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进入
慵懒的躺在浴桶中，凌羽才觉得这些豪门中人的确会享受。
不说浴汤中放的各种清心凝神的药材，就说那些散出各种淡淡清香的花瓣，凌羽就觉得此物不凡。
不过他也觉得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落在自己头上。搓洗了下身体，凌羽再泡了一会儿，便从浴桶中起身，然后拿过挂在浴架上的浴巾擦了擦身体，穿戴好后，才出了浴室。
外面小厮正守候在外面，其实他本来要进来服侍凌羽的，不过凌羽不喜欢自己沐浴时被人看见，就谢了他的好意。
“公子沐浴好了，那小人收拾收拾后就退下了，另外说一句，涟芳堂主要你明天清晨去院外等候，别误了时辰。公子早些歇息罢了。”
“知道了。”淡淡的应了一声，凌羽便推门出去了。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凌羽已梳洗完毕，整理好着装，然后带着期待和对命运未知的惶惑出了门。
一路走来，凌羽才知自己住的院落有多大，昨晚上的房间只是内院，院中仅仅只是栽种了一株葡萄，一侧种了一丛修竹，另一侧则种了一些芭蕉，廊前有几株兰花草，然后弄了个玲珑小巧的假山和一些清水，基本就算内院的全部景致了。
昨晚上一夜的春雨润物，润了院中一切，清晨仍有些许细丝飘摇，空气朦胧柔美，有种飘然出尘的意味。
凌羽胡乱四下看了看，便匆匆的踏着石板路而过，过了内院门，来到外院。
外院中则是另一副光景，规模较内院要大许多，却没有内院那般精致，一片草地上围着一个小小的栅栏，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不过凌羽知道那是养鸡鸭的。另一侧则是个小小荷塘，当然，荷塘里现在只有满池的断枝残叶，有没有鱼就难说了。
另一边是个栅栏布置颇为精致的菜园，不过看样子也荒废了许久，菜园里面杂草丛生，一副破烂不堪的模样。
快步走过外院，凌羽终于是来到了院子门口，左右四下看了看，瞧见无人，顿时有些松心。
他唯恐迟了时辰，到时惹得大人物们不高兴可就麻烦了。
院外是千篇一律的青石铺就的长街，然后两旁俱是如凌羽居住过的小院一样的住所，整齐划一，不逾矩分毫，这种排列方式让凌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曾在书上看到的牢狱。
当然，这个要高级许多。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行人自街尾而来，领头的人一身素白长衣，唯一装饰便是腰间系着的一块白玉，头没有挽髻，用一条黑玉白珠带束住，简单中透露出不简单。
这样一副不羁模样，自然便是荆涟芳。
凌羽连忙躬身行了一礼，荆涟芳便是来到了他的跟前，上下打量了凌羽一眼，然后淡淡道了一句:“一起走吧。”
凌羽心中自是有些忐忑和疑惑，不过他很乖巧的没有多嘴，默默的跟随几个亲随向前而去。
凌羽也曾偷偷打量了下前面稍稍落后荆涟芳半步的那个人，那个人已不是昨日同荆涟沐一同乘车的那个幕僚。中年模样，身上穿着的衣裳是暗底棕纹，腰间一把长剑让他走起路来颇有气势，时不时与荆涟芳清谈几声。
荆涟芳似有所觉，嘴角稍稍上扬，眼角余光却几次飘到了凌羽身上，凌羽每到此时便有一种针刺的感觉，几次下来，他便不敢壮着胆子再偷偷打量了。
时间慢慢走过，凌羽不清楚几次在那些院门口停留了，每停留一个院子，便会看到有小孩在门口等着，66续续，队伍的后面跟了五六个，有的凌羽认识，有的不认识。
他心中想到，原来不止我们几个，还有这么多人。
到后面，他都懒的看了，只是偶尔抬头看看那远处若隐若现的飞檐青瓦。
又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是不再停留，一行人穿街走巷，眼看日头逐渐攀升至头顶，突然前面豁然开朗，一片空旷，只见一行人前面出现一个方圆十几丈的大广场。
广场上整体都铺设着一种类似玉的一种石头，在太阳下面熠熠生辉，只是人踏上去，却蓦然感觉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端的是奇特。
荆涟芳等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看也不看后面啧啧称奇的小屁孩们，径直往广场中央而去。
凌羽也是感叹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前进，只是不经意间的低头看了一下，又让他啧啧称奇，地面上刻画着无数奇奇怪怪的符号，只是因为石材质地奇特，不注意看看不清楚，凌羽也是看到了那些符号的凹槽里偶尔闪过一道道长长的光线，这才注意到了。
凌羽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脚下的各种符号闪动着光芒，感觉有趣，只是时间不长，一声排好队伍之后，小孩们立刻便是整整齐齐的站直了身体，然后自觉的排好了队伍。
直到这时，凌羽抬头才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了，一阵郁闷后，还是乖乖的站好了身体。
左右看了看，然后看见另外几个方向上也有几个长长的队伍，看那人数居然比自己这一队还要多许多。
凌羽心里有些琢磨，却难以描述，看着队伍前头不断有人走向一旁，乖乖站好，他心里就越是好奇。
