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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一剑鸣灵


  炉火正旺,金红的炭焰搅动着空气,整间铸剑室皆被灼浪覆盖。苏凛凝神盯着炉中剑,连被热气引出的汗珠也懒带去擦,任其在高温下自干。

  焰火最亮时,他双眸亦较先前更亮三分,心中默算片时,一把抽出炼剑插入备好的冷水中,水面顿时沸腾,水汽争相涌出石缸,竟似云雾一般缭绕不绝。待水汽歇下,那通身赤红的长剑也渐渐暗沉,在水中发出微微的剑鸣。

  淬火完毕,苏凛取出长剑,顺手舞了几式,又停在眼前细观,眉头微皱。

  这剑无疑是极好的,剑锋锐利,坚度、韧性都十分合手,加之他已突破瓶颈,铸术飞跃,如今铸就的剑绝非往日可比,若展在世人眼前,必定名动天下。然而他看了许久,总觉少了什么,以致此剑并未达到他预期——甚至可说,少了那物,这剑便是一堆废铁,并不堪用。

  他闭上双眼,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捏剑诀贴着暗红的剑刃缓缓摩挲,至剑尖时,蓦的睁眼笑道:“原来如此,竟少了这物,难怪,难怪!”

  少了气,独属于这把剑的剑气。

  炉火还未熄,他将此剑重新投入铸剑炉,又去储物台挑了把小刀,一面等候一面把玩,眸中是掩不住的亢奋。待火候一到,他把小刀咬在口里,右手拔剑,同时飞快把左腕往唇边一划,吐了小刀,抬手以血浇剑,血珠滚落处,剑刃微微颤动,引起剑鸣一片。

  直到鲜血将剑刃覆满,他才垂下左手,再度将剑送入炉中,眼睛只盯着炉火,并不管伤口。

  那把剑在炉中仍未停止鸣叫,火愈烈,而声愈响,至最烈最响时,竟如鹤唳一般尖锐刺耳。一声之后,剑鸣戛然而止,屋内寂静无声。

  苏凛眼疾手快地拔剑淬火,炽热的剑刃烫得水面沸腾不止。那剑在水中迅速变暗,鲜血已与剑刃融为一体,红到极致,竟变作了浓重的乌黑。待剑刃冷却,他抽剑出水,剑刃泛起冷冽的寒光,竟在水中映出一道夺目的白虹,直飞窗而去,引出天外一片赤霞。

  苏凛在却未留意屋外异象,他握剑又舞几式,笑道:“这便是了,果然极好!”说毕,抓起早已铸好的剑鞘便要与剑刃合一,才入一半,那剑却忽然顿住,再送不进一寸。他心下惊异,加了力道再推,谁知剑刃忽飞快震颤,竟脱离了他掌控飞出,在空中一转,直直钉在石门正中。

  他大为骇异,忙要去拔剑,忽听“咔”的一声,厚重的石门竟裂开一条缝,只瞬息,那缝便迅速扩散,整道门霎时龟裂,轰隆隆破碎落地。天光涌入屋内,与炉中火光交映,分外刺眼。

  剑刃撞破石门,未及他靠近,又鸣叫着往外飞去,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与剑鸣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惊惶的呼唤:“苏凛!”

  他心脏顿时揪紧,急道:“莫靠近!”那剑却比他更快,直直飞向赶来的叶晞,她眼瞳猛缩,忙侧身一躲,黑剑便贴着她颈边飞过,带出一线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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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了,暂以平时的碎碎念凑字数,稍后会换上正文,不必往后看。近期大概会慢慢恢复两三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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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花

  我向来惜花,每至花开时节便分外雀跃,恰好校园种满了花木,从初春到深秋都有花可赏,十分合我心意。

  承先图书馆前有一片樱花,盛春时便陆陆续续开出粉嫩的花朵,凑近看便可观察到花瓣尖的小开口,惹人垂怜。几十树粉花中杂了几树白花,路过的人总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可惜樱树年岁尚小,才及一人高,树冠自然也不繁茂,没有别处的花大气。每次看着那些花儿,我都暗暗想着数十年后再见到她们的样子,彼时若图书馆还在、樱花还在,一定是十分蓬勃的美景吧。

  除了樱,承先图书馆和三元湖之间还有两棵高大的玉兰,与樱树同时开花,花朵洁白而优雅,行人抬头仰望,目光中只有敬慕二字。倘若能在树下拾到玉兰的落瓣,一定会满心欢喜地夹进书页,日后偶然翻到,便会看见那个消逝的春天朝自己微笑问好。

  春天的三元湖是属于海棠的,远远望去,湖心岛闪动着一片粉色的花海;踏过莲桥登岛,满目的海棠便扑面而来。海棠与樱花同属蔷薇科,开花早于生叶,于是映入眼帘的只有花瓣,满天飞舞的是花瓣,地上飘落的也是花瓣,撞得行人心神直颤。四月末的一场大风将海棠尽数吹落,绕着湖心岛走一圈,每一步都踩在凋零的花瓣上,有欢喜,更有怜惜。我曾抓过一把落瓣带回四川,妄图留住这一春的美好,只是花瓣枯瘦,终究留她不住。

