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怪
1
几条黏腻庞大的触手向甲板击下，其中夹带的气流将一些人掀翻在地。
然而，这足以摧毁甲板上大部分人群的攻击没有一击真正落下。船上的异能力者们都以各自的方式抵下击打——中原中也以重力抵御，菲茨杰拉德硬碰硬将其击飞
但最举重若轻的，是一名拥有银灰色双眼的男人。或者说他好像早有准备，并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是瞬息间，银色的镜面自他身前舒展开，截断洛夫克拉的进攻同时，将那毁灭性的力量不住通过什么能力反馈到后者身上，在其主躯干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痕。
“旧日支配者。”
他的身材挺拔，差不多一米八五左右的样子，留着一头微卷黑发，五官立体英俊，身着经典的英伦绅士三件套，戴着一顶黑色高顶礼貌，手中还握着一根顶部为银的漆黑手杖。
“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男人说的虽然是颇为纯正的伦敦腔，但仔细听就能分辨出其中咬词韵律奇妙的口音，大概来自于他幼年时的家乡。
洛夫克拉夫特怪嚎一声，带着精神污染的声音使众人不适地皱眉，男子本人倒是完全没受影响，大概是因为异能力隔绝了部分声源。
“狄更斯先生。”
一队穿着相似制服的人迅速布散在男人身边，面对洛夫克拉夫特形成半圆。
虽然肤色发色各异明显不属于同一国籍种族，但训练有素的行动方式以及徐徐展开的异能力表明他们都是隶属于异能联邦的能力者。
毕竟只有异能联邦有能力集结培养这么多名不同国家的武斗派异能力者，并命令他们进行任务。
这种事连被称为世界上最强力异能组织的钟塔侍从都做不到。终归，联邦是拥有一百多个国家加盟的世界级组织，并不代表某一方的利益。因此，它的编制和招募范围更广，甚至很多国家的异能组织(例如日本的异能特务科)都会加盟，共享信息和战斗力。
方才出声的，是身披黑色大衣的库洛洛·鲁西鲁，也就是异能联邦于《旧神》中的线人。
黑发英国人听到他的声音，半偏身侧，道：“你的情报一如既往地可靠。”
这位平日里彬彬有礼，但掩饰不住其矜贵的男人对库洛洛说话时倒是意料之外的客气，隐隐带上一些尊重。这可是极为少见的场景。作为心高气傲的超越者，若非真正得到他的承认，想来连交流都不屑。
没错，他便是异能联邦派来镇压抓捕《旧神》成员的能力者、钟塔侍从骑士长、异能联邦编内的英籍超越者——查尔斯·狄更斯。
库洛洛礼貌地颔首，温声回答：“不足挂齿。”
狄更斯没有继续和他进行没必要的寒暄，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正蓄力第二轮攻击的藻绿色海怪。
他闲庭信步地走到阿撒托斯号的船首，一只脚踩在最前端的木阶上，手杖点地，唇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无形的屏障以他为原点开始扩散，银色镜面徐徐扩展，刹那间扩大到能够完全将船体笼罩的程度。
当屏障彻底定型，以镜面为分隔，其保护的船只没有变化，而另一边的空间开始发生异化。
日月颠倒，白昼与夜晚交错，深海涡轮出现在天际，逆流着水瀑。鱼虾在月光与炽阳的烈焰下于漩涡中游走，即将落在银色镜面上时好像穿触及神奇幕布，重新出现在时空错乱的昼夜。
紧接着，海天颠倒的空间内，两座庞大古老的城池自虚空中浮现，本该尖耸入云的建筑塔顶从两个方向延展，遥遥隔着中间秩序纷乱的日夜相对。
城邦本身是死寂的，但内里却隐约传来人类的欢笑与哭嚎，奏乐欢庆与丧葬悲戚。每时每刻，有刻着浮雕与壁画的石板与高塔塌陷，也有新的教堂和府邸自废墟中升起，形成无休止的圆。
