听老渔民说这几天不会再下暴雨了,马上走。”姬钺道,“我们早就该到夷州的。”

        黎恪亦有些无奈,  道:“应当不会再生枝节了。”应该?

        兰姑听了好笑,摇摇头:“希望刘家那位女子好生下葬,年纪轻轻,也是可怜。”

        这么一出戏闹得满城皆知,  刘家以后在誊县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他们在楼下说着话,  楼上,  姜遗光缓缓醒转过来。

        山海镜贴在心口,  冷冷的,怎么都捂不热。姜遗光拿起镜子,  起身穿衣,  无意间看见了放在枕边的纸人。

        不过巴掌大小的纸人,  随意画出的一张脸和他竟然有几分相似。

        不期然的,姜遗光想起来在船上时,  听得那位船工说起的闽省替身纸人的传说。

        替身纸人……

        真有这种东西吗?

        他那天晚上,  为什么会忽然跑到刘家的棺材里?和这个纸人又有什么关系?

        姜遗光拿起那个纸人,  手里托了山海镜,把小小一片纸人放上去。

        不论这纸人牵涉到什么,他都不想管。

        这段时期他总是被牵涉进各种怪事中,好几次都依靠了黎恪他们才活下来。

        但……没有人能永远靠得住。

        他不应该靠那几人,  即便他们现在能用,可将来呢?他不能次次靠那些人。

        小小一片纸人瘫在山海镜上,抖了抖,慢慢扁平下去,五官也变得僵硬。到最后,只剩下一张奇怪又简单的脸。

        不再像他了。

        ……

        刘家那边也只觉得晦气得很,谁能想到棺材里竟然真有个活人呢?匆匆忙忙绕城半圈后抬去刘家祖坟埋了,一应繁文缛礼都省了不少,埋了后,那帮人撒了点纸钱就走。

        夜里,一只白色兔子蹦跳着,来到坟前。

        兔子垂下耳朵,理了理爪子后,趴在墓碑前睡着了。

        或许是九公子等人的许愿成真,第二日起来果然天光大好,一片晴朗。一众人收拾了,县令欢天喜地的恭送他们上船去,只希望这批人不要再回来。

        烈烈晴空,船只顺流而下,前往更南方。

        九公子坐在甲板上,望着远处飞去的海鸟,叹息道:“我原先还觉得日子太平淡,现在想来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看一眼同样站在围栏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姜遗光,笑道:“善多,这会儿你总不会再出事了?”

        姜遗光平静道:“未必。”

        “嗯?”姬钺不过开个玩笑,没料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实诚地答了。

        姜遗光道:“我身边总是容易出怪事,再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黎恪叹道:“这和你无关,不必把这些事和自己牵扯上。”

        姜遗光就没再出声了。

        曾经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只是在层出不穷的怪事与厄运下,那些人最终还是和他疏远,再不来往。到最后,他们也跟其他人一样,视他为灾难。

        没有人会愿意一直被人拖累,黎恪又能坚持多久呢?

        船上的日子有些无聊,每日都是一样的,船上看书容易眼花,大家也没这么手不释卷,便只出来晒晒太阳,钓鱼下棋,吟诗奏乐,谈些海上古怪事。

        从谢文诤口里,他们得知了京城近况。

        恩科即将开始,原先还满街跑参加文会的书生们都收了心,回家安心温书。

        因着陛下的灭佛之举,六月六天贶节那日,又是佛门晒经节的时日,按以往。各个寺庙都要让僧人出来晒经书,从街头晒到街尾,以彰显本寺经书繁多。

        但现在没有一座寺庙敢这么做,仅存的几间都关起门来偷偷晒经,还要让人别传出去。

        按陛下的话来说,这些纸墨本可用于印圣人之言,可教化更多百姓,现在却全印上了百姓不会看、看了也毫无意义的经文,实在浪费。

        谢文诤说起也有些叹息。

        曾经太后娘娘还在时,太后崇尚礼佛,举国上下皆尚佛教,现在太后娘娘去了,陛下开始讨伐佛门,那些个曾经满口佛言身戴佛珠的人,现在不又换重新换了锦衣?

