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叹息往事
“长老，求你们放过清儿这一次吧！这不能怪孩子，都是我们夫妻的错！”
能让堂堂七尺男儿屈膝下跪的事不多，但保护女儿可以算其中之一了。此时叹息门的大厅中，一个本来身形俊朗的男子此时已是狼狈不堪，神色颓废，只会眼巴巴的盯着那个被长老抓着的“男孩儿”。
长老见那男子跪地相求，不仅没有心软的意思，反而显得更加厌弃起来，转身对旁边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道：
“叶星痕叶门主！你看看！这就是你给你娘找来的好女婿？你娘掌管叹息门二十年，全门上下就没有一个这么窝囊的男人！明知道叹息门门规，门主不能有两个女儿，你看看！竟然把其中一个打扮成男孩儿！这成何体统？”
叫叶星痕的门主咬着牙没有说话，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先开口了：
“长老！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对，我窃以为秀清和婉兮为同胞而出，必不会闹出当年门内相残的残剧，所以才不忍让他们分开！”
“放肆！”
大长老怒道：
“我叹息门旧事岂是你一个外人能提的？门规就是门规，门主就是不能有两个女儿，即便同胞所生也必须溺死一个！”
“大长老！”
久未说话的叶星痕终于开口了：
“这个男子虽然窝囊，但他是我的夫君，我是叹息门门主，那他就不是外人，你要小心你的用词。”
大长老低头咬牙切齿一番，终究没敢再说别的，只是道了声“是”。
叶星痕继续说道：
“当年叹息门内乱，的确是由于二女夺嫡导致的，我叹息门门主传女不传男，所以自内乱之后，就新增了门主不能有第二个女儿的规定，这也确实是我的祖先定下的门规。”
“门主！”
那长老把腰杆挺起来，脖子一抻，阴阳怪气道：
“我身为长老之职，监督门主便是恪尽职守，行今日之事，也是维护门主您的地位和名誉，要知道，门内觊觎门主地位的女子可不在少数啊！”
叶星痕冷哼一声，手中铁扇一挥，跪爬在地上的她的夫君，便被一股旋风吹得站了起来。叶星痕也不看他，反而是背过身，缓缓地走到了门主的宝座前，冷冷道：
“我宣布，叹息门第十六代门主叶星痕私生二女，妄图掩盖事实，违背门规，现自动卸去门主之职由女儿叶婉兮继任。与长女叶秀清断绝母女关系，将其逐出叶家，勒令其永世不得入叹息门！同时，自愿和夫君同领万蛇噬身之刑，以儆效尤！长老，这个判决，可还符合门规？”
那长老别过头不敢看叶星痕，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
“侍女月桂！”
叶星痕将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侍女叫过来，道：
“身为叹息门人，此事你也知情，隐而不报，实乃重罪！今将你逐出叹息门，永世不得再入，带着秀清走吧！”
“门主！”
月桂侍奉叶星痕多年，见门主决绝之心，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不是将自己问罪，而是将最重要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看来她夫妻二人，此次命不久矣，在劫难逃！
“还不走？等我赶你不成？”
叶星痕怒道。
月桂抹了一把眼泪，将男孩儿打扮的叶秀清一把拉过来，转身便走，不敢再回头一次。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头看见门主那种表情，自己便再也迈不动离去的步伐……
“娘亲！月桂姐姐为什么要把哥哥带走！我不要哥哥走！”
小婉兮拉着娘亲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
“闭嘴！”
叶星痕一声厉喝，吓得小婉兮连哭都不敢哭了，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么严厉的娘亲。
“婉兮你给我记住！”
叶星痕双手按着女儿的肩膀，双眼盯着她那尚未被世间的丑恶所污染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
“婉兮，从今日起，你便再没有权利做小孩子了！你是叹息门的门主，你是一个杀手。到了明天，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哥哥’叶秀清外，剩下的全都是你的敌人！你要把敌人身上的东西学到手，然后再回敬给敌人！千万不可以心慈手软，因为你不杀他，他明天就会回来杀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大声回答！”
“记住了！”
“重复一遍！”
“除了哥哥，全都是敌人！全都杀！都杀！”
—————十五年后—————
“都杀……都杀……”
叶婉兮站在擂台上，十五年前的一切又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娘亲的话，他一直铭记在心。
