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制衡
朕与将军解战袍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叶行歌幼时曾有幸见过公孙大娘的剑舞, 她当时年纪尚幼, 形容不出来那份美丽，但也觉得那份美丽, 是她平生所见之最。
公孙大娘和二娘收养了许多故而, 建了忆盈楼，也就是后来的七秀坊，万花同七秀的关系本就很好, 再加上万花的琴圣也是七秀之一，叶行歌也见过许多七秀坊漂亮温柔的小姐姐们。
但绝对不是面前这人这样。
“就凭你，”叶行歌的杀意毫不掩饰，“也配同公孙大娘的名字放在一起。”
“你”公孙兰怒及, 她本就美貌，手持双剑的时候尤其，若是男子见到了，少不得要为她的美貌动摇几分。
可惜叶行歌不是男子, 她也见过比这美几千倍的剑舞。
公孙兰的剑舞，只能称是赝品。
不说神, 就连形都是靠那个可笑的衣物撑起来的。
“这么？”叶行歌看向一旁的男子, “你要拦我？”
“杀人，总归是不好的，”那个男子听到叶行歌的话, 也知道了这个他救了的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 不过对上叶行歌的眼神, 他愣了愣，还是避到了一旁。
他虽不喜杀人，但也不会随意阻拦他人。
而熊姥姥的名字，他也是听过的。
杀人如麻，而且残害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公孙兰的武功不弱，再加上她的容貌和裙装，她用起剑来的时候更是有一种夺目的美丽，但是对上了叶行歌，她的这些外在的优势就全部都派不上用场。
叶行歌的花间游，在那一场场惨烈的战争中已经让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叶行歌也不是没有同七秀坊的小姐姐们交过手，同她们比起来，公孙兰只能说是东施效颦罢了。
叶行歌就连让她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干净利落的将她制住，然后将陷在泥土里的栗子取出来，塞进了公孙兰的嘴里。
然后就在公孙兰的视线止不住的飘向自己腰间的荷包上的时候，叶行歌干净利落的取走了她的荷包。
公孙兰的脸色微变，但她仍旧神色冷酷的开口:“你不怕这里面是□□？”
“□□？”叶行歌取出药丸，“如果我解不开这个毒，可以一样一样在你身上试药。”
她朝公孙兰扬了扬药丸，“我虽不能快解毒，但是保你一时半会不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公孙兰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卑鄙”
叶行歌嗤笑一声，她飞快的分辨药丸的成分，而公孙兰的面容也渐渐的有了变化。
“看了，真的是解药。”叶行歌朝一旁看着的叶浮云招了招手，“把她送去官府，赏金领回来就行。”
熊姥姥的名字，可还在衙门的通缉令上呢。
叶浮云点了点头:“是”
叶行歌虽有心历练叶浮云，但也为了保险，待公孙兰完全断气之后，她才将公孙兰交给叶浮云。
“你本来也不打算那样做吧。”就在叶行歌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旁的英俊男子突然开口。
“是又如何？”叶行歌方才只是为了吓一吓公孙兰而已。
她为医者，师承孙思邈，即使经历了战乱，也知道有可为，有可不为。
“你这人，真奇怪。”他看了叶行歌一眼，唇边的笑容懒散而又好看。
“是吗？”叶行歌毫不在意的道:“我以为你会说我很有意思。”
他一怔，半响笑道:“你说的没错。”
“在下楚留香，”他朝叶行歌拱手，语气和神色十分真诚，“方才真是对不住了。”
“楚留香？”叶行歌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下楚留香，“果然和甜儿说的一样。”
楚留香:“你见过甜儿？”
“是”叶行歌道:“听说盗帅轻功乃是天下一绝，不如我们俩比试一番如何？”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想拒绝，叶行歌的眼神扫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诶？”等到宋甜儿将做好了的宵夜端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冷血一个人。
“叶大哥他们呢？”宋甜儿将一碗甜汤推到冷血面前，“怎么不见了？”
冷血语气平淡，“有事”
“哦”宋甜儿也习惯了冷血说话的语气，她觉得冷血这人真的十分不错，看着冷冰冰的，实则面冷心热。
这几天他帮自己明里暗里挡了好几波杀手，宋甜儿也知道的，所以她这几天做菜做的尤其丰盛。
可是……宋甜儿看了一眼沉默喝汤的冷血，他哪里都好，就是太沉默了些。
不过看在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这个也算不了什么。
