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身份之谜
一个月后，蒂斯国举国欢庆，奥洛斯的婚礼兼王位仪式一并举行。对于蒂斯国的人民，这一天是他们发自心底所盼望的。二十年前，蒂斯繁盛无比却在一夜之间失去国王，从此内战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而这一切就要有了彻底改变，蒂斯国将再次有了自己的王，而且是他们最拥戴与敬仰的战神，神箭手奥洛斯。同时这一天，他们的新国王，还将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迎娶到王宫。
这样的故事是完美的，英雄配美女，自古都是最好的情节，他们的王配得上这样的故事，就如同当年卡伦王找到了倾城美女米卡一样，只是卡伦王的结局太过悲伤。一个月后，蒂斯国的百姓终于从那段悲伤中走出来，再次来到这样的美好中。
对于奥洛斯，从小到大，他一直所追求的以国为名的梦想终于实现，二十五年来他努力坚持、能征善战、恪守承诺，就在他收获了这个梦想的时刻，上天如此眷顾，竟附赠了无比珍贵的礼物——心上人的“我愿意”。就如奥洛斯表白所说，二十年来，他从没设想过自己的爱情，也从没在这方面努力过，即便有过无数美女出现在他的人生，他的心底也从来没有起过丝毫波澜，他的志向不在于此，他对自己说。直到两年前在墓地，当他看到那双干干净净带着莫名固执的眼眸，心刹那间狠狠的一颤。
.........
他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当时是狼狈至极的，可眸光里充满倔强、冷静睿智的不带一丝矫揉造作，仿佛她才是当时的强者。他被这样的美丽和冷傲深深迷住、上了心、也动了心。
之后的两年，她的失踪让他空荡荡的心再也无处安放，他找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也尝遍了从没体验过的煎熬和无奈。两年后的再次重逢，他激动的差点露出马脚，甚至无法逼迫自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直到老罗尔阴沉的眸光射过来，他才勉强恢复理智。
此后，他们默契的掩饰着身份、交换着情报，她聪明的一次次给他通风报信，他担惊受怕可又不舍得让她放弃，毕竟国家权力对于他，是最不能置身度外的，这样的纠结直到Miro孤身一人化身老仆人再次回到玛雅国，奥洛斯终于坐不住了，他气她的勇敢和固执、怒她不相信自己、恼自己不被所求，于是他不顾一切阻拦，深入玛雅，再次救了她。
只可惜在最后关头，他受了无法治愈的伤。可是如果没有受伤，她会这么快答应自己吗，他问自己，他不敢想，也不愿再去想。管他呢，反正她是他的了，江山和美人在同一天全部归他一个人所有，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吗，他配得到这一切，他对自己说。
庆典当日，二十年没有使用过的王宫，经过一番精心修整，焕然一新，大殿尖顶泛着夺目的光芒，白色的罗马柱一尘不染，昔日的辉煌和庄重再次呈现，各色鲜花从城门一直铺到了王宫大殿，除了荣耀更增添了无限的喜庆，整个国家都为之沸腾.........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盛装，早早驻足在高高在上的大殿之下，期待的仰望着他们无上崇拜的王和后。在一片盛装的人群中，只有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色披风之人显得格外另类，他紧抿着嘴唇，面容沉沉、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透着征服一切的桀骜，浓浓的生人勿进的气息包裹着他，如墨一般披风下，金色铠甲与完美的身躯紧紧贴敷，胸前A字符包裹着起伏有力的胸膛，透着浓烈的男人气息和低调的张狂。他沿着鲜花的方向从欢呼的人群中一路快马赶到大殿下驻足张望，姐姐，你在哪里？你究竟会在哪里？什么国王什么婚礼，统统和他无关，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带走他的姐姐，永远.....永远.....也不让她离开。
随着三声礼炮在空中绽放，仪式正式开始，蒂斯国的老司仪，站在高堂大殿上环视着一眼看不到边的人群，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第二次站在这里主持加冕仪式。关于奥洛斯二十五来的陈述其实并不长，这是奥洛斯自己决定的，他说他的故事早已被大家所熟知，而写的越简短，第二个议程他的婚礼就可以越早开始。
可是对于心中充满敬仰的百姓来说，这样精简概括奥洛斯的事迹，显然是不能让人满意的，因此当老司仪非常精简的陈述完奥洛斯的事迹后，人群开始有人大声高呼，蒂斯国的英雄，奥洛斯，蒂斯国的国王、奥洛斯。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人群中的黑衣人在震耳欲聋的呼喊中皱了皱眉头，他微眯着眼眸，下巴微微扬起，透着不可一世，这场面从不曾在玛雅发生过，他多少有些意外。
在持续沸腾的呼声中，一身红色丝绒披风的奥洛斯终于出现在高高的大殿中央，高大健硕的身躯、威严高贵，红色丝绒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绒光，里面的铠甲铮铮发亮，一头卷发和浓密的络腮胡子透着男人特有的成熟，似笑非笑的眼眸里有着统帅一切的淡定和从容。
“加冕仪式开始！帅将奥洛斯佩戴蒂斯国国王头冠”随着号令的发出，奥洛斯虔诚的跪在神殿绒毯上，老司仪无比小心的拿出一顶银色头冠，头冠上一颗巨大的蓝色宝石，在阳光下发着炫目的光芒，当老司仪把头冠稳稳放在奥洛斯的头顶时，人群中再一次爆发了欢呼声。
“现在进入第二项议程，无上荣耀的蒂斯国国王奥洛斯婚礼正式开始”
