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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天师


周毓白见傅渊肯,也松了神色,说道:

        “傅兄是个明白人。”

        傅渊回应:“郡王不必如此,在下作为我爹爹的长子,念君的哥哥,还远远不够。”

        周毓白也多少对傅渊这个人有些了解。

        他是个端方正直之人,有时却难免有些不知变通,拘泥于大义和规矩,在出于私人的情感上,他觉得这样的人,娶一位适合的妻子,也能从侧面影响一下他的判断,日后才能真正成为过他父亲的人才。

        显然一个知书达理,以夫为天的女子并不是这个适合的人,那位能带着人在街头打架的钱小娘子或许倒是更好。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家之言,算计旁人姻缘,还是自己未来舅兄,这样的事,私下不是不能做,难免觉得不厚道,所以周毓白索性把自己的计划在傅渊面前坦白,由他自己选择。

        傅渊有他自己的判断和考量,可他们的考量和立场起码如今都是一致的。

        傅渊确实没有必要拒绝他。

        两人谈妥以后,傅渊先行离开了。

        周毓白一个人独自将酒喝完。

        单昀却能看出来,他这会儿心情很好。

        “郎君终于要心想事成了。”

        周毓白不置可否,只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咕哝了一句:“还只有一半呢。”

        他仰头喝完酒,侧颈问单昀:“董先生可休息好了?”

        单昀点头:“董先生昨日进京,属下已经听您的吩咐安排好住处了,郎君打算何时与他相见?”

        董长宁入京,非同小可,一路上要瞒过无数哨探,因此走得便慢了很多。

        “不急。”

        周毓白说道:

        “先让董先生好好休息两天,让张先生陪他喝喝酒,把和乐楼胡广源的事细细说一说。”

        单昀顿了顿:“郎君,这个胡广源已经久不在京城露面了。”

        “油滑。”

        周毓白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人是个关键,一定要好好对付。”

        自周云詹出事,那幕后之人显然就收了手脚,胡广源这样明晃晃的靶子自然不能再用,而肃王和齐昭若那里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和乐楼东家胡广源和周云詹有什么联系。

        这不能用来证明周云詹的身份。

        可是却又同时能证明些什么。

        在周毓白的印象里,对方做事很狡猾,很聪明。

        说实话,路数和他自己有点像……

        狡兔还有三窟,以己度人,周毓白换了个方式思考,如果是他自己会怎么做?

        仔细想过,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幕后之人很可能为了避免自己身份行迹的败露,早就有所筹备,下手安排的人和事根本就是分开的。

        甲替他做一件事,乙替他做另一件事,二者绝无相干,一方败露,另一方也可以全身而退。

        周云詹或许就只是他的一个“窟”。

        当然这是周毓白的猜测,他没有任何的线索,眼下他唯一可以抓到的对方动作,确实只有针对傅家的阴谋。

        “齐昭若呢?他还没有回来?”

        他岔开话题,问齐昭若的行迹。

        齐昭若上回在周云詹府上失态,对其动手,这件事到底还是不少人知道了。后来大宗正司出面,宫里也被惊动了,听说太后亲自将这个不成器的外孙好一顿骂。好在齐昭若有一贯的纨绔之名在外,成日不寻麻烦大家才觉得奇怪,因此倒也没有什么惩处。

        后来周毓白便听说他去了西京。

        这个时候他又去西京做什么?

        周毓白很明白他和齐昭若处于的完全不同的两种境地。

        他自己是通过和幕后之人数次的交手,还有不断铺网收线来琢磨线索。

        但是齐昭若却不同,他现在的身份让他没有办法培植自己的势力和人手,他所能倚靠的就只能是他所知的“记忆”。

        如果他真是自己未来的“儿子”的话。

        虽然每次想到这一点周毓白都十分地膈应,毕竟他现在才这个年纪,实在无法接受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儿子”。

        但是撇开这个不谈,这是一切推断的基础,那么齐昭若在周云詹这件事陷入死局之后会做的事,就一定是他凭借着“记忆”去继续寻找的线索。

        傅念君和他说过,她是后世的傅家人,因此她所知的线索多有关于傅家,而齐昭若是后世的周家人,他所做的事,就是关于他周毓白和周家……

        所以齐昭若的一举一动,他都不能忽视。

        这个时候他又去了西京洛阳……

        “郎君,齐郎君的事卑职不敢马虎,他去西京,似乎又回到了当时失忆时清修养病的道观。”

        “道观?”

        单昀点头,“早前长公主因为齐郎君的病情,将他送到西京,是因为听说张天师在西京,只是后来似乎也未寻访到他的踪迹……”

        张天师张承恩是正一派天师道嫡系传承之人,年八十余,道法高深,年轻时曾几次入京与皇帝讨教道法,得到太宗皇帝亲自赐号,只是后来他喜欢上游历,便将教务交给徒子徒孙,从此在世间隐没踪迹。

        偶尔几次露面,都是因为沿途给人治病。

        张天师精通药石,有传闻是得过太上老君的指点,就是宫里太医民间神医都远不及他。

        当然这些传闻真假掺半,但是这老道也确实有些道行,太宗皇帝在战场上落下的积年旧伤就是被他治好的,当年太宗皇帝驾崩前,满天下要找他出来,可也杳无音信。

        这高人高人,就是你想找时找不到,即便是皇帝寻你,你也可以避而不见。

        西京洛阳也有正一派的道观,邠国长公主病急乱投医,当日就是把齐昭若送去了那里。

        “他当日在洛阳都做了些什么,再好好打听一番。”

        周毓白吩咐。

        他总不至于觉得齐昭若是突然迷上了道法,去听道士们讲道的。

        单昀面露难色,知道郎君对齐昭若的事情上心,他们早就打听过的,齐昭若在洛阳待的时间也不算长,最常做的就是跟着那些道士们学些武艺,上山砍柴,强身健体,他回来以后武艺大进,不就是最好的写照?

        也许人家是又想去精进武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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