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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少年之死(三更)


  宋宁从山下走下来,到底部时,宋元时冲着她伸出手。

  “小心。”他道。

  宋宁搭着他的手跳下来。

  沈闻余停在后面,微微一怔,打量着宋元时。

  乌宪冲着沈闻余挑眉毛。

  沈闻余没理他。

  宋元时接住宋宁,待她站好轻声问她:“验尸你可要请人来?方才我见你验尸有些随意。”

  “这里不方便,待回衙门后我还要细细查验。”宋宁问道,“张松清家里人来了吗?”

  宋元时没有见过她真正验尸过程,听她这么说,就没有再多问。

  她虽看着玩闹,但做事从来不会马虎敷衍,他道:“听说在路上了。”

  “嗯。这里交给你了,如果家里人来,一起带去衙门。”

  宋元时颔首。

  宋宁到落梨院的院子里。

  薛因望着她,脸色僵硬,语气也不大好:“大人,学生们都请回来了,大人有什么要问的,请自便。”

  “但还要请大人温和一些。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孩子难免受惊慌神。”

  宋宁并不打算计较薛因的态度,现在这个时候,薛因能忍着对她不恶语相向,就表示对她是有忌惮。

  至于敬怕,他早晚会的。

  “劳驾带我去张松清的教室。”宋宁对薛因道。

  薛因应是,一边走一边给宋宁大概介绍落梨院。

  这里的学生统共分三个年龄阶段,读的书也基本差不多。

  七八岁到十岁左右,十岁左右到十四五岁,余下的则就是十五岁以上。

  课业则以科考为主,分算术、法令、书法……又学论语、大学、春秋等书目。

  年纪小些的,则又以启蒙教学为主。

  “张松清在高甲班,今天上午一共有两节课,一节是《春秋》一节则是文才。”薛因道,“《春秋》是田先生教,文才则是在下教授。”

  宋宁认真听着,乌宪捧着纸笔在后面记录。

  他在阆中县衙誊抄了几年,莫说捧着板子边走边写,就是悬空写字,他也有自信。

  而且,这样做笔录也要挑选重点记录,并非每句话都写,否则来不及。

  这挑重点记录,也需要经验,乌宪誊抄几年案件卷宗的经验,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高甲班一共多少人?”宋宁闻着,薛因回道,“一共有十六个人,最大的今年十九岁,最小的就是他了,他考的成绩也是最好。”

  “我们还打算推举他明年去秋试。”

  童生考试,考的好的是秀才,考的一般的是生员。张松清才十五岁已是秀才,可见他成绩确实很好。

  薛因重视他,推举他去秋试。

  这已是莫大的肯定,是个有前途的孩子。

  “可惜了,出了这样的事。”薛因叹气。

  宋宁也觉得可惜,这样的孩子是一个家庭甚至一个族里的希望和未来。

  “他寻常个性如何?”

  薛因怔了一下,不理解宋宁为什么问张松清的性格,他想了想回道:“这孩子话少,很少听到他主动说话,也不和同窗玩闹。”

  “每次看到他,都是在看书或是写字。”

  宋宁微微颔首,在薛因的带引下,在一间教室前停下来。

  落梨院一共有七个教室。

  高年级分甲乙丙教室,这间教室上挂着大大的甲字,表示是普遍成绩比较好的班级了。

  宋宁进到教室,里面的桌位分四列五排,矮桌落座。

  此刻,教室里空了五桌,共十五个人。

  都是统一穿着学院青灰色长袍的少年们,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宋宁负手,介绍自己:“本官宋世安,济南府新任推官。”

  下面的眼睛没什么波澜地望着她。

  宋宁走到讲桌后面立着,打量着这些人问道:“大家都知道的,你们的同窗张松清遭遇不幸,为了对他的死负责,官衙需要查明他的死因,作为同窗的你们,本官希望你们能够最后帮助他,让他便是去了也能没有遗憾。”

  她说完,挑眉一一打量着在座的十五个人。

  十五张脸都长的不一样,但是表情却差不多。

  没有表情,漠然。

  “张清松坐哪里?”宋宁问道。

  “大人,他坐这里。”有个少年指着靠墙的最后一张桌子。

  宋宁走过去,书包在桌子里,书没有拿出来。

  簇新的书包很干净,但里面的书倒是有些折损,脏污。

  宋宁将书包交给乌宪,她一一走过去,视线在每个人的衣服、鞋子上扫过。

  所有人的鞋子和衣服都很干净。

  她重新走到讲案,视线落在坐在左边最角落里的少年。

  少年十四五的样子,个子颇高很健壮。中间只抬头过一次看她,其后都是抱着自己的书包,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像是在等放学铃声,只要一响,他就会抱着书包冲出去。