男人站立在巨大游轮的最前端，身后是狼狈不堪的人群和海洋的午夜，正面却是云雾中埋葬的古旧建筑群与交替生辉的月轮烈阳。
他仿佛置身诸神黄昏的神明，迎着旧日支配者怪诞的触须与扭曲躯干，低声吟诵。
“异能力——《双城记》。”
霎时间，尖锐的塔尖暴涨，以刺破空间的速度伸展，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穿透洛夫克拉夫特的身躯。
这只是起始，因为原本沉寂的城池瞬间化作夺命的武器，泥瓦石砖都变成能够穿破洛夫克拉夫特坚韧表皮的利刃，在同一时间向他袭来。
纵然海怪有自愈能力，面对两座城池的夹击也是稍显劣势，恢复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新增加的创口。黏液和血液如密集的雨帘一般倾泻而下，旧日支配者的嚎叫声波更大了些，不过不像是出于疼痛，而是愤怒。
英国人仰头看着比游轮还要高出不少的巨型海怪，相比之下渺小不已，可气势竟隐隐压它一头。
他一手压住礼帽帽檐，防止其被风吹走，另一只拿着手杖的手一挥，银色屏障后对于洛夫克拉夫特的攻击更为凌厉。
到这时候，他的表情还是轻描淡写的模样，好似完全没废力气，只是随手所为。
狄更斯的能力并不只是空间系那么简单，虽说从未向外透露细节，但他参加的大大小小战役足够让有心人收集大致情报。
的确，《双城记》乍看像是空间系异能力，可随意改写操纵‘镜面‘另一边’的才能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
他的能力既拥有类似绫辻行人的《another》那样包含因果律，可以改写现实的效用(虽然比起杀人侦探，他的能力只在施展异能力的特定时间与空间有效果，比起不讲道理的判定即死多了许多限制)，又有如同中原中也重力操控的强横空间力量。
可以说，在他银色异能力笼罩下，他就是半个神明。
这就是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被称为人形天灾的现实操控，曾经带领英国赢得与巴黎战争的‘生物兵器’之一。
眼见海怪逐渐陷入疲态，似乎已经坚持不住太久，狄更斯示意身边的异能力者们上前，看样子要直接抓捕。
旧日支配者被压在不知何时叠加的城墙下，发出尖利的怪叫，身躯却因伤势过重不能动弹。不管是甲板上的普通群众还是异能力者们，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以超越者查尔斯·狄更斯捕捉《旧神》成员画上句号。
海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十几名高级别异能力者虎视眈眈，根本没有别的可能性。
暂且不论联邦首次擒获《旧神》实质性人员在一些特定群体中所产生的波澜(比如说那位勤勤恳恳的米哈伊洛维奇助理)，在英籍超越者撤下屏界时，异变徒生。
“霍华德，回来吧。”
原本除了海怪吼叫和水花拍打声之外极为安静的甲板被这道声音划破，如同惊雷掷地，众人纷纷寻找声源。
然而，另一件事却抢先攥住了他们的眼球。
只见体型称得上遮天蔽日的海怪听到这声音，犹在挣扎的动作一顿，片刻后躯体蠕动，竟开始缩小。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它从肉瘤触须状物体变成人的大小，接着形成人类男性的筋肉骨骼，覆上皮瓣发丝，于众目睽睽中完成从怪物到一名人类男子变化。墨蓝近黑色的长发海藻般散开，遮掩住男性苍白高大的躯体。
他的眼神空洞，面部表情麻木僵硬，如关节木偶一样抬起脚步，不甚熟练地往前走，引起从惊诧回过神的众人的戒备。
“吉吉尔。”他的声带貌似没有发展完全，或者太久未曾被使用所以有些生疏干涩。
不过此刻也没人在意这种小细节，几乎全部都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异能力者也都悄然接近，准备在他失控前将其控制。