        这世道,总叫他觉得有些无常。

        这一趟路途顺畅得过分,很快,他们就到了闽省最南边,那里有十几座小渔村,再往北走一些,又是闽南一座最大的府城。

        途中,黎三娘也顺利从镜中出来,她气色还好,只是不知在镜中经历了什么,这两天看人的目光总是有些阴沉,带了点恶狠狠的意味。

        其他几人也没问。

        在镜中,什么都可能发生。黎三娘生性豪爽,好广交友,在镜中被“友人”背叛并不意外。

        好在,靠岸前她恢复了过来。

        九公子等人只要送到这儿就可以了,剩下的路需谢文诤自个儿带人去。谢文诤便领着几人先去见了当地官府,知府给他们接风洗尘后,听说谢文诤要去夷州,特地给他备了二十来个海上好手,并极力推荐闽省福船。

        陛下在闽、越、桂三省开放海禁,闽省常有从其他地方来的白皮肤黄头发、或者满身黑到看不清脸的人来,他们说的语言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一些习惯他们也看不上,但那群夷人带来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是不错的,当地人也不介意和他们做生意。

        天气炎热,几人都换了薄衫,在街上走。

        “瞧着还挺热闹。”九公子晃着折扇,“和京中又是不一样的光景。”

        这儿几乎家家做生意,户户迎来送往,街头巷尾都是叫卖声。什么都卖,从头上的绢花到脚上布鞋,婴孩襁褓料子到寿衣铺子,拥挤又热闹。

        往来的闽省男女脸上带着汗和笑,常在海边,难免晒得黑些。九公子等人一站在里头,看着就不像闽省本地人,时不时有小童儿问他们要不要打尖住店,被拒绝后又像只猴儿一样蹿远了。

        黎恪笑道:“的确,只是这闽省也太热了些,在下实在承受不住。”

        九公子看他热成那样,不免发笑,凑过去给他扇扇子,走了没几步,见有卖扇子的,干脆一人给买了一把大蒲扇,他自个儿则拿着折扇潇洒不羁。

        兰姑嗔怒:“九公子这样,可是会讨不着姑娘欢心的。”

        黎三娘不在乎,却也乐得掺和进来:“我便罢了,兰姑这样弱质纤纤的女子,你竟给她蒲扇?实在好没情趣。”

        黎恪就看着他们发笑,不多说话,要是自己掺和进去,保准会被三娘和兰姑围攻了。

        其实这会儿太阳并不热烈,只是地面蒸腾上的热气熏得人脸发烫。当地人都习惯了,还有小孩儿甚至戴了面具跑来跑去。

        黎恪这才注意到,这条街上卖面具的人也挺多,且那些面具大多有些古怪,颜色格外艳丽,却又带点儿狰狞的感觉,凶神恶煞,少有精巧的面具。

        “善多,你看这些面具。”黎恪叫住姜遗光。

        姜遗光跟在他们后面走,一路走来,有不少姑娘家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还有大胆些的冲他掷香包、手帕,只是他一个都没接,察觉有人朝自己丢东西,立刻闪身就躲开了,弄得黎三娘等人都在暗暗发笑。

        见黎恪看中一个面具摊,九公子等人也凑过去。

        “这些面具我在京城中没见过,不过我听南方的商人说过,南边有一种傩戏面具,样式诡异,形同鬼怪,这种是傩戏面具吗?”

        摆摊的小贩听不大懂他们京城的官话,兰姑便用闽语和那小贩说,不一会儿回了九公子。

        “这些不是傩戏面具,闽省这儿少傩戏,傩戏都是江西、广西或贵省那边的。”兰姑解释,“不过闽省这儿常常有游神,游神时,大家都带上面具一块儿游街,一般都是在正月,但现在也不分什么正月不正月了,想办就办。听说今晚这儿就会办游神会。”

        几人对视一眼,皆从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意味。

        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自然要好好享受才是。

        九公子当先挑了个青面獠牙、口里吐出几根牙的怪面面具,那小贩看见他挑这面具,立刻笑开了,说了些什么。

        兰姑转述:“他说这面具和耍牙有关,卖得贵些。”

        九公子奇道:“耍牙,耍牙又是什么?”

        兰姑问了,再次转述:“从北边不知哪儿传来的一种变口杂技,约莫是能将长牙在口里吞吐,只是这地方没有,他们也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

        来闽省的外来人极多,各地方风俗都传些来也不奇怪。

        九公子记下了,道:“有机会,我还真要去看看这耍牙的功夫。”说罢,他将面具带上,好好一位贵公子,突地就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鬼怪。

        黎三娘挑了个鬼将军铁面具,没戴,挂在脖子上。兰姑要了个虎面,口里也有两颗尖牙,只是瞧着没九公子那个吓人。

        黎恪也拿了一个不太起眼的灰色面具,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套上后叫人认不出罢了。

        他问:“善多,你要不要选一个?”

        姜遗光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但见他们都拿了一个,自己也随便从摊上挑了一块。

        他本是随意伸手,拿出来后却发现,那是一张满是鲜红斑纹好似被大火灼烧过面容的面具。

        他又想起了那个被烈火灼烧的梦……

        黎恪见他也拿了,心里有些欣慰,正要掏钱,兰姑却敏锐道:“善多,你要是不太喜欢,再换一个?”