“甜儿可是偏心，”叶行歌含笑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怎么只有冷血面前有甜汤。”
“叶大哥”宋甜儿眼睛一亮，叶行歌墨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
“楚大哥！”宋甜儿这下是又惊又喜了。
“你怎么来了？”
楚留香打量了一眼宋甜儿，见她并无大碍，开口道:“还不是你不见了。”
“那红袖和蓉蓉也在？”宋甜儿将楚留香拉过来，“这是冷血，我新认识的朋友。”
冷血淡定的放下甜汤，朝楚留香点了点头。
他是捕头，楚留香是盗帅，这里面，多少有个盗字。
叶行歌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笑意，“冷血，甜汤好喝吗？”
冷血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楚留香也煞有其事的点头，“甜儿的手艺确实很不错。”他的人话语中，同样带上了几分笑意。
“叶大哥，楚大哥！”宋甜儿觉得叶行歌同楚留香都欺负老实人，“你们都别欺负他了！”
她三两下跑到冷血前面，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头。”
宋甜儿是典型的南方女子，身材娇小，比冷血要矮上不少，所以即使冷血听话的低了头，宋甜儿还是踮起了脚，才擦掉冷血唇边粘着的那一粒百合末。
冷血一怔，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生了什么，红色抑制不住的爬满了他的整个脸颊。
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分无措，偏偏宋甜儿还在一本正经的帮他擦其他的痕迹。
“咳咳，”叶行歌瞧着冷血都快烧起来了，她笑道:“是我们欺负他，还是你在欺负他呀？”
“你看看，人家都快被你欺负哭了。”叶行歌意味深长的看了宋甜儿和冷血一眼，开口道。
“诶？”宋甜儿这才对上冷血有些不自在的眼睛。
“抱……抱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放开冷血，“我之前和红袖她们，都是这样的。”
都怪冷血长得太好看了！
要是换成楚大哥，她才不会这样做呢！
“你自己擦吧，”宋甜儿将手帕塞到他手里，“右边唇上一点点。”
“哈哈，”叶行歌捏了捏宋甜儿软乎乎的脸，“你刚刚像不像调戏民女？”
“叶大哥！”宋甜儿娇嗔:“他是老实人，你们别欺负他了。”
冷血抿了抿唇，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6小凤同花满楼他们也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是一对母女，6小凤快道:“万幸只有她们两个人，剩下的都被浮云买回来了。”
还好6小凤他们到的及时，这两个人只吃了一口，将叶行歌给他们的药喂了她们之后，6小凤再将她们带了回来。
“好了，”叶行歌将从公孙兰那里的来的药丸给她们服下，等到把脉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叶行歌这才舒了一口气。
“多谢”来的路上，6小凤他们已经将事情告诉了这两个人，此时见自己和女儿没事，那个妇人简直就是喜极而泣。
“没事，”叶行歌对待患者总是要温柔几分。
待6小凤将她们又带回来之后，众人已经开始吃上了宋甜儿做的宵夜。
6小凤十分哀怨的坐在一个人旁边，“为什么这种事总是我来做？”
“谁让你是6小凤呢？”叶行歌将一块鱼放在花满楼的碗里，朝哀怨的6小凤解释道:“七童喜欢吃。”
6小凤:“…………”
“七童同我一般大，”6小凤吃了几口菜，眼睛一亮。
“我知道，”叶行歌十分嫌弃的扫了6小凤一眼。
“6兄，”一旁的楚留香朝6小凤举了举杯子，“楚留香。”
“楚留香？”6小凤前不久才说自己没有见过楚留香，现在可见到了真人。
宋甜儿给一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楞楞的冷血抢了一块糖醋排骨，“用红袖的话，他们俩这是臭味相投。”
楚留香:“…………”
6小凤:“…………”
“长空？”叶行歌看向突然飞了过来的长空，从它的爪上解下一个竹筒，等她看完了整个内容之后，神色很难看。
就连之前那件事，都没有让叶行歌的神色这么难看。
唐天仪出事了，为了救唐青，他为唐青和慕容复挡下了追杀的人，而唐青，不仅给唐天仪下了毒，而且将他就这么抛弃在了身后。
好在，信是林诗音写过来的，她带着唐天仪逃离了曼陀山庄，而黄药师则是阻拦那些要杀唐天仪的人去了。
“或者说，”叶行歌道:“谁告诉你，菩萨难同我有关的。”
唐天纵看向她的眼神很哀怨，“因为唐门的毒，自然是只有唐门中人能解的了的。”