“霍华德，做得不错。”张扬华丽的声线再次响起。而这次，大家都锁定了源头。
阿撒托斯号的船主，美国资产巨头，拥有近乎不讲理敛财异能力《黄金律》的男人插兜站立，裁剪修身的西装很好地彰显出他的身材和笔直长腿。
吉尔伽美什勾起一抹狂妄弧度，邪性光晕在血红色眼中盛开。
他从保镖的包围保护中走出，来到洛夫克拉夫特的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系列举动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一样。
“你？”
狄更斯轻巧地自船头跳下，三两步来到他们不远处，银灰色的双眼微微眯起，蒙上一层雾霾。
“本王？”金发男人戏谑地反问，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黑金卡牌，夹在双指间晃了晃，然后扔在狄更斯脚前的地板上。
月光的照耀下，黑色卡牌上的金色纹路熠熠生辉，勾勒出一把王座的轮廓。
他神情张狂，映着他身后悬挂在空中的血色满月，仿佛看到黄金王座上的乌鲁克之王，脚下是尸骸与血泊，在敌人的哀鸣中肆意大笑。
那是属于王的肆无忌惮。
2
“霍华德，那些杂修就交给你对付了。”
男人随意摆手，示意洛夫克拉夫特自己去处理异能联邦派来的一队异能力者，也没理会后者木讷地应答，饶有兴致地打量对面的英国超越者。
旧日支配者的弱点在身体内部，只要不伤到内里，就算触手全部砍断，恢复速度都是极快的(当然前提是不处于类似狄更斯的领域)，因此吉尔伽美什派他去应付那十几个b级a级异能力者也倒没什么问题。
毕竟在近几年内，洛夫克拉夫特的实力被大幅度提升，归功于金发男人财宝中原本落在角落生灰的增益宝具和矿石类能量聚集体。这些被王嫌弃鸡肋的玩意儿一股脑儿地堆在洛夫克拉夫特身上，如果实力没增强那才是怪事。
“杂修，还不错嘛。”就这么上下扫视半晌，吉尔伽美什忽地开口，血红双眼中的兴味更浓。
狄更斯神色肃穆，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尚未理清的疑惑问道：“英灵？”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吉尔伽美什和他的乌鲁克集团这几年一直在资助联邦追捕《旧神》的活动，虽然政府方面也给他不少好处，开了不少绿灯，但总的来说是协助抓捕行动的资金库。
就连这次联邦得到线人库洛洛的消息，决定派狄更斯前来的船票都是他出的。甚至，英裔超越者和年轻的富豪在登船前有过简短的对话，虽算不上相谈甚欢，可至少是合作伙伴的融洽。
正因此，他才会对眼前的状况更加不解，在听到他承认自己是《旧神》的成员后第一反应不光是戒备，还有不可思议。
容貌堪比阿波罗，但性格恶劣到能和尼禄相提并论的青年似乎对他难得一见的迷茫感到满意。
他拽扯着脖颈间素黑色领带，将其粗暴地拉开，接着松开手，任凭昂贵的配饰被夜风卷入空中，消失在模糊的海天交集处。
“来吧杂修，尽力取悦本王，用你滑稽的表演填充本王的无聊！”他纵声大笑，张开双手，一点都没有站在一名即将攻击的超越者面前的自觉。
——真是糟糕的台词呢(来自某位按照剧本充当路人甲看戏的《旧神》首领)
“你准备如何与我对抗？你的那些保镖？还是使用《黄金律》用钞票淹没我？”
狄更斯不愧是国际前沿的s级异能力者，迅速收拾好思绪，眼神冰冷地注视傲慢嚣张的男人，眼睛的颜色从漂亮的月华浅灰，蜕变成伦敦天空的色调，更为深沉，风雨欲来。
美国政府曾经因为忌惮吉尔伽美什的巨额财富而专门请他做过‘检查’，经此确定他的异能力确实是《黄金律》，而非其他更危险的能力，或者他在用未知的非法渠道揽财。
所以，他的异能力登记在案，异能联邦有权利抽取他的信息查阅，狄更斯在登上阿撒托斯号前为了‘合作愉快’，也曾翻越过他的档案。