        姜遗光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不用了。”

        他将面具戴上,眼睛从挖出的两个小孔往外看东西,好似这片天地也变小了,变成两个小孔。

        他们走后,黎恪落后半步,悄悄问兰姑:“兰姑,你是怎么瞧出他不想要的?”

        姜遗光从未表露出真正喜好,他几乎没有任何喜好,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在意,连命都不太在乎,好似随时都会舍了这一身皮肉而去。

        黎恪只能想办法,试图让他先爱上这人间,对世间不论什么都好,产生些牵绊。

        有了牵绊,就会有顾虑,会诞生其他七情六欲,那他才像个活人。

        可惜,他到现在也没察觉出来姜遗光有什么偏好。

        兰姑道:“我也不知为何,但我感觉他就是不喜欢那面具。”她在心里猜测,或许是因为姜遗光在镜中渡过类似火烧的死劫?

        也不像。

        黎恪点点头,向她道谢,落后几步。

        不一会儿,他又小跑追上前去,和姜遗光并排走:“善多,你要不换上这个面具?”

        他重新买了一面平平无奇的面具,递过去,笑道:“我看上了你手里那块,善多,能和我换换吗?”

        姜遗光不会反对。

        他摘下面具,和对方交换后,重新戴上。

        他们出来的时日有些晚,在街上走没多久,府城里暮鼓便敲响了。

        有人放声高歌往家去,小摊贩们也收拾收拾,各自去买了些吃食,或蹲或坐在路边捧了碗吃。街边来去游人走得更快了些,时不时能听见诸如“夜里游神”的字眼。

        来来去去,都是人们快乐的笑脸,这让他们也不免高兴起来。

        “走走走,先去吃些东西,晚上一块儿来跟着看。”九公子大手一挥,“本公子请了,诸位不必客气。”

        他们也不知什么好吃,见着一家大酒楼门外有人招揽生意,便进了里头。

        小二笑着将几位迎上客间,待问有什么菜时,沉着声儿拍着巴掌应和鼓点般将一大串菜名唱似的报出来,一口气不换。

        这份功夫,九公子虽听不懂,还是不免多给了些打赏。

        大家一块儿吃过这么多次,兰姑也知各自口味,叫了几个菜后,又让小二推荐些,再问了些夜里看游神的事,才叫他退下。

        “怪道那么多人都想出去游历,书中读万卷,不如脚下行万里。”九公子笑道。

        “只可惜,这回等接来了那位谢官人,我们就得回去。”

        兰姑道:“总还是能出来的,九公子要是不嫌麻烦,多接些陛下的任务不就好?”

        九公子连连摆手:“可别可别,我本以为这次简单的很,谁知道差点要了我半条命。”他手里折扇在指间转来转去,有些无奈。

        黎三娘劝道:“反正事儿已经办完了,我就当是出来散心的,何必想那么多不愉快。”

        黎恪亦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有一日清静就享一日福。”

        姜遗光还戴着面具,没说话,大家也不指望他说话。

        只要他别再出事就好。

        不一会儿,各色菜都上来了,四荤两素一汤摆了满满一桌,再然后,小二又敲门进来,呈上一桌共五个一般大小的白瓷碗,瓷碗上扣着盖,看不出里面什么。

        小二自豪介绍,这就是他们闽省的一道绝味——涂笋。

        九公子先揭开了盖子,皱眉:“涂笋?可我怎么看着不像笋,像是虫?”

        晶莹透明的膏状物中,有十来条白生生像虫一样的东西。

        京中也有人吃虫,如知了猴,如烤蚂蚱,陛下在虫王节时还让他们进宫,让人专门做了虫子宴给他们吃。

        姬钺每次都吃不惯,硬撑着往嘴里塞。再怎么好吃,他看了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那堆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兰姑问过后就让小二退下了,看姬钺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起了逗弄心思:“九公子,不尝尝么?听说可是当地美味一绝。”

        姬钺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慎之,我这份给你。”

        黎恪倒不在乎,试探地吃一口,觉着确实不错,反过来向姬钺极力推荐:“九公子,你可以试试,确实不错,无愧闽省一绝。”

        姜遗光盯着眼前碗里的东西,发现黎三娘和黎恪兰姑都吃了,也跟着吃下去。

        “善多,好吃吗?”九公子紧盯着他问。

        姜遗光脸上没有表情。

        黎三娘道:“你问他能问出个什么?”

        黎恪也笑,却有点心酸,还是低声问他:“你觉得好吃吗?”

        姜遗光沉默一会儿,定定看向他,反问:“你觉得,我应该认为它好吃吗?”