“我听别的师弟说，拐走她的是个小白脸，”唐天纵的眼神在叶行歌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义正言辞道:“一个很俊美的小白脸。”
像叶行歌这样的，长相俊美，气质不凡的小白脸！
“所以说，”叶行歌皱眉，“连你也不知道是谁？”
唐天纵诚实的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查过，但是一来小师妹唐青青身为唐门嫡系，即使武功稀疏平常，但是对唐门的追踪手段也是了如指掌。
二来……那个小白脸自己应该也出了不少力。
“唐门嫡系，”叶行歌的心情有些糟糕，“能够被她看上的应该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即使当年她再怎么看不上叶凡，人家也是藏剑山庄的少爷，更何况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在，除了脑子有问题，其它的方面也能称得上是人才。
“江湖之中，年轻一辈里面风姿过人，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一个一个的排查就是了。”叶行歌看向唐天纵，“你怎么不想想，谁把你引到我这边来的。”
唐天纵的眼神有些变化，半响，他神色十分复杂的开口:“师……师妹……”
没有人比唐门中人更清楚唐门内部是如何运转的。
“如果我当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叶行歌冷笑一声，“对于江湖上名声不怎么好的唐门中人，我会怎么做？”
到时候，引起的可就是她和整个唐门之间到恩怨了。
甚至还会连累到花满楼和顾惜朝。
“有什么不可能的，”见唐天纵还是一副不可置信到模样，叶行歌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恐惧，“你们唐门里，又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人。”
亲人的细心呵护照料又算的了什么？像唐小婉那样的，更是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对自己视如珍宝的哥哥。
即使唐小婉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当真是体内留着唐门的血脉。
心狠！
只不过，唐门中人，心狠一般都是对着对手的罢了。
“你不彷去查一查，”叶行歌开口道:“不过，她若是犯到我手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不是唐无乐那个傻子。
唐青既然想害她，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天边，一道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叶行歌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丝诧异:“长空！”
长空不是刚给她送信过去给林诗音的吗，莫不是林诗音出了什么事？
长空在唐天纵惊恐的眼神中亲昵的落在叶行歌的脚边蹭了蹭她的手，叶行歌从长空的爪上解开了一个小竹筒。
等到看完了之后，她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唐天纵。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唐天纵的脸上终于带上了属于唐门弟子的冷酷和杀意:“谁？”
“慕容复”叶行歌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唐天纵。
唐天纵怔愣了一下接过纸条，等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是被点燃了的□□一般，但是很快，他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
原来，唐门的养育之恩，师兄妹之间的感情，逗抵不过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
“慕容复？”花满楼同顾惜朝本来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叶行歌在这些事情上面也没有避开两人，只是花满楼突然听到了这个名字。
“怎么会是他？”姑苏慕容复，即使是在如今人才辈出的年轻一代中，那也是佼佼者。
素来有南慕容，北乔峰的说法。
花家与慕容家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花满楼与慕容复也是见过几面的。
而他认识的那个慕容复，当真是一个谦谦君子，当时他同慕容复，以及无争山庄的原随云一起，亦是一起谈论文学趣事。