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异能力，这是众所周知切默认的事实。
吉尔伽美什拥有财富类异能力，就注定不可能有武装类力量，他所能依赖的，只有外来的保护。而身为世界上最强阶梯的狄更斯，恰巧不会惧怕任何武力恐吓。
他话虽这么说，长久以来战争所磨练的谨慎不会让他对任何人有所轻视，是以说话同时开展异能力领域，只不过这次形成的银色屏障，包裹的是整个船身，而非阻隔外界与游轮。
也就等于，他将游轮上的普通乘客都囊括在内，对于他们的生命显现出强者对于弱小者的蔑视。
纵使他们可能身居高位，是富商名流，但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捕捉或猎杀《旧神》成员”的男人对此秉持无视。
到底，有整个异能联邦和钟塔侍从替他兜着，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或势力会想要得罪一名超越者。
日月时空错杂，两座旧时城塞再次出现，这次没有直接出击，而是隐约落在云雾间，蓄势待发。
人群再次恐慌，已经目睹过狄更斯异能力作用的他们推推搡搡，但又不敢贸然逃跑打断两方的对峙，只能用惊惧的目光观察眼前一幕。
“直视本王的光辉吧！”吉尔伽美什抬起手，并没有做出任何进攻的起手势，就像站在自己家花园一样惬意，高声诵读。
“《王之财宝》！”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金色光点像萤火之焰般灼烧在半空，然后立即扩大成光圈。
铺天盖地，金发男人身后错落散布着一个又一个快速形成的金色光源，蔓延的速度极快，令人眼花缭乱。
由于它们出现在狄更斯时间紊乱的空间，有的点缀于如墨夜色如冥河中神迹，有的和烈阳争相盛放，或者透过逆流海水发出无可匹敌的光芒。
在场一些对吉尔伽美什异能力有所了解的宾客已然掩饰不住震惊。
这能力显然不是黄金律。狄更斯眉间褶皱更深，等到想起多年前库洛洛所带给联邦的信息才有所缓解。
来自黑手党的卧底曾提起过，他和《旧神》所使用的能力和异能力并不同出一源，而是更古老的力量，作用比起异能更多元化，用法也可以加深开发。
当时听这话虽然记着，但几十年来所树立对于‘异能力’的根深蒂固观念让他不能立刻将其铭刻在心，一看到什么不对头就联想到那里去。
直到此刻吉尔伽美什确切地展现出第二种能力，他这才想起这一至关重要的讯息。
这可真是不妙的新认知。
“让本王看看你的能耐。”金发的王不可一世地仰起下巴，身后散发着厚重威压的金圈泛起波澜，好似有东西迫不及待挣脱束缚，服从主人的命令降临于世。
感受到那仿若来自太古的气势，狄更斯握着手杖的手掌紧了紧，呼吸放缓，一刻不敢分神。
终于，无声的僵持被不约而同地打破，两人同时解放自己的能力，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超对方涌去。无数宝具自金色漩涡刺出，刀枪剑戟，古往今来所有珍宝与人类智慧的浓缩从王的宝库中来到现世，遵循主人的旨意化作流星般金辉朝敌人奔去。
另一边，遵循第六感警示的狄更斯完全解放《双城记》的力量，不再像之前对付洛夫克拉夫特那样带着试探意味。
于是这个缩小世界遵从它的‘神’的意愿，不仅城塞砖瓦变成致命沙土，其中竟开始出现空间乱流，稍有不慎就会被分崩离析的时空撕裂。
吉尔伽美什狂气的笑容更大，几具防御性宝器在他四周建立起金色流沙状屏障，抵去任何妄想伤害王者的砂石与空间漩流。
任性富有的王并不在意宝具的消耗，只要有任何一件显露弱态，另一件更为强大的珍宝就会从半空落下，代替前身。
源源不断的金色流轨攻向狄更斯，后者使用的空间断层不能完全阻止一些压制空间属性的宝具，周身保护他免于物理伤害的城墙也一遍遍坍塌再筑起，时间越久便越应付不及一直在增多，且品级更高的宝具。
