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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是有了吗?


大殿上很快只孤零零站着李睿。

        烛光映着龙袍于身的他,越萧索孑然起来。

        沈羲沉默着走到他身前,矮身行了个大礼。

        “世子妃——”李睿微怔。

        沈羲站起来,望着他道:“皇上于沈羲及沈家关照良多,沈羲理当一拜。”

        从他暗地里给她传递消息说温婵要作恶开始,到处置文远铮一党,后来韩顿的事,一直到如今,他从未伤及过沈家和燕王府。

        当然,也许他这样做并非出于对沈家和萧家的真正信任和喜爱,但最起码,他的心计并未曾用在无端猜忌和针对上。

        李睿攥着拳默然。最后冲她软软地笑了一笑:“沈姐姐慢走。”

        天边已露出鱼肚白,有晨曦了。

        沈羲登上马车,街对面刚刚起笼的包子飘来热乎乎的香气,她着珍珠去买来几斤肉包,分给霍究和侍卫们。

        刚出笼的肉包又香又软,衬着眼下的心情,竟不知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了。

        上了街头,也开始有赶早市的百姓悠然挑起了担。

        沿街商铺也有勤快的,已经卸下门板摆摊,年轻的妇人连头也顾不上梳,便一手挎着竹篮,一手轻轻地掩口打着哈欠走去买菜。

        汉子们有些直接光着膀子汲井水,顺嘴与坐在门槛上的稚儿说着家常……

        天仿佛开了,连人间也变得祥和起来。

        这年余的时间,累。

        她像个被人拿着鞭子在追着往前奔跑的人一样,不断地与人斗智斗勇。

        但过程里却又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被眼下的轻松畅快一对比,才觉出来。

        她期望的太平盛世,恍惚间正在到来。

        回到王府,恰巧晨曦照进昭华宫,正当值的宫女们笑微微地迎上来搀扶。

        侍官们也捺不住兴奋,七嘴八舌地吩咐端茶传早膳。

        这一日如同意料之中,整个朝廷都炸开锅了。

        当朝太傅死在乾清宫,皇帝自然有一番说辞,但百官们买不买帐却未一定。

        而吉山营这边早在燕王去到之后防得如同铜墙铁壁,但秦军来势汹汹,还是交手了。

        不过贺兰谆与洛翼风他们去得及时,倒也没弄出什么大事来。

        只不过干戈虽止,但萧淮他们回来之后神情还是不见得特别轻松。

        原因是秦军得知毕尚云事件始末之后,反周情绪再次高涨,因为对拓跋人积压的怨恨太久,此番又被毕尚云所玩弄,怒火便再次加倍。

        “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萧淮泡在浴桶里说道:“他们要求让朝廷赔偿赫连人多年来蒙受的伤害,否则的话就反对王爷上位。别的倒好说,这十三年里被杀掉的人该怎么赔?”

        他将头枕在桶沿,透过雾气看沈羲。

        沈羲也觉得秦军这回有些得理不饶人了。情绪可以理解,但做法并不恰当。

        眼下只有燕王登基才能迅稳定局势,于大局来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就是萧淮也不及他燕王来得名正言顺。

        “要不要我去营里劝劝?”她说道。

        她这位张家小姐,在江澈他们面前或许多少还是有些份量的。

        “不用。”萧淮捏捏她的手:“他们当中多是未读过书的粗人,你说大道理,他们还未必听得进去。

        “倘若操之过急,反而不妙。

        “贺兰已经拜托洛先生去往秦营安抚了,先让他们去斡旋斡旋再说。再不济,徐靖昔年还是他们的少帅呢!”

        对付秦营的将士,贺兰一定比他们更有办法。

        沈羲也就不说什么了,往他身上涂了些胰子,替他洗起身来。

        萧淮捉住她的手一路往下滑,到了某处停下,侧身咬她的耳朵:“它想了……”

        不管秦军这边情绪如何不定,也依旧挡不住该来的变化。

        近日朝中诸臣皆忙得很,自那日乾清宫里燕王放过话让皇帝李睿主持朝事之后,龙椅上的人仍坐着没变,政务处理秩序也没变,但是私下里到底不同了。

        人人都知道国号立马又得改,但是燕王府绝不遮掩回避,李睿也对此反应平和。

        甚至是燕王父子还不时去往乾清宫会李睿,人们从未见过如此和谐的“政敌”,但是越是和谐,又越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若不是掌握着绝对主动,又何曾会把关系控制得这么和谐呢?

        接连数日,请奏李睿退位,拥燕王登基的折子已多如牛毛。

        燕王时常进宫,便与此事有关。

        他们朝中忙碌的时候,尚衣局的人就登门来给沈羲量身做冠服了。

        便连礼数,也是遁着太子妃的礼制。

        除此之外,将上任的太子妃居然是燕京张家的小姐,这一事也轰动了整个京城。

        本来没什么,史上还出过亡国公主又进宫为妃的事,她这也不过是秦朝臣子之裔,而且嫁的又不是宗室。

        若不是有之前赫连人那道坎在,实在也正常得很。

        但偏偏就是在这一连串的事情生过的当口,这才更让人浮想连篇。

        近日街头茶肆都传出关于她与萧淮相识的好几个传奇版本来了。

        而沈羲许是那天夜里情绪起伏得狠了,又或许是终于卸去了满身重担,陡然松下来之后人也乏了,连躺了两日才算把精神养回来。

        于是连原本订下的认亲宴又不得已往后推了两日。

        戚九虽然因为又将要恢得宫廷侍卫的身份心情激动,但也深为自己错过这么一场好战而懊悔不已,她觉得毕老贼应该受她一刀才算了心愿。

        她伤已经好多了,能下床走动,只不过伤口疼痛偶有作,所以说话时常会下意识按一按。

        沈羲吃着酸梅汤,取笑了她两句。

        戚九在服药不能喝,闻到这酸味已经快流口水,说她:“你该不会是有了?”

        “我前几天月信才刚完。”沈羲淡定地啜着甜汤说道。

        事实上不只戚九这么问,早上的时候萧淮也摸着她的肚子问她:“你看你一连睡了两天,我看八成是有了,要不要传柳梦兰来看看?”

        她哭笑不得:“你就这么想当爹?”

        他嗔道:“废话!我不想当爹难不成还想当娘?你放心,我这个爹肯定比承运殿那个当爹的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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