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罅隙
见宋振国来了兴致，宋清文不由有些激动，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急切地开了口。“爸，其实就算老爷子将全部的股份都给了宋清墨，那又怎么样？我们依旧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到时候只要我们能够控制住公司的经营权，就不怕没有机会。”
宋振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他锐利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爸......”
宋清文见状，有些欲言又止。
宋振国看了他一眼，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儿子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从他进入宋氏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二十年了，如果经营了这么久之后，他们仍然不能获胜，那么把希望寄托于宋清墨接手之后，恐怕只是一种奢望。
这么多年来他倒是小瞧了自己的这个侄子。
本来他以为，宋清墨虽然开了一家公司，不过规模不大，经营状况也很一般，根本不足为惧，可发生了顾氏这件事情之后，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变了。看来他或许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那小子的情况了，如果真的不行.....
哼！
到时候别怪他使出非常手段！
他努力了这么多，隐忍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怎么可能认输？
这一次，他必须要赢，谁也别想挡住他前进的道路！
想到这里，宋振国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狠厉。
“呵呵，小文，你说的很对，不过这一次机会难得，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它溜走，所以有些事要加紧时间做了。”
宋振国的脸上满是笑意，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满含坚定。
沈清文闻言，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爸，我知道。”
“知道就好。”
见儿子这样，宋振国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许多。
“对了，爸，您这么着急把我找回来，就是要说这些吗？”
宋清文沉思了片刻，有些疑惑地问宋振国。
父亲的这些话固然没错，不过，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要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应该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叫回来，还发了这么大的火。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向都很沉稳，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家里，他都很少发火，所以这样的宋振国他鲜少看到。
见宋清文提起这个，宋振国才恍然回神，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今天见到宋清墨时的情景。
他沉思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宋清文的问题，而是认真地问道，“你对公司跟顾氏合作这件事怎么看？”
“嗯？”
宋清文先是一愣，在看到宋振国犀利的眼神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思忖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慢慢开了口。
“不管宋氏当初为何要投资顾氏，既然老爷子已经下了决心，这件事就势在必行。
“我这两天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老爷子当初的打算，我们这次要想让顾氏平稳地走出困境，至少要投进去十个亿，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说到这里，宋清文停顿了一下。
见宋振国正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还流露出一丝殷切的期待，宋清文不由坐直了身子，浑身顿时充满了自信。
“顾氏虽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但是根基还在，如果能够顺利地挺过去，估计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怎么说？”
宋振国突然插嘴问道。
“因为宋氏介入得很及时，所以顾氏在这次事故中造成的损失并不是很大，而且根据我收到的消息，顾氏刚刚研发出一个新的项目，据说前景很好，只是还没有投入运行，就发生了这次的事故。”
“哦？”宋振国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资金，就可以运行新项目......亦或者，我们可以趁着这次合作的机会，要求在那个项目上分一杯羹。”
“是的。”
宋清文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听到宋振国后面说的那番话时，不禁心生佩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宋振国右手敲打着桌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清文。
“应该可靠。”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宋清文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宋振国点了点头，眸中快速闪过一道亮光。
得到了父亲的肯定，宋清文很是兴奋。
“所以，爸，投资顾氏这件事情对于宋氏而言很重要，既然老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们不妨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抓在自己的手里，到时候不但赢得了老爷子的心，做出成绩的话，还可以得到员工和那些股东的信任，对于我们顺利接管宋氏也算是增加了一分助力。”
“你说的倒是没错，只是......”
见宋振国有些欲言又止，宋清文不由着急地问道，“爸，您这是有什么顾虑吗？”
“你不知道，当初是你爷爷提出把这件事情交给宋清墨负责的。”
说到这里，宋振国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什么意思？因为当初给了宋清墨，所以我们就争取不过来了吗？”
宋清文闻言，不禁有些愤愤然。
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不错，自认为并不比宋清墨差，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大家眼中看到的却只有那个人。
“老爷子说，当初你奶奶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你伯父伯母的原因，因为这个，你那个堂哥的心里一直都有心结，既然这次是为了报恩才帮助顾氏的，他就想借此机会让你堂哥了了这桩心事。”
“可是......”
听了宋振国的这番话，宋清文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只是想到这件事是在自己回来之前由父亲和爷爷说好的，只能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宋振国看了宋清文一眼，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说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已经找过你堂哥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回来了，他就想争取一下，谁知......
没有注意到宋振国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宋清文急切地问道，“那后来呢？”
不过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想到刚才父亲的震怒，他大概已经猜到事情的结果了。
对于宋清文的反应，宋振国不但没有迁怒，反而开口解释了一番，只是说话的语气很冷。
“你爷爷虽然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堂哥负责，可是他并不是宋氏的人，要代表宋氏出面，显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把他叫过来，就是想要跟他商量一下，由我们代替他处理这件事，毕竟他还有那么大一个公司要管理，而且说到底，这也是宋氏的事情......”