“杂修，只有这种程度吗？”
面临敌人的挑衅和己方弱势，男人没有慌乱，从战场上摸爬滚打活下来的超越者眼底甚至更加沉着。
他抬起手杖，将杖尖指向吉尔伽美什，口中清晰明了地咏诵道：
『时之圣者也，时之凶者也。我辈其青云直上，我辈其黄泉永坠。』
他的声音如同远古钟鸣，在异能力所笼罩的世界产生波纹，好似要唤醒某些长眠的未知。城邦内逐渐升起银黑的雾气，哭嚎与炮火声渐渐入耳，本来空无一物的要塞处竟出现影影绰绰的动静。
“嗯？”伴随着吉尔伽美什兴味的鼻音，隐藏在两座颠倒城中的危险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成千上百的人类，或者说，曾经毙于狄更斯异能力下，却被凶手化作养料壮大自身的死人。
《双城记》不像兰堂的《彩画集》，并不能具体操控尸体的行为，或保留它们的异能力，也只能在施展异能空间时召唤出它们在一定范围内作战。
但异能力的限制是公平的，这导致他可以读取的尸体数量近乎无限制。只要是亲手将其在空间领域内绞杀，并两座城池容纳得下，狄更斯就可以一直吸纳尸体为自己所用。
它们没有痛觉，没有自我意识，甚至攻击力也只是比常人高一点，可有一点使它们在领域内几乎无敌，也使狄更斯稳坐超越者的高位。
同化能力。
换言之，只要被它们任何一个触碰到，除非杀死施术者狄更斯，被害人将无法脱离这个小型世界，哪怕后者解除异能力，他都将永远被困，和这怪诞城邦隐于次元的缝隙中。
被困者会一直和‘活死人’们拼杀，被紊乱的时空与魔鬼般城池追猎，直到精疲力尽地死去，化作城市的养分。
这其实是因为查尔斯·狄更斯的异能力看似无所不能，但其实是有致命缺陷的。
他能够持续开启《双城记》的时间很短，换做数据每二十四小时至多维持十到十五分钟。如果没有这些‘活死人’，能力较强的能力者可以硬抗，和飞沙走石与空间周旋，直到耗尽狄更斯的时限，便可趁机逃脱，甚至转而击杀没有什么近战能力的英国人。
因此，为了针对这一弱点，他的能力在他于生死边缘挣扎求生时异变出这样的隐藏功能。
与其说是异变，倒不如说是他在生死关头彻底掌握自己异能力的使用方法，正式在二十岁初便跨过很多a+级能力者一辈子无法跨越的鸿沟，成为超越者。
千军万马朝着吉尔伽美什的方向前进。
它们或是行走，或是爬行，以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姿势快速行进，数量巨大的敌军饶是满天飞的宝具都不能完全阻止，总有几只漏网之鱼。
‘丧尸群’出现的一分钟后，其中一只踩着同伴们的身体碎块，触碰到吉尔伽美什手背处皮肤，在被重新聚集起来的防御宝器绞碎之前完成使命。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异能力的具体效用，但光凭借直觉感受‘丧尸’大军上空萦绕的黑气就大概明白它们有诅咒类影响。
奇怪的是，他没有避开这偷袭，也没有第一时间寻找破解方法，倒是认真地端详一番手背上的黑色印记。
接下来，乌鲁克的王哼笑一声，双眼在流光的衬托下呈现出赤金的色泽。
“这大概就是你的极限了吧？”
他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对方听：“‘试探出超越者的极限’，首领的命令是这样的吧。”
敏锐捕捉到有关‘首领’的关键词，不仅狄更斯，在场的几位有心人都心下一动。
不过，吉尔伽美什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而是扬起一个兴奋的，近乎可怖的笑弧。
“很好。现在本王可以彻底地碾碎你了。”
巨型漩涡徒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上空，其中宛若有太阳的金焰和星河之璀璨，还有神明创世时降下的悲悯神光。
