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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何靖阳独斗三尊/洛婉儿横插一杠


  却说沈春秋深知黎歌底细,加之立功心切,暴喝一声,挥刀直奔黎歌的脑袋削去。

  眼看黎歌性命难保,屋里却哗啦啦抢出南海三尊来。

  但见三人三脚不分先后齐齐踹在沈春秋身上。

  沈春秋顿时如同炮弹一般,倒射而回,重重摔在何靖阳脚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昏迷了过去。

  何九龙大手一招,自有两个帮中弟子将沈春秋抬了下去。

  何九龙哈哈大笑道:“我道这小子为何如此气定神闲,原来是请了南海三尊撑场子。”

  不可信一吹胡子道:“哪里来的鳖孙,扰了爷爷们的好梦。”

  不能信也骂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爷爷正梦见喝酒呢?”

  不相信指着何九龙笑道:“既然识得爷爷们的厉害,就快快赔爷爷们的酒来。”

  何靖阳跨步上前道:“早听说海南岛上出了三个活宝,天天打架滋事,为祸乡里,自号南海三尊,不料今日竟于这千里之外见到了真尊。”

  不可信一瞪眼道:“你这个把铁链子捆在身上的鸟人又是哪个?可是要找爷爷们打架?”

  何靖阳哈哈一笑道:“两湖总捕,铁索判官何靖阳正要领教高招。”

  话音未落,但见身上铁链仿似活了一般,唰的一声扫向三尊。

  三尊怪叫一声,悠地分开,高纵低伏,向何靖阳身前抢来。

  何靖阳并不惊慌,手腕微抖,铁索猛然掉头,犹如毒蛇吐信,朝不能信后背点去。

  不能信犹如背后长眼,猛然止步,沉腰立马,回身一拳击出。

  待拳铁相交,竟“铛”的发出一声脆响,犹如金铁相交一般。

  不能信后退一步,堪堪稳住身形。

  铁索受力反弹,去势更急,何靖阳在索尾轻轻一拽,铁索应声变向,又朝不相信抽去。

  不相信凭空横移半尺,让过索头,劲运右手,一把抓住铁索。

  奈何此时铁索之上载附这何靖阳与不能信两个人的力道,一时间抓之不住,反被带了一个趔趄。无奈之下,只好撒手,就势在地上一滚,卸掉铁索暗劲。

  此时不可信距离何靖阳不足五尺,一跃可至,何靖阳赶忙将铁索一抡,犹如风火轮一般护在身前。

  不可信笑道:“玩绳子的鸟人,看好你爷爷我这一脚。”

  说着高高跃起,左腿弯曲如弓,右腿笔直似弦,自上而下,射向何靖阳。

  何靖阳道声来的好,气灌铁索,抽向不可信右脚。

  不料不可信却视若无睹,竟要以血肉之躯,硬撼精铁之索。

  “简直找死”。

  何靖阳残酷一笑,手上加劲,铁索去势更急,誓要将不可信的右足打成稀烂。

  随着“梆”的一声闷响,铁索与右脚相击。

  何靖阳突然面色大变,噔噔噔连退三步,身前留下一个深似一个的脚印。

  不可信也飘然落地,挥手拍了拍右脚,气定神闲地站一旁,显然并无大碍。

  不能信笑嘻嘻道:“找死的分明是你这玩绳子的鸟人。”

  不相信摸着胡子问道:“怎么样,还打不打?”

  何靖阳调息略定,仰头哈哈大笑,中气十足,似无半分不适。

  “是何某人小瞧了三位,但若是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便想让本捕服软,简直痴心妄想。”

  何九龙皱眉道:“二弟且小心一些,刚才老小子那一招像极了少林的射足功,可能有些门道。”

  何靖阳不屑道:“少林射足功,何足道哉。”

  话音一落,衣衫无风自动,铁索一甩,将三尊尽数圈住,又从怀中摸出一支判官笔,指东打西,与三尊斗在一起。

  四人犹如风火轮一般,在院子里滴溜溜打转,一时劲风横扫,尘土飞扬,竟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何九龙收回目光,转首看向黎歌道:“软妹,且看哥哥一刀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小子宰了。”

  “姑奶奶的小情人怎能死在你这莽汉手中?”