        席上忽然安静下去。

        ……

        天黑得很快,亮得也快。

        从这条街头,到长街尾,都亮着灯。

        纸扎的灯笼,纸扎的人、马、牛、羊,都放上来了,里面点着蜡烛,亮堂堂,暖融融,热热闹闹得照亮了夜晚。

        人人脸上都戴了面具,谁也认不出谁,各自拉了手挽着臂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又笑又闹。大人抱了孩子,或是扛在肩头让小孩儿也跟着看热闹。这时节拐子多,隔没几步就有衙役守着准备逮人。

        姜遗光等人也在人群中。

        街边有卖艺的,杂耍功夫了得。手里几个火把翻来转去转得人眼花缭乱,在半空中耍成了火圈儿。另有一人身上抹了油,后退几步噔噔噔跑上去,一跃钻过从高空抛起的火圈,轻巧落地。

        “好!!”人群中掌声如雷。

        而后又有赤着脚踩刀山的,躺木凳上让人胸口碎大石的,口里喷火的……数不胜数。

        姜遗光站在人群里,戴着面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杂耍。

        有人要耍飞刀,让一个人站在一块木板前,张开的两只手里和头顶都顶了颗莲子,耍飞刀那人黑布蒙了眼,比划着。

        气氛焦灼起来,大家都很是担忧。就像看着踩刀山时一样,明知他们不会有时,还是忍不住去想这有多痛,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是好,越想越停不下来。

        蒙了眼的人终于飞出第一刀。

        银亮的光一闪而过,木板上,小小一枚飞刀将莲子扎进去,刀把还在嗡嗡晃动。

        “好!!”

        “漂亮!”

        喝彩声响亮。

        姜遗光就站在木板后不远,他感觉到托着莲子的那人也松了口气。

        第一刀成功了,又是一刀,再次将那人手里的莲子扎进木板。

        喝彩声更响。

        蒙眼的黝黑肌肤的少年郎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再次对准木板,屏息凝神,飞出第三刀。

        但这回,周遭响起的不是喝彩,而是倒抽的一口冷气——

        银亮刀光直直向人群中一戴面具的少年爆射而去!

        姜遗光猛地抬手,在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把接住离自己喉咙只差寸许的小小飞刀。

        他低下头,看着托在手里的飞刀,因接得急,手心攥出了血。

        人群哗然!

        蒙眼的少年慌忙摘下眼罩,惶惶然向姜遗光看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被领头的老头一把拽住,往姜遗光的方向来。

        其他人已经闹起来了。

        “怎么还飞歪了?差点弄死人啊!”

        “你们这不是害人吗?”

        “这点本事还出来……”

        姜遗光看着手里的飞刀,又想起了自己父亲。

        他就是因为杂耍的飞刀……

        是意外,还是人为?

        面色仓惶的两人还没到姜遗光身前,就见那少年摘下面具,冲他们笑了一下,而后,对人群扬了扬飞刀,走到了场中。

        那黑肤少年还愣了愣,老人却知道些什么,连忙低声道了句谢。

        他忽然站出来,反而叫不少人以为他也是安排好的,那些叫骂指责又咽了回去。

        姜遗光走到场中,看了一眼后,闭上眼,手腕一发力,掌心飞刀直直甩出去,“咚”一声,稳稳当当扎穿那人头顶的莲子钉进木板。

        “好!!”不知情的围观众人再度叫好。

        那老头回过神来,连忙使了其他小娃娃端着铜锣去讨赏钱,不少人往里丢了些铜板,还有人嚷嚷着再来一次。

        黝黑皮肤的少年却涨红了脸。

        这人他们也不认识,还差点,差点……他们怎么好意思?

        姜遗光却没在意,扔回一刀后,重新退回人群中。他带了两个面具,换了个面具戴上,谁也不认识他。

        他却没走远。

        他想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继续被针对,便站在人群里继续看。

        收了一圈钱后,飞刀是不能再表演了,恐怕会出事。那老人咬咬牙,让大伙儿等等,有好东西看。

        不一会儿,他就从后面骡车上牵出来一条狗。

        这条狗很是怪异,看着是条半人高的大黑狗,四条腿却长得不正常,甩了尾巴被老人牵下来,也没叫,只发出像马一样喷鼻的声音。

        “大黑,下来。”老人拽着拴在它脖子上的绳圈往下扯,“露出脸来。”

        大黑这才往下跳。

        它跳的样子很僵硬,低着头,让两边耳朵垂下遮住脸,四肢也不似犬类灵活。被抽一鞭后呜呜汪汪抬起头,露出一张似人非人、似狗非狗,长满了黑毛的脸。

        它像人一样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耍牙的绝技起源清末,这里架空一下

        涂笋,其实就是福建的土笋冻啦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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