自那件事以后，她终日潜心苦练无极扇功，十二岁便达到大成，十四岁诱杀了逼死父母的大长老，十五岁凭一己之力铲除了叹息门长老院，十六岁由于一句话的矛盾，独自一人屠杀了终南山落霞宫一百七十三人，魔头之名就此传出。
接下来的三年，她每年都在找寻叶秀清的下落，在她的心中，其他人都如同草芥一般，只有哥哥叶秀清，才是这个世界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现在，那个人就站在她眼前，她却不敢认下，因为找了多年的“哥哥”，忽然变成了“姐姐”……
“不，这不可能！妈妈当年告诉我，除了哥哥，全都是敌人！可是，我居然没有哥哥？”
叶婉兮抱着头蹲在地上，她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消息。
叶秀清看着妹妹痛苦的表情，上前抱住她的肩膀：
“妹妹，以后别再做恶事了，离开叹息门，好吗？”
“不！”
叶婉兮一把将叶秀清的手甩开：
“我为父母报仇的时候你去哪了？我一个人苦撑叹息门的时候你去哪了？我泡在敌人的鲜血中长大的时候你去哪了？原本我还有一个哥哥，现在连哥哥都没有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叹息门，现在你让我离开？你凭什么？！”
“婉兮……对不起，我……”
“叶婉兮，戏也该演完了吧！”
一声厉喝打断了叶秀清的话语，出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衣剑侠陆为霜！
“叶婉兮，你若是这么在乎你这个‘哥哥’，当时为何要假扮清儿的身份杀我和莫璺？”
叶婉兮看到陆为霜上台之后，便将脆弱的面孔收掩起来，脸上挂上了倔强的微笑：
“哼，你们两个蝼蚁一样的人物，也配让我假扮谁？我以叶秀清的名字行事是要逼我姐姐出来见我，也免得这叹息门的恶名都让我一个人扛了。这次参加苍子擂，我也是以叶秀清的名字报名的，不过那日把你们两个蝼蚁点了穴道扔去乱葬岗都没死，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啊。”
“灭了无过神宫满门，抢了镇派之宝清河剑，还与我交手的人，是否也是你？”
“我灭无过神宫满门不假，那是因为他们拿我姐姐的消息骗我过去，想要杀了我，然后在江湖上立威。这种败类，我随手便杀了，至于什么清河剑，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又何曾见过你这蝼蚁？”
“你还敢狡辩？”
陆为霜怒道。
叶秀清忙上前拉住他：
“木儿，她说的没错，拿清河剑和与你交手的人都是我……”
“是你？”
“没错，那日我在山贼右寨放火之后，就一直守在洞外，后来见到大批的山贼撤走，你和莫璺也没有出来，我想一定是山洞还有其他出口，于是我便来到六合客栈等你，我觉得你一定会去那里找我。可没想到等了三天三夜你都没有来，我便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后来听说无过神宫满门被人诛杀，我就想到了你当时所说的按照地图一个门派一个门派地去踢馆，我还以为是你发现了无过神宫行事不正，所以……”
“你以为无过神宫的人是我杀的？我还以为是你……”
陆为霜惭愧地挠挠头。
叶秀清继续说道：
“当时我以为可能是你所为，我便去了无过神宫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到你在那儿，可是你二话不说便要杀我，所以后来我才只能扮作古儿的模样呆在你身边，探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说来，那把清河剑……”
“清河剑在我去时是掉在地上，我心想你不喜欢我以前给你的软剑，不如就把这清河剑拿回去送给你……”
“……你要送给我的东西，竟然成了我误会你的‘原因’，还真是讽刺！”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叶婉兮终于耐不住道：
“姐，你不会是真的看上这个蝼蚁了吧？姐，虽然我也很看不起你，但是我叶家之人也不至于自暴自弃，找上这种垃圾货色！”
“叶婉兮！”
陆为霜怒道：
“莫璺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你最好少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叶婉兮呵呵一笑：
“什么时候蝼蚁说话也能如此嚣张了？找死不成？”
陆为霜还之以冷笑，将整章都没有戏份的蓓儿亮了出来。
“姐你先等着我，我先去杀个人，回来再和你算咱们姐妹这几年的‘账’！”
说罢这句话，她铁扇一转，扇头便朝陆为霜身上十二处大穴点去。
按常理来说，防御这种点穴的手法自然是要格挡对方武器，或者撤身闪避，可是陆为霜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的人，既然对方想点穴，他干脆就拿穴位迎了上去，只听噗的一声响，几滴鲜血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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