  樱与海棠是独属于图书馆和三元湖的美人,而寻常路上最多见的还属紫叶李。校园里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紫叶李,不惹眼的名字却有着十分艳丽的花朵,与樱花相比也毫不逊色。最美的是四教门口的那两行呀,高大的花树整整齐齐地排在门口,花朵缀满枝桠,迷了路人的眼眸,倘若清晨从树下走过,一整天都会有好心情。待到花落叶盛,紫红的果实便会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再成熟一点,便纷纷落入泥土,化为明春的养分了。我曾摘下一个紫叶李认真考虑是否要尝一口,查阅其微毒且并不美味后只好悻悻作罢。

  三元湖的荷花是夏天的主角,分明五月还沉寂一片,六月便忽的冒出许多荷叶,到了七月初,荷花便袅袅婷婷地开放了,沿着湖堤散开一大片,十分壮观。朱自清写荷叶“像亭亭的舞女的裙”,若让我作比舞裙,荷花较荷叶更为合适,那端庄又妖冶的花朵分明是女子蓬松的裙摆,一朵花便是一个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湖中的鱼是常在的,平日里难以察觉,到荷花盛开,行人专心赏花之时,叶底的鱼儿也被人发现了踪影,每每路过,便忍不住笑着默念一句“鱼戏莲叶间”。

  校内的石榴花似乎不大引人注意,难见有人欣赏,或许是人们被荷花夺去了目光,这小小的花朵便黯然失色了。倘若石榴有灵性,她一定不在意人们的目光,凭她艳丽的外表便可知晓。我很少见到这样鲜红的花朵,常见的都是或粉或白,温柔可亲的花,石榴花却如她的果实一般艳丽,似铠甲,又似利剑。千米长廊外种了一路的石榴,我曾有心想算清数量,数到一半便眼花缭乱,只好作罢。六月末的石榴还红花满枝,七月便结了拳头大小的果实,不知何时完全成熟;每年我都暗下决心等到成熟偷摘一个,待到再度想起匆匆赶往之时,只看见空落落的枝头,石榴却半个也寻不见了,痛得我肝肠寸断。

  往年我在校念书,还可肆意看花,今年却因在外实习,难有机会回校与花会晤了。想看花的心绪搅得难受了,我便偷空去近处寻花,统共遇见过紫藤与槐花两种。不同于樱、杏、李、梨的视觉美感,她们仅凭香气便可远远地吸引人,又甜又暖的气息总能让人感觉到幸福。初夏的某一天,我靠着学校到市区的公交窗昏昏欲睡,忽被一阵沁鼻的芬芳惊醒。抬眼一看,道旁槐树上结着一串一串雪白的槐花,花香被风卷着吹进行人的鼻息,香甜得让人想含在嘴里细细咀嚼。于是我想起那个在紫藤花下拥抱过的男孩子,他有着很好看的眉眼,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我本以为春花已经谢尽,没想到还会有那么美那么香的紫藤,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干净温柔的他。

  关于花与观花人,欧阳修的《浪淘沙》有一句写道:“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初时我将这首词读了又读,不愿体会其中的悲情,便写下八个字:“明年花好,知与君同。”彼时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陪在身边的人即是永恒,而今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离别,才知道原来真是“岁岁年年人不同”。花是开不尽的,凋谢过的花来年又会开满枝头,而赏花人中却再无一个我了。

  2.雪

  南方人普遍对雪有着难以磨灭的热情,每到冬天大雪纷飞之时,总能看见来自南方的同学野马脱缰般在雪地奔腾欢笑,我也不例外。记得大一冬天第一次下雪,我在气温零下的夜晚赤脚冲到阳台尖叫,捧着一把雪花乐呵呵地看着,从此成为了我们宿舍四年的笑谈。

  最神奇的是夜间下雪呀,前一天还踩着干爽的路面走回宿舍,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整个天地都变为了银白色,厚厚的雪花铺满大地,视野内竟无半分杂色。于是小声欢笑着跑出宿舍,在没过脚踝的雪地上蹦蹦跳跳地向教学楼行进,不小心摔倒了也一点不恼,起身前还要笑着在雪地里打个滚儿。

  印象中我和舍友冒着大雪出游过两次,每一个女孩子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一路嬉笑打闹,几颗来自天南地北的心融化在欢笑声里,成为牵绊多年的记忆。与我最要好的舍友名字中带了一个“雪”字,她也的确如雪一般天真纯良,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年年见雪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那些欢笑也早已消散。我只盼望着未来某一日雪飞满天,昔日故友再度会聚,围着红泥小火炉把当年心事一一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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