好在队伍人数不多，很快也就到凌羽了，他这才看见在广场的中央位置峙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白玉墩，墩上面有三块家用铁锅大小的黑色石盘，石盘互为犄角，略微向天的一面蚀刻着五条凹槽，圆盘最中央的位置却是一个比例合适的手印。
不用教凌羽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石墩原本比凌羽还要高出一个头来，这时却摆了个小木梯在跟前，凌羽踩在木梯上，一步步来到手印前，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放在手印上。
一阵冰凉触感传来，凌羽看向一旁的荆涟芳，见他点头示意，这才没把手放开。
本以为就这样了，然而事情却才开始。
黑色石盘上蓦然闪过五道颜色不一的光芒，刹那间便使得石盘五色光芒大作，然后一股沛然温润的气息在凌羽还没反应过来前就顺着手掌钻入了体内，同时一股微疼的感觉从手掌传来，凌羽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离，却惊讶的现手掌已死死的黏在了石盘手印里面，动弹不得。
好在这感觉只持续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石盘从冰凉的感觉变成了温暖的感觉。
凌羽现在只感觉体内有一股淡淡的气流在随着自己的心脉跳动而流动着，这种感觉就仿佛昨晚在浴桶里沐浴一般，浑身上下都舒坦通泰。
不过当他看见对面两个队伍的的小孩们都只是目光微闭，面无表情的样子，凌羽也就收敛了下自己的陶醉。
气流在凌羽体内流动了一圈后，便又自右手出来然后汇聚石盘上，紧接着石盘上的五种光芒同时大亮。
这种情形让一旁观看的荆涟芳和另外两队的人都有些神情变化，不过荆涟芳是隐隐的叹息，而另外的两人则是淡淡的嘲笑。
荆涟芳不去管他们，抬手示意旁边的中年男子如实记录下来，然后默不作声的掐了个金色印诀，打在黑玉盘上，那五色光芒即刻便是消散退去。
凌羽动了动手，感觉又能动了，便将手缩了回来，然后站到了队伍里面。
那中年男子记录完后，朝荆涟芳拱了拱手:“荆堂主，你这一次带来的种子，资质方面可真不怎么样，不知对于这一届的七星之争有几分把握？难不成是要拱手让人？”
“说实话，我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打算放弃这几个种子，毕竟有时候资质不是衡量一个人一生作为的标准，我还是很看好他们的。”淡淡的笑了笑，荆涟芳眼含笑意的看着凌羽一群小孩子。
“你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啊，行，你的道理我说不过，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喝一杯？”叹息一声，中年男人眉毛一抖，嘴角噙笑道。
“算了，今晚就不去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如兄还是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改日我们再聚一聚，告辞。”又拱了拱手，如姓男子便拿着卷宗走了。
看着如姓男子走的没了身形后，荆涟芳才收回目光，看向身旁排列成队伍的种子们，说:“等下就回去，然后明天开始，接受训练。荆明，带着他们回去吧。”
“是！堂主。”
旁边一个灰衣男子拱手后，便招呼着凌羽他们原路返回。
时不时回头看了看远处那略显单薄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时，凌羽才收回目光，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跟着前面的灰衣汉子亦步亦趋的走着。
回去之后，凌羽呆呆的坐在那用鹅卵石堆砌而成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他那涣散的目光才有了焦距。
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正中的日头，凌羽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才想起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呆了一个时辰，此刻已是正午时分，餐饮之刻。
门打开，一个小厮依然端着三菜一汤来到了小院的门口，凌羽现在也是见怪不怪了，熟知这些高门大户人家的阔绰要一日三餐都是如此准备的，并且还要精致才可。
凌羽接过饭菜回到屋中，大快朵颐起来，小厮则跟在后头，静静服侍着凌羽，不言不语。
吃完饭后，小厮收拾了下就退了出去，凌羽这才仿佛回过神般，一头扎进书堆里，选了本《论政》，孜孜攻读了起来，已不复回来之时的茫然。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凌羽早早就守候在小院的门口，等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看见一位身着赤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走来，中年男人髻高束，面若冠玉，神态怡然，看起来颇有一股飘然气质。
凌羽看着对方，眼前一亮，心想这又是哪位高手，难不成是所谓教习先生。