他对慕容复的印象也是颇好。
“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我让药师护送诗音去了苏州找她的亲人，”叶行歌知道这件事肯定让花满楼一时难以接受，故而她解释道:“诗音有个妹妹，叫王语嫣，素来和慕容复的关系很好。”
叶行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诗音与李寻欢之间的关系，只不过他们二人并无婚约罢了。”
林诗音给她的信中用很长的篇幅提到了这位王语嫣，语气中也颇为赞赏，而黄药师的信里面提起这位王语嫣，则说的是，虽然聪慧，但是太过迂腐守旧了些。
黄药师既然答应了苏梦枕和叶行歌，自然是要好好保护林诗音的，好在林诗音现在在的曼陀山庄也让黄药师有些兴趣，所以他也留在了那里。
林诗音上一封信里提到，慕容复带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过来，说是他的好友，暂时家里出了问题，所以要将她留在曼陀山庄，林诗音当时就觉得，那个女子和慕容复之间有些怪怪的。
再加上她同李寻欢之间生了这件事……林诗音现在对这种表哥表妹之间的关系，有些敏感，她甚至觉得，王语嫣心心念念的表哥，并没有多么喜爱她。
甚至说，他的心中还有其他的东西。
林诗音想到了自己，所以平日里在和王语嫣相处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给她讲述一些叶行歌给自己讲过的风土人情，她可算看明白了，自己这位妹妹，实在是太过单纯了些，平日里除了曼陀山庄，几乎是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而她的性格温柔，虽然有些迂腐，但是却是因为平日里能和她交流的人太少了，这位姑娘平日里除了看书就是自己的表哥，要不就是为了自己表哥看书。
林诗音甚至暗搓搓的觉得，就是因为王语嫣见过的人太少了，才会被那慕容复拐骗了去，所以在她的有意，和黄药师的无心之下，王语嫣整个人都慢慢的生了变化。
当然……黄药师进入曼陀山庄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平淡无奇的易容，也不知道他同王语嫣的母亲说了些什么，居然就这么以大夫的身份留在了曼陀山庄。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语嫣对黄药师十分好奇。
林诗音知道叶行歌现在最缺的就是万花谷的人才，她私心想着，要是能把黄药师同王语嫣都拉过来就好了，所以平日里也是不遗余力的给他们“安利”万花谷。
也正是因为她觉得那位唐姑娘同慕容复之间有些奇怪，所以她留了一份心特地观察起那位唐姑娘。
慕容复说是是这位唐姑娘身体不好，所以需要黄大夫的医治。
林诗音能被叶行歌收为弟子，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生了那件事，而是林诗音确实是有一些天赋在的，虽然比不上叶浮云，但是也不是个不可雕琢的朽木。
叶行歌将书籍留给她，林诗音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会询问黄药师，而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察觉到了有人给王语嫣下了毒。
这整个曼陀山庄中，只有他们几个外人，黄药师自然是不可能的，那最大的嫌疑就是唐姑娘。
她将这一切告诉了黄药师，黄药师悄悄离开了曼陀山庄，给王语嫣留下了一颗九花玉露丸，而林诗音则是向叶行歌要了一些药。
等到黄药师回来的时候，那位唐姑娘已经给王语嫣下过几次毒了。
而黄药师带回来的消息是……这个唐姑娘是唐门的人。
“我要留在这里，”唐天纵冷静下来，“我大哥会去曼陀山庄，所以要麻烦前辈，让您的朋友将唐青留在曼陀山庄。”
“好，”叶行歌一口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大哥？”
“是，”唐天纵提起自己大哥的时候还是颇为自豪的，“他是唐门这一辈里面最出众的人。”
他大哥唐天仪，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唐门下一代的继承人了。
“他会对唐青手下留情吗？”叶行歌担心的是他会同唐无乐一样。
唐天纵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才道:“唐青与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有婚约。”这个婚约还是当年唐门的前辈定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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