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世事难料
事关确切诊断，医生也不敢马虎，最重要的是这事儿不能让一个孕妇本人单独应对，虽然琪琪万般不愿意，在医生的一再要求下，还是让沈铭一起进了诊室。白色的大门外，栎曦和冉鸣忐忑的透过玻璃注视着门内听诊的两个人。
神情凝重，医生指了指B超单，拍了拍琪琪的手，拿起就诊卡，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着什么。栎曦发现，沈铭的手紧紧的挽着琪琪的胳膊，身体也尽量贴近，虽然三个人表情都很正常，就连琪琪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可栎曦感觉非常不好，甚至已经开始猜想结果也许真的不如意。医生快速的打出几张单子交给琪琪，起身做了几个动作，似乎在指路。这顿操作栎曦完全看不懂，要说前面那段冷静是在憋大招，那后面医生这段，看起来像是有后续治愈的可能。
听诊的两人走出病房，栎曦焦急的迎上去，看到这两人低头不语的样子，她实在不知道还要不要问。沈铭拿着单子张罗着琪琪坐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等待的两人坐过去，自己也坐到琪琪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孩子，是没有了。”
听到这个消息，栎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过去。琪琪低低的沉下头，背靠在椅背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紧接着，沈铭又继续着解释，“医生说，孩子这种情况就是先天基因缺陷的可能性比较大，和咱们注意与否，还是说其他外界原因都无关，这个怪不得谁，只是这个小家伙本不该来这个世上。”
“确定了吗？”考虑再三，栎曦还是想要了解是否确认无误。
“嗯，孩子很长时间内胎心已经全无，基本确认就是死胎，B超单上也清楚的标明，恐怕在我们发现之前，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一时间四个人都有点沉默，按栎曦的认知，琪琪这时候应该会哭得死去活来才对，可现在却安安静静呆在一边，只是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肚子。她长舒了一口气，“上天是公平的，它一定是在惩罚我，惩罚我放弃了第一个孩子。”
沈铭听她这么说更是自责，“哪有这种事，咱们不也听医生说了嘛，就是基因缺陷，概率问题，你就别想那么多，现在好好养好身体比较重要。”
就算知道原因不在任何人身上，毕竟是活在自己身体内的小生灵，琪琪一直看着他有胎心，会动，肚子也慢慢有了突出的弧度，她至今还能回想起来，第一次胎动时激动的心情，是如此的让人惊奇，怎会料到这么用劲保护的小生灵竟会如此脆弱，也许在睡梦中就失去了生命。她看着隆起的肚子，根本无法相信这突起现在只是一团没有任何意义的肉而已，一直从上到下的抚摸着，就像在唤醒沉睡的小宝贝，甚至还期盼着下一秒他突然醒来，有所回应。
看着琪琪的肚子，栎曦很担心接下来的事如何处理，“那……医生说要怎么治疗。”
沈铭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那几个字太刺耳，他很怕刺激到旁边这个“已离孕妇职”的心情，只是把医生的单子递给栎曦。
流产手术？栎曦拿着单子的手都在抖，上次琪琪那副不堪重负、脸色苍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再经历一次？会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她都觉得那个肚子千疮百孔，“有没有其他可能性，或者其他办法？”
“医生说，最好的情况就是自动排出，不过孩子稍大，这个情况很难，所以最好就是这样。”
听到沈铭说手术，琪琪的手停在原地，“多想让他再待在里面一段时间，万一突然情况变化，他又重新活过来了呢？”
沈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现在琪琪最易动怒受刺激，他不想因为一句话让她难过很久。“医生说，如果一直不手术，发生子宫黏连会更难恢复，乖乖，身体要紧。”
“可是你看B超，他已经成形，你看看，四肢都已经长出来，我真的……真的不想放弃他。”
沈铭没有去接那张纸，眼睛瞟了瞟，他何尝不难过呢，自从知道有只小猪就要进驻，他一改往日的疲沓的形象，照顾老婆，设想未来，积极参与家事，购买婴儿用品，所有都是在为这个新生命作准备，没有人会想到有此一朝。可所有的难过和怯懦，他都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此时的琪琪，更需要他的温暖和鼓励，若两人都消极，世事难料。
沈铭把那张B超放回文件袋里，轻轻的拍了拍琪琪的肩膀，“亲爱的，他去世了啊，没关系的，养好身体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咱也不是非要有一个宝宝不可，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嘛，只要我们俩过得开心，小朋友倒是其次的。”
栎曦和冉鸣此时就在俩人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出，面对他们的难过，连安慰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好像说什么漂亮话都不管用，连鼓励看起来都像是落井下石，冉鸣更是，他之前本来就是眼中钉，此时更是什么话都接不上。
琪琪拿起医生的单子，上面的几个字再清楚不过，“建议流产死胎”，看见这几个字她的眼泪实在没绷住，抱着旁边的人嚎啕大哭，本来还坚持决定不表现出难过表情的沈铭，此时也再也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两人看起来就像是被剃了毛的鸡，可怜的、难堪的、不计形象的怀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就算栎曦喉头干涩，眼睛酸胀，泪花马上就想突突的往外冒，也很想参与其中，可人家两口子的大事，也轮不上他们的参与和评论，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俩难过。幸亏是个小角落，没引来关注，这俩人哭了多久，冉鸣和栎曦就在旁边等了多久。
傍晚的夕阳照进窗户，橙红色的温暖，琪琪躲在沈铭的怀中，轻轻擦干泪痕，“就按医生说的去做手术吧，早一点可能未来会更好些。确实应该好好养好身体，她说的一年以后可以重新备孕，我们就好好准备吧。”
沈铭摇摇头，心疼的把她抱入怀里，“好好修养身体就好，宝宝咱们不生了，不生了，这么辛苦，再不生了，我们以后就领养一个宝宝。”
琪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一定要养好身体，和你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宝宝。这个宝宝，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也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礼物，怎么可以错过呢？”
本来这两人整天吵吵闹闹，栎曦总以为没心没肺，可今天这一趟倒显出两人面对困境时同舟共济的样子，确实让她有惊喜，在她眼里，沈铭已经褪去那个吊儿郎当的痞子印象，现在已经成为了十足的好老公，而琪琪，也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游戏人间的姑娘。
这事在栎曦面前如此，之于冉鸣，又变成了新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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