  “这位同学,你和张松清熟吗?”宋宁问那个少年。

  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投向那少年。

  少年目光一闪,摇着头道:“不算熟,就认识而已。”

  所有人投给他的视线,又收了回来。

  少年暗暗松了口气。

  宋宁看向中间一列最后面的少年,他十五六岁,生的很白净,瘦瘦小小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

  非常讨喜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宋宁问那孩子。

  那少年站起来,回道:“回大人的话,学生胡志安。”

  “你和张松清熟吗,他平时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宋宁问道。

  胡志安回道:“他话很少,不怎么愿意和我们一起玩,但总体来说,是个很温和的人,也从不发脾气。”

  “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宋宁问最前面的小个子少年。

  少年点头:“大人,学生名叫孙乐阳。不止是我,我们大家都这么觉得。他话很少,但学习很用功。”

  宋宁又问抱着书包的那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春。”那少年道。

  宋宁微微颔首,觉得奇怪:“全班十五个人,全院这么多人,没有人和张松清关系好的吗?”

  大家瞪着大小眼,没有人说话。

  “童睿是他邻居,大人您可以问问他。”胡志安道。

  童睿到底只有七岁,在张松清相处,他是被保护的那个人,所以,童睿看到的事情都是带着局限性。

  “看来他真是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宋宁若有所思,“可有人知道,他早上是什么时间到教室的?”

  大家面面相觑,中间一个少年摇着头:“早上我第一个来的,我到以后他就道了,然后他把书包塞桌子里后就走了。”

  “没和你说话?”

  “没有,他不和我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贤东。”

  宋宁颔首道谢,有和众人道:“这两日本官会为了这件事常来,甚至还可能请各位去衙门。”

  “还要辛苦大家。”

  大家都摇头说不会。

  宋宁出来,上午授《春秋》的田先生在门口候着,见到宋宁对方行礼,宋宁问道:“先生上课的时候张松清就不在吗?”

  “是。我早上进教室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田先生道,“但书包在,我以为他在茅房。”

  薛因也在一边点头。

  “童睿说早上和他一起到书院的。”宋宁道。

  薛因和和田先生对视一眼,田先生道:“那这么说,这孩子放了书包就直接上山了?”

  “今天您班级里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差张清松吗?”宋宁问道。

  田先生点头。

  薛因凝眉道:“不但这边,别的教室也查问过了,今天有四位学生没有到校,也都核实过了,当时他们都在家里,有人作证。”

  “其余到校的学生,都在教室上课。”

  他说完,想了想又道:“大人,您问这些是为什么,张松清不是失足坠落死吗?”

  宋宁看着薛因,正要说话,忽然一道妇人的哭声传来,宋宁朝前院看去,就见一位妇人扶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进来,男人是双目失明,手无助的朝前平伸着,想走的快一些,但因看不见所以跌跌撞撞。

  “清松我儿。”临近,妇人等不及了,放开了自己丈夫,跌冲着到门槛,摔着又爬起来,抱住了张清松的尸体,嚎啕大哭,“我儿!”

  眼瞎的男人慌乱的挥着手,辨着声音往那边走。

  宋宁三两步过去,不等他到,宋元时已经出来,扶着眼瞎的男人过去。

  宋宁脚步微顿,跟着过去。

  山脚下,夫妻二人抱着独子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哭着。

  “你去了,爹娘也不想活,我的儿啊,你怎么能丢下爹娘啊。”

  妇人一口气没有上来,倒在儿子身上晕了。

  眼瞎的男人闷闷的哭着,忽然听不到妻子的声音,急的去抓她的手,沙哑地喊道:“冬梅,孩子他娘!”

  摇了几次,妇人也没有回应,男人急的抽自己耳光,眼泪落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宋元时上前扶了女子的脉,按着男人的肩膀,柔声道,“她急火攻心晕了,让她略休息缓口气就行。”

  “多谢。”眼下的男子抓着宋元时的手,“大人,我的儿怎么死的?”

  他声音沙哑,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清。

  宋元时道:“还不清楚……”他没说完,就听到周江道,“失足坠落而死。”

  “失足?”男子一手抱着妻子一手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小小的童睿跪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门口,老童带着麻六和王庆同租了一辆驴车赶到山脚,三个人又抬着担架进了书院。

  担架好几年没有用,绳子都断掉了,临来前,三个人修了一下。

  宋宁望着三位一头汗的人,道:“放着,让沈捕头和乔四来,你们赶车就行。”

  三个人应是,又好奇沈闻余是谁,但现在这会儿,不合适问。

  “节哀,您如何称呼?”宋宁上前去,问张清松的父亲。

  “大人,小人张福,人人都喊我张瞎子。”他道。

  宋宁颔首,道:“张福,你和你夫人先和我们回衙门,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可能还需要你决定和签字。”

  “好,听大人的。”张福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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