话音落去，神圣悠扬的音乐声缓缓响起，殿堂上下除了音乐声再无其他任何声音，人群用静默的方式，将方才的激动化为此刻的期待和无上的祝福，只有黑色披风的青年，忽然睁大了眼睛，他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突突作响，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怎么充斥着所有神经，他不自觉的把手按向隐藏的剑柄，然后.......他就看见了大殿后方缓缓走出的她，那个他最不想、也最没想到在此刻见到的人。
一身修身白色婚纱勾勒出她娇美高挑的身材，即便是头戴半透明的面纱隐去了所有神情，披风青年也瞬间确定她就是姐姐。
在他快要发疯的思念刚刚被满足的那晚，他们再次分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下定决心带她回家再也不分开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披上婚纱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胸膛快速的起伏，手颤抖压下箭削，艾瑞克极力克制着自己马上要燃成灰烬的疯狂，眼里聚集的火焰仿佛要把整个大殿吞噬，□□的黑马不停的紧张的踏着步。
“今天，我们在神灵的注视下聚集于此，在最伟大的蒂斯国臣民面前，来见证这场神圣婚礼。这是个光荣的时刻，这是个虔诚而又严肃的时刻，有两位新人即将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结合到一起。他们就是我们最拥戴的王——奥洛斯和他的挚爱——Miro。”老司仪声音沉沉、双手捧着圣书。
“我要求并且告诫你们，如果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知道你们在这场神圣的婚礼中的结合有法律、道德、宗教或者其他不圣洁的杂念，你们必须现在立刻坦白。现在请你们相互握住对方的手。
“奥洛斯、蒂斯国的国王，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者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女士，和她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她、珍惜她，直到天长地久吗？”
“我愿意。”
“Miro女士，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者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男士，和他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他、尊敬他，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我......”
嘭，牧师手中的圣书被突然飞来的剑鞘打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殿上所有人都猛然一震，气氛顷刻间变得凝重，奥洛斯眼中的笑意瞬间凝为冰霜，用另一只没有握着Miro的手按向了剑柄，他向殿下扫去，寒霜如鹰般的双眸迅速定格到那个黑衣人上，四目相对、怒火烈焰、两个人的剑柄都已经抽出一半，静默的没有一丝声响，直到奥洛斯感受到手中传递的不住的颤抖与刻骨的冰凉，他才缓缓扭头，沉沉看向身旁面纱下的那双凝望着殿下的眼眸，那眼神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是爱慕、是留恋、亦是期许、亦是彷徨。愤怒与苦涩、征服与嫉妒同时溢满心口。
“司仪，请继续”奥洛斯沉着脸，威严的说。
老司仪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和奥洛斯再次确认了眼神，才慎重的捧起圣书，这次他的语速明显加快。
“Miro女士，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者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男士，和他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他、尊敬他，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我.....”“不、不可以.......Miro，你下来”殿下的怒吼声盖过了女人几不可闻的声音。
殿堂上下一片哗然，第一次的圣书掉落，并不是所有人发现端倪，而这一次的怒吼，全部目光刷的集中到了黑衣人身上。尽管在高大的殿堂下，他孤身骑在马上，昂扬挺拔的身躯，仍然透着不容忽视的倨傲和霸气。
“奥洛斯，无意冒犯，我是玛雅国的艾瑞克，你身边的女人是我的姐姐，玛雅国艾隆将军的女儿，今天我来，就是要把她带走，她不属于这里，请便”
话音未落，殿堂上下一片哗然，没有人想到这女人的身份竟是敌国已故将军之后，他们以为奥洛斯看上的女人就一定是他们心中的王妃，没曾想与他们为敌数十年、杀死他们老国王的敌国姐弟竟公然出现在他们王加冕的仪式上，姐姐还差点成为他们的王妃。哗然过后，艾瑞克瞬间被携带兵器的士兵重重包围，一片兵器抽出声响彻殿堂下。围在中央的黑衣人目不斜视、丝毫未动，直直的看向大殿之上，根本没有理会身边的兵刃。
大殿上的主人稳稳站定没有说话，手依然牢牢牵着身边的女人，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此刻那只手有多冰凉。
“陛下，如果殿下那个青年所言为真，这个女人当真是玛雅国的后代，那么她是绝不能成为王妃的，还请思量”殿堂之上，一直没有出声的老臣们突然站起，走向前说道。
“是啊”
“是啊，按说没有权杖也是不能称王的，今天我们不能把规矩全坏掉”
“陛下，敌国的艾瑞克公然在这里挑衅，先斩首了再说”
殿上的老臣你一句我一句的咄咄逼人，之前他们不敢发声，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定然不会放过。
“都住嘴”奥洛斯眼里泛着杀气，看向四周，顿时殿上殿下一片安静。
“不错，Miro是玛雅国艾隆将军的女儿.......”