“走吧。”瞟了眼面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小孩，中年男人表情淡淡，好似没睡醒般的咕哝了一句，要不是四下寂静无人，凌羽耳朵又灵敏无比，只怕是听不到了，不过凌羽的问题向来比较多。
“走？，不等其他的小孩了吗？”凌羽仰着头，看着面前遮住他半个视野的男人，不解问到。
“这个训练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都会送去另一个地方，走吧，时间可不早了。”
凌羽随即压下心中隐隐的困惑，一言不的跟在男人后面，他没有注意到男人说的是“这个训练”，而不是“这次训练”。
七星堡很大，这是凌羽这几天以来最直观的感受，现在他又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长长的路途上，排列着整齐划一的房屋，路上偶然遇上几个人，也多是与中年男人一样的神态悠然，彼此之间点了点头，算是互相问候了一下。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小楼，小楼不高，只有两层，和七星堡其余动不动就是五六层高的楼阁相比，简直是瘦弱了。
不过相信看到小楼周围五人为一队的守卫小队每隔二十息的交替巡逻方式，就会明白小楼虽小，但却很重要。
小队的队长明显认识这个赤色衣袍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问了些相关事宜后便放了二人进去。
小楼一层很普通，布置的就像寻常人家的厅堂一般，该有的物件一样不少。唯一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头灰白的老人。
老人一身蓝色长衫，一手握着一卷竹简看的聚精会神，一手正端着一盏青瓷茶杯悠然的喝着茶，看起来仿佛一个老儒生。
见到这个老人，中年男人散漫的表情稍稍有所收敛，寒暄道:“李老近来可好？”
“嗯。”从鼻子里面淡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后，老儒生头也未抬的继续自己的看书生活，一点时间也不想浪费，仿佛书中真有黄金屋和颜如玉一般。
中年男人对此倒没有多少情绪，手腕一翻，一块拳头大小的，通体散出浓浓的碧绿色光芒的晶莹石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这次的价钱。”一边说着，他轻轻一抛，将手中的石头抛向了老儒生，奇怪的是，石头并没有重重的摔在桌上，而是轻飘飘，仿佛没有重量的飘落在桌上，就像羽毛一般。
老儒生终于有了反应，这一次他顿时喜笑颜开，一张老脸宛如绽放的菊花:“哎哟，中阶灵石！不错不错，这次完全够两人的份了，那就走吧，龄漷兄。”一边说着，他左手往那石头上一抚而过，那石头就消失无踪了。
老儒生突如其来的反差表现让凌羽蓦然之间呆了呆，然后他便被中年男人拉着，跟老儒生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门是锁着的，钥匙却不是铜制的，老儒生双手十指眼花缭乱的结了个极为复杂的印记，一声低喝之后，明明小巧无比，有些虚幻的金色印记却仿若小山般被他极为费力的向前缓缓推去。
看着老儒生那仿佛刀刻般的皱纹上绽出的条条青筋，凌羽真的很担心下一刻会不会爆裂开来。
事实证明凌羽的担心有些多余，老儒生推动那金色印记直至快要到达门前时，仿佛触动了什么，空气中仿佛水一般漾起了层层的波纹，然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
三人眼前的波纹一阵剧烈抖动，然后蓦然撕裂了开来，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裂缝，裂缝的大小刚好够让一个成年人进出。
“好了，你们进去吧，可别忘了关门。”老儒生这时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略微喘息着说道。
凌羽看着裂缝中显露出的木门，脸上若有所思，其实在他看过的书中，有过另一个世界存在，那个世界的人们个个都能飞天遁地，一般人很少真正了解过他们的世界。
跟着中年男人缓缓走进木门，随着木门的关上，凌羽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他环顾了下四周，现这间屋子空荡荡的，只有最中心处绘有一个花纹繁复，闪耀着淡淡白色光辉的六角图形。
“站到里面去。”中年男人用手指着六角图形说道。
凌羽依言而动，乖乖自六角图形中间站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说道:“你不进来吗？”
“我就不用进去了，给，把这个拿着。”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甩手扔了一块造型古朴的玉佩给他。
和那石头一般，玉佩仿若无物般缓缓飞到了凌羽的身前，他伸手一抓就抓到了，仔细看了看，然后贴身收好。
“把眼睛闭上。”
凌羽闭上眼睛，然后心中充满了忐忑，期待，茫然，不安等等许多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等了很久。
接着，他睁开了眼睛，入目之处已不再是那间充满神秘感的屋子，而是一处悠然宁静的小山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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