  阮语吟纵身上前,一把抓向黎歌天肩头,口中调笑道:“小倔驴莫要再装神弄鬼,快随姑奶奶逃命。”

  黎歌此刻的境遇可以说非常糟糕,本来体内两股气流渐趋平缓,但自从阮语吟出现后,体内业火又逐渐旺盛,业火旺盛,清冷之气却并未增加,此消彼长之下,业火越发强势,在其体内滚滚而动,越聚越多。清冷之气却是越来越少,运转略显晦涩,大有不敌之势。业火焚身之苦,经脉饱胀之痛随之复发,逐渐加强。

  好巧不巧,阮语吟一抓之下大拇指正好印在黎歌的缺盆穴上,缺盆穴乃足阳明胃经中的重要枢纽,此刻充斥着暴虐的业火。

  业火好似找到突破口一般,“哄”的一声,直冲如阮语吟体内。

  阮语吟陡遭异变,半条手臂瞬间酸麻,不及细想,浑身内劲运转,又将其生生逼入黎歌体内。

  黎歌体内业火本来正依经脉运行,犹如长江黄河,依迹而行,突然受到外力横冲,顿时开始打旋。

  阮语吟的内劲性属阴柔,与黎歌体内的清冷之气同出一源,此刻两股清冷之气遥相呼应,两面夹攻,业火旋转之势更强,竟将清冷之气也携裹其中。阴阳交泰,旋转之势再曾增,竟凭空产生了一股吸力。

  阮语吟一口气将真气反送入黎歌天体内,正要收手,不料体内真气却突然失去控制,加速向黎歌体内流去。心中一惊,拼命想要收回真气。

  不料黎歌体内传来的吸力却是强劲异常,任她如何努力,真气流失竟没有减慢分毫。

  阮语吟走南闯北,见识颇广,但独独没见过此等怪事。能吸人内力或消人道行的功夫不在少数,但黎歌明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何事具备了这般本事?

  但她生性果决,既然不能抽身而退,便毫不犹豫地反其道而行,全身内劲运转,通过左臂,尽数灌入黎歌体内,以期破坏黎歌经脉,让吸力自消。

  放眼江湖,阮语吟早已趋至一流高手境界,功力雄洪,与黎歌直如天壤之别,现在放手施为,内劲犹如滔天巨浪般涌入黎歌体内。

  经脉之中旋转气旋顿时被压制的徐徐下降。

  气旋被压力一激,旋转之势更急,浑身的业火与清冷之气瞬间被抽了个一干二净。紧紧搅在一起,同仇敌忾,抵御压力。

  但因功力相差悬殊,气旋终是不敌,重压之下,逆着筋脉,徐徐而退。黎歌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如雪,毫无人色。

  阮语吟见自己这一招行之有效,咬牙加倍输出内力,以期早日与他脱离。

  几息之后,吸力消失,阮语吟顿时得了自由,心中一喜,猛然后退一步。不料却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内视之下,竟发现自己内力十去其八,所剩无几。

  阮语吟惊怒交加,怒斥道:“小倔驴,搞什么鬼,小心老娘一剑削了你。”

  却见黎歌手中竹笛坠地,软绵绵向后栽倒。

  何九龙早已发现有异,但他知道阮语吟生性狡诈,担心她与黎歌联手下套诓他,故而一直冷眼旁观。

  现在见二人倒地,不似做伪,纵身上前一瞧,呵呵一笑道:“软妹,你的小情郎恐怕回不了话了。”

  阮语吟面色大变,勉强起身走到黎歌身前,却见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皆是苍白如纸,呼吸几不可闻。

  大急之下,连探经脉,却已是生机消失殆尽,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之不得了。

  为了寻找灵蟾,阮语吟费尽心思,带着黎歌跋山涉水,连赶几千里路程。眼看离帮源峒不远,谁想到他竟然命丧黄泉,一时气愤难平,抖手抽出软剑,挥手向黎歌颈项斩去。

  但听“铛”的一声脆响,阮语吟手中软剑应声弹出,坠在地上。

  只见院墙之上立着一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背插长剑,一袭白衣,背月光一衬,犹如天女下凡一般。

  “玉面狐狸,这位公子已经时日无多,你何苦再毁他肉身?”

  阮语吟虽然内力十去其八,但对方只用一块拇指大小的瓦砾就将其软剑击落,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妹妹好俊的功夫,难得竟识得姐姐,姐姐却不知怎么称呼你,你我姐妹可曾见过?”