一把金与红交织的长剑从中心最耀眼处缓缓降落，剑身为圆台状螺旋，辐射着浩瀚威能。
金发男人在狂风中巍然不动，一只手举起，握住剑柄，带着嘲谑道：“本王的乖离剑是针对‘世界’这个概念的对界宝具。杂修，你做好被彻底轧碎的觉悟了吗？”
狄更斯没有说话，但脸色却白了一度。
不用他说，作为小型世界的主人，他已经感觉到异能力的在面对那柄剑的崩溃，就算只是打个照面都已经这般，让他明白对方说的是实话。
况且，对方已经被城池感染，就算他立刻解除异能力，吉尔伽美什还会待在小型世界中，随时可以攻击。
只要他挥下一击，《双城记》就会如纸一般撕裂，他也会瞬间从超越者沦为废人。
前提是他能在浩劫中存活。
哪怕面对看似已成定局的死亡，自小就和死神擦肩而过的超越者没有显现劣态，只是在心中对自己的处境感叹。
《旧神》这些家伙，到底是怎样强大的一群疯子啊。
吉尔伽美什向前跨一步，正欲挥剑，却猛地顿住。
他侧耳倾听，似乎在聆听某人说话。
“点到为止？”他重复道，貌似对那人的决定感到不满，但到底没有反驳：“也罢。”
他重新将视线转回现场，扫过经过战斗余波轰炸后开始沉没的阿撒托斯号，和死伤惨重的人群。
船上的异能力者已经尽力援救保护普通群众，哪怕这样，存活率依旧少得可怜。
超越者级别的争斗，余波都是毁灭性的。
“能如此使唤本王的，也就你一个了。”尽管男人语气很冲，但其中蕴含的妥协和柔软不容忽视，与他在此之前所有神色都不同，让人一眼就明白那人对于他来说是最特别的。
金发的王挥手召出宝具保护起船体，顺手将它送到异能力结界的边缘。
尔后，吉尔伽美什看着面色沉重的狄更斯，露出血腥气的笑容。
“至于他，本王可以随意吧？”
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他得到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因为下一秒，他便举起乖离剑，挥斩出无可匹敌的锋芒。
……
那是，世界末日的辉煌。
3
超越者纵然强大也是人类。
而人类怎么可能与众神都忌惮的神子相提并论？
他是最古老的英雄王，曾是暴君后在无数未来中成为贤主。史诗歌颂他，神话铭刻他，传说将他的名讳代代相传。
他是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英灵——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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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金闪闪和《旧神》首领‘通话’的真相
小姐姐：(紧急兑换一次性心灵通话)卧槽金闪闪我还在船上你想谋杀我吗？！！
金闪闪：(懒洋洋)不，你想多了。
小姐姐：用这种遗憾的语气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魂淡！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保证船的安全。
金闪闪：嘁。
小姐姐：绝对是在失望没能干掉我吧？绝对是吧？
金闪闪：(没干劲)杂修，你想多了。
小姐姐：你看这样行不行，等尘埃落定，我去申请fate系列的限定卡池，争取给你捞个恩奇都回来。
金闪闪：挚友？
小姐姐：对，挚友，你想要几个我给你捞几个，所以拜托你按剧本走别玩儿脱啊！
金闪闪：(一想到可以左拥右抱复数挚友突然充满干劲)知道了，你很烦啊杂修。
小姐姐：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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