“宋清墨怎么说？”
见父亲没有生气，宋清文不由好奇地问道。
“他能说什么？无非是把你爷爷搬出来，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为了让你爷爷奶奶放心，了了他们的心愿什么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振国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说是笑，其实看起来却有些森冷。
“他不是一向懒得理会宋氏的事情吗？老爷子可是好几次让他回宋氏的，可是他都不愿意。”
宋振国闻言，冷笑了一声。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
想到那一种可能性，宋清文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在关于继承权的竞争中，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老爷子身上，觉得他才是最大的阻力，如果像父亲说的那样......
宋清文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虽然一直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但是在利益面前，谁会不动心？别说他的那个CJ只是一家小小的出版集团，就算是一家大公司，那又怎么样？谁会嫌钱多不成？”
宋清文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您说的没错，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振国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要争过来！”
“对了，您提到他的身份时，他是怎么说的？”
不是想到了什么，宋清文突然有些兴奋。
“呵呵.....”想到宋清墨说的那番话，宋振国一阵冷哼，“他说实在不行的话，就由CJ代管。”
“什么？！他竟然这么说？”
即便极力控制，宋清文的语气中依然难掩惊讶。
宋振国闻言，给了他一个“你以为”的眼神。
“爸，您说.....如果我们逼得太紧的话，他会不会因此选择回宋氏？”
如果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听了宋清文的话，宋振国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很有可能。”
“那......我们能不能从老爷子那里找突破口？”
宋清文想了想，小声地提议道。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既然是老爷子提出来的，那他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再说了，只要能够还了他们的心愿，想必具体由谁来操作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爸，我们可以给老爷子说，报恩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和义务，怎么能让宋清墨一个人去承担.....”
见宋振国半天没有吭声，宋清文不由建议道。
“我再想想......”
宋清文闻言，点了点头。
“爸，既然老爷子已经提出要帮助顾氏，那我跟小晚的事情......”
“嗯？”
宋振国的思绪一直沉浸在刚才的问题里，突然听到宋清文的话，有片刻的迟疑。
“我的意思是......借机向老爷子提出我跟小晚的婚事......”
见宋振国并没有生气，宋清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看今天的样子，他跟沈晚晴之间的关系恐怕短期很难有进一步的发展，如果弄不好的话，以后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想到他可能因此失去她，宋清文的心里就一阵抽痛。
既然他们的关系已经跌入冰点，他何不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
他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她那么好，万一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他岂不是会后悔死！
“这件事恐怕还要靠你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振国的语气很冷，脸上没什么表情。
“爸，这是什么意思？”
宋清文很不解。
既然上一次都可以，为什么这一次却不行？
宋振国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顾氏出事之后，老爷子曾经问过你们的事。”
“然后呢？”
沈正文紧张地问道。
“我说......你不喜欢她，所以分手了。”
“爸！”
听到宋振国这样说，宋清文再也控制不住了，直接喊了出来。
这要是在平时，别说宋清文不敢如此放肆，恐怕宋振国早就已经怒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宋清文的怨怼，宋振国竟然难得地保持了沉默。
对于宋振国的这种反常表现，宋清文不禁有些好奇，就连胸中的那点郁闷也因此减少了几分。
“爸......”
宋振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似的，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怔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阴郁了，周围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凝滞，甚至给人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宋振国，宋清文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爸......”
宋清文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既然老爷子已经答应要帮助顾氏，父亲为什么还要那样说？
如果说父亲不愿意这桩婚事，为什么这次叫他回来的时候，又专门嘱咐他，要追回沈晚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宋清文一脸纠结的时候，宋振国终于有了反应。
仿佛知道宋清文在想什么似的，他冷冷地说道，“那天顾氏出事，你爷爷给我打了电话，问起你跟沈晚晴的事情，我就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结果他当时什么也没说。”
“什么意思？”
宋清文闻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振国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闪。
“什么？”
听了宋振国的话，宋清文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老爷子一开始并没有向您提报恩的事情，而是直接问了我和沈晚晴的婚事？”
“是的。”
宋清文闻言，犹不死心。
“知道我们分手了之后，他才提出要帮助顾氏的？”
“是。”
宋振国的回答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宋清文的精神瞬间击了个粉碎，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当初因为步芳菲的事情，他跟沈晚晴之间出现了矛盾，就在他想要弥补的时候，顾氏出事了。
因为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父亲改变了主意，不但拒绝帮助顾氏，还找了很多的说辞说服他放弃，甚至强行将他派到了M国，导致他和沈晚晴之间的关系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也就算了，可让人感到讽刺的是，在他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老爷子却提出要帮助顾氏。
“爸，您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什么？”
宋振国的声音有些急促。
“爸，您说，老爷子当初向您询问的时候，会不会想要把我和小晚的婚事作为帮助顾氏的条件？”
宋清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振国。
宋振国闻言，有片刻的迟疑。
老爷子当初问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当时似乎叹了口气。
难道......
想到这里，宋振国的心不由一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如果他是这个意思的话，就应该坦然跟我说，而不是一上来就询问你的婚事。”
见宋清文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冷，还有些复杂，宋振国的心不由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又补充了一句，“我之前已经跟老爷子提过你的婚事了，他也同意，但是顾氏出事那天，是他主动给我打的电话，而且从头到尾就问了那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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