  白衣女子摇头道:“在下邹家堡邹洛,未曾与你蒙面,但江湖之中姓阮的高手却只有你玉面狐狸一人,故而我能猜得。”

  何九龙哈哈大笑道:“邹明邹洛,人称刀剑无敌,江湖上常见耍刀的邹明,却没见过使剑的邹洛,不料洛姑娘竟如此年轻漂亮,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多谢何帮主挂念,耍刀的邹明未及远迎,还望何帮主切勿责怪。”

  随着一声长啸,墙头之上呼啦啦多出许多身影。领头两人正是邢化鹏与一个身着蓝袍,面容和善的青年,说话的正是蓝袍青年。

  何九龙面无表情道:“好说好说,深夜叨扰贵堡,还要邹小兄弟海涵。”

  邹明抱拳道:“贵帮如此大张旗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何九龙道:“贵干倒是没有,只是本帮出了两个叛徒,追击至此,惹出这许多误会,现在好了,叛徒伏法,我等这便要离去了。”

  说着抓起黎歌扛在肩上便准备离开。

  蓝袍青年在黎歌脸上一扫,转头望向邢化鹏。

  邢化鹏抱拳一礼,朗声道:“何帮主,在下无量山首席弟子邢化鹏,有一言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九龙也抱拳道:“既是无量山两仪剑客,但讲无妨,何某人洗耳恭听。”

  “你我男儿,皆为宋民,然大金国围困京师在即,江山有倒悬之困,社稷有累卵之危,何帮主与盐帮众位高足,何不随某一齐去走马岭一聚,与天下英雄共商国事,北上杀敌,驱除鞑虏?”

  何九龙叹道:“少侠有所不知,我虽粗鄙,但也知国恨家仇,但贵派广发英雄帖,遍邀天下英雄,却独独将我何九龙漏算在外,老夫有何脸面不请自往?再说这江湖之中与我有些过节的人物也不在少数,去了难免惹些口舌之争。”

  邢化鹏自信一笑道:“无量山有言在先,但凡愿意为我抗金报国出力者,不论有何恩怨,全部既往不咎,待得将金狗屠尽之时,各位再行结算。”

  何九龙拍掌笑道:“无量山无愧执武林牛耳几十载,肚量果然非同一般,既如此,五月十八,何某人定去走马岭与邢少侠一聚。”

  邢化鹏笑道:“如此,邢某便在走马岭恭候大驾。”

  二人再见一礼,何九龙扛着黎歌,拉着阮语吟,大步往外走去。

  “慢着”

  一声微弱的喝止,从邢化鹏身后传来。

  众人皆回头望来,却见洛婉儿怯生生道:“他不是盐帮弟子,师兄,咱们见过他的。”

  邢化鹏皱眉道:“婉儿莫要多事,我自有分寸。”

  洛婉儿见他生气,黛眉微蹙,撅着小嘴不再说话。

  邹洛横移数尺,挡在邢化鹏与洛婉儿中间,轻轻挽着她的手臂问道:“婉儿妹妹,到底是何情形,还请告诉姐姐。”

  洛婉儿望不到邢化鹏脸色,略一犹豫道:“我们曾在江陵古渡见过这个少年,他与旁边的那个漂亮婶子一起,杀了盐帮两条狗,肯定不是盐帮的弟子。”

  邹洛略一皱眉道:“他既然和玉面狐狸阮语吟走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便由他去吧,只可惜了他吹奏的一手好笛。”

  洛婉儿急切道:“邹姐姐,他虽然讨厌,但婉儿觉得他并非坏人。”

  邢化鹏责备道:“你年纪尚幼,哪里能分辨好人和坏人呢?”

  立在远处的尚昆阳插话道:“邢大侠,尚某也觉得这位小兄弟本质不坏,其中当另有隐情。”

  不待邢化鹏说话,却听邹洛朗声道:“何帮主,玉面狐狸你可以带走,这位小兄弟却需留下来。”

  何九龙随手将黎歌扔在地上,面色一沉道:“邹明,这是邹家堡的意思吗?”

  邹明眉头一皱,目光在邹洛与邢化鹏之间飘荡,颇有些踌躇不决。

  邢化鹏压低声音道:“洛儿妹妹,此子命若游丝,已然无救,要之何用?现在正是团结天下英雄,共举大事……”

  邹洛皱眉道:“邢大侠,你口中的军国大事,我们女儿家的虽不敢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可我却认为大义小节却不是必舍其一。”

  说罢不再理他,扬声道:“事情既然发生在我邹家堡,邹洛所言便只代表邹家堡,无干你与邢大侠的约定。”

  何九龙冷然道:“邹家堡的男人哪里去了,却让一个娘们括噪。”

  邹明脸色一变,咬牙道:“我妹妹所言不错,这便是我邹家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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