“啊，果然”
“啊”
“天哪”
“好大胆”
“但是，她只是艾隆的养女，她真实身份是卡伦王和米卡王后唯一的女儿，二十年前在玛雅暗杀中幸免于难，卡伦王的后代还活着！”
一句话如同惊涛骇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卡伦王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他们的孩子明明是男孩”
“怎么证明她的真实身份”
“这绝不可能，如果真是卡伦王的女儿，玛雅国怎么会容留她活到现在”
质疑声一浪大过一浪。
“艾瑞克，玛雅国将军艾隆唯一的儿子，你今天胆敢来蒂斯国大闹，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给我绑起来”威严的声音在殿上响起。水泄不通的兵器得到命令瞬间架在艾瑞克的脖子上。
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从男人温热的大掌中抽出，奥洛斯皱眉看向身旁的女人，从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没人看得到她面纱下惨白的脸和绝望的隐忍。
她快步走向后台，等再次折返回来，她已摘下面纱，这一次所有人看清了她未施粉黛、沉静如水的面容和她手里的那样令所有人包括奥洛斯倒吸一口冷气的东西——国王的权杖，完整无缺的国王权杖。
权杖上的七楞秘钥被擦拭的熠熠生辉，散发着岁月沉淀后特有的古朴与厚重。就连台上的老臣也都跌坐在座椅里，惊呆的看向这把消失尽二十年的权杖手柄。
Miro双手捧起权杖，低头虔诚的将权杖承到奥洛斯的面前。
“奥洛斯，这把权杖手柄跟随了我二十三年，今天交给你，奥洛斯，蒂斯国的王.......
只求你能放过.........”最后一句声音小的只有对面的男人才能听清。
过了许久，奥洛斯都没有接过权杖，相反，他缓缓抬起右手，轻捏着Miro的下颌，将她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果然如他猜测，他看到了如水眼眸里的深深歉疚和卑微恳求，她这是想离开了吗，她此时此刻把这个象征一切权利的东西拿出来并交给他，是要准备抽身吗？绝没有可能，Miro，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奥洛斯缓缓摘下头冠，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然后毫不迟疑地把头冠置于Miro的头顶。不等Miro反应过来，他快速举起Miro拿着权杖的手，高呼
“根据蒂斯国的法典，拥有权杖之人必为蒂斯国王，既然权杖已经找到，蒂斯国的国王为Miro”
“不......”女人震惊的抬头，看向笑容宠溺的奥洛斯，声音绝望至极。
殿上的人、老司仪、殿下的人也都错愕的看向奥洛斯，这个战功赫赫、野心勃勃、为国出生入死的年轻人，仅仅带上头冠不到一个时辰，就这样把到手的权力拱手相让，江山和女人，他竟最终选择了这个女人。
Miro微张的唇颤抖的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没错，在见到艾瑞克的一刹那，她所有的决心和决绝开始迅速崩塌，她想走，艾瑞克就在下面，只要她跑下去......可她更害怕他有任何闪失，她痛苦纠结到极点，直到有人质疑她的身份，她忽地就看到了希望，权杖，对，那是一切权力之源，交出去，她便再也不负奥洛斯，奥洛斯再也不会不名正言顺，权力之于他一定是最看重的，而她，交出去，就再也没了瓜葛，一了百了。
然而这一切，随着头上的皇冠落定，Miro绝望的发现她再也走不了了，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把下面的人给我带走！”声音透着怒火。
“不、奥洛斯，既然我是王，你不可以这样.......”
当艾瑞克被架走，任凭艾瑞克如何反抗，任凭她如何阻止，臣民和士兵似乎都只看奥洛斯的眼神，她就像个头戴王冠的木偶，眼睁睁的看着艾瑞克被带走，束手无策。
“那么，我的Miro王，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带着一丝自嘲一丝威胁的声音在Miro耳旁响起，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再看向她，他的目光和她一样看向艾瑞克的背影，眼里的复杂深不见底。
“奥洛斯、我求你了，放了他，好吗”她的声音绝望而无助。
“嫁给我！Miro，你答应过我”奥洛斯收回目光，凉凉的看着Miro。
“....”
“嫁给我，我就答应你！”
“好........，我.......Miro........愿意嫁给奥洛斯”
艾瑞克的背影在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最后一刻，猛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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