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蕴道蜃壳
场面瞬间冷得跟冬季一样，谁都没想到，凌晓会如此无礼。
“大胆！”红苑横眉怒喝：“公主召见，是何等荣幸，你居然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难道我不能回去了？”凌晓脸垮了下来。
“皇宫岂是你能呆的地方！”红苑气极，冷笑道。
“哦，那就好，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凌晓又问。
“你！”
来回几番，红苑愕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谈话的主动权，竟然变到了凌晓那里，使得她下套的计划，一团乱麻。
感到舞阳公主的耐心，快要抵达极限，红苑不再与凌晓纠缠眼，直接问道：“凌晓，第一次见到公主，你就不知道称赞公主几句？难道公主不漂亮？”
话已经说得如此直接，红苑相信，凌晓不可能还不知趣。
如果凌晓真这么不知趣，那反倒简单了，对公主不敬，打个几板子，谅凌晓也找不到人来给他伸冤。
“哦，漂亮。”凌晓惜字如金。
“你！”红苑脸色再变，凌晓终于按计划，称赞了舞阳公主，可怎么看，他这句话都很不走心。
气得要死，红苑害怕舞阳公主发怒，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哦？那你说说看，是公主漂亮，还是李剑音这个民女漂亮呢？”
问出这句话，她总算松了口气，在公主面前，如此直接的比较，红苑不信凌晓还敢胡言乱语！
话题回到正轨，中间虽有些波折，但结果不会改变，只要计划顺利，红苑相信，舞阳公主不会计较。
“跳舞公主和剑音小妞？”
思考片刻，凌晓很快有了答案，道：“嗯，虽然剑音小妞脾气差了些，但样貌嘛，还过得去，当然，比起我家狐仙妹妹，那又差得远了……”
说了半天，凌晓只字未提舞阳公主，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完全没把公主放在眼里。
“放肆，凌晓，你竟然敢——”
“够了。”
红苑又要呵斥，舞阳公主打断了她。
瞥见舞阳公主灿烂一笑，红苑吓得冷汗直流，站在原地，再不敢发声。
在舞阳宫待了两年多，她记得很清楚，每次当舞阳公主露出这种表情时，都会有太监宫女死于非命。
灿烂的笑容只表明，这位公主已经盛怒至极！
“呵，你叫凌晓是吧，为什么急着回去呢？”舞阳公主笑得愈发温柔，温和的外表下，她心似寒冬。
目睹了凌晓此前的表现，她其实已有准备，凌晓会说出李剑音比自己更漂亮的话。
红苑的计划太幼稚，即使成功，对李剑音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毕竟，凌晓根本就是个连乡巴佬都不如的家伙，或许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明白公主是何身份。
这种人，羞辱一番又能如何？
西京城所有人，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再羞辱贬低凌晓，李剑音还是李剑音！
虽然对于红苑贬低李剑音很是满意，但在舞阳公主心中，她是承认李剑音地位的。
舞阳公主可以与李剑音比较，甚至慢慢开始接受，这些年来，她一直比不过李剑音的事实。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凌晓认为她比不过李剑音也就罢了，可用狐狸精做结尾，这算什么！
难道她堂堂舞阳公主，已经沦落到，要与乡村传说里的狐狸精比较了？
“我要回去练功，只要修到神海境，就能娶狐仙妹妹回家。”仿佛想到什么，凌晓开心起来。
神海境？
舞阳公主再次被凌晓刷新了三观，伪装极好的表情都差点露馅，忍不住想要讥讽几句。
为了心中的计划，她还是忍住，假装好奇地问：“哦，那不知你现在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神海境可不是一般功法，能够修到的呢！”
一谈到功法，凌晓立马泄了气，紧闭双唇，似乎不愿谈这个话题。
“是没有好功法吧？”舞阳公主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
她看着凌晓，看似关切的眼神里，充满了玩味。“要不，我送你一本绝顶功法，保证你能修到神海境！”
“哦，绝顶功法，好啊好啊，多谢公主，您真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什么剑音小妞，比起你来，差得太远了！”
一听有功法拿，凌晓仿佛突然开了窍，说起恭维的话来，一句接一句。
舞阳公主笑得更灿烂了，感情眼前这家伙，根本不是不会说好话，而是确实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走，去蜃丘。”回头吩咐红苑一句，转身的刹那，舞阳公主眼内，杀气四溢。
蜃丘？
乍一听蜃丘两字，红苑不明白，舞阳公主为何明明盛怒至极，却还要给凌晓好处。
仔细一想，她很快反应过来。
“是，公主聪慧，奴婢远远不如。”恭维应声，红苑退到后面，安排人手，前往蜃丘。
蜃丘，位于大夏皇宫深处，传闻是上古一只巨大无比的蜃精，死后一部分躯体所化。
这只蜃精，据说来自上界，生前威势无双，精通幻术。
它死后，因为实力太过强大，残躯周围形成了幻术世界。
百年前，一位强大的术士，破除了蜃丘区域的幻术，让大夏皇室，终于可以一睹蜃精残躯的原貌。
很快有人发现，虽然蜃精残躯周围的幻术已经被破解，可如果站在蜃精残躯旁，观察其外壳上的纹路，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幻境。
这一现象，引起了大夏皇室的关注。
反复试探过后，宇文家族惊喜发现，虽然无法解决观察蜃精外壳，会让人陷入幻境这个问题，可陷入幻境中的人，却有不少，在内里悟出各类品阶不等的功法，因祸得福。
最厉害的，是一位宇文家族的前代天才，他从蜃精外壳上，悟出了一篇从未有记载的九品功法。
甚至有人猜测，九品功法，还不是蜃精外壳的极限！
这些人认为，只要悟性足够，从幻境中得到超品功法，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蜃精生而不凡，暗合天道，中土八州曾有传说，谈及这方世界，乃这只上古蜃精死后所化。
中土八州之人秉天地灵气而生，不少人成年后，能够开启血脉，这一点便是明证。
总之，上古蜃精的来由已无从考据，蜃丘也仅是其躯体残留的极小一部分，能否从中悟出超品功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能让人，悟出一到九品的各种功法。
“蜃丘到了，公主。”
一行人来到蜃丘，舞阳公主亲临，看守蜃丘的人不敢阻拦。
入丘后，有年轻看守试图提醒一行人，不要太过深入，却被年长之人拉住。“别管那位殿下的事！”
蜃丘幻境并非毫无风险。
蜃精残躯的外壳，纹路暗藏天道，蕴含至理，能使人明悟功法，但在参悟过程中，如果无法看破幻境，亦有可能被困入其中，伤及神智。
想到上个月，一位宇文家的皇子，因为贪图高品阶功法，贸然观察较为复杂的纹路，变成白痴的事，红苑忍不住再次赞叹：“公主高明。”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舞阳公主心情总算好了些。
经过多年研究，大夏皇室早已发现，蜃精外壳的纹路越复杂，其产生的幻境越是厉害，看破幻境后，明悟的功法越品阶越高。
舞阳公主心胸狭隘，凌晓数次冒犯，她早已怒不可遏。
带凌晓来到蜃丘，当然不是为了送凌晓功法，舞阳公主的目的，是想忽悠凌晓去观察复杂的纹路，利用幻境，把凌晓变成白痴。
这么一来，舞阳公主既教训了凌晓，又能打击到李剑音，可谓是一箭双雕。
“蜃丘是我宇文皇室的禁地，进入其中，观察蜃精残躯外壳上的纹路，能够使人明悟功法，越复杂的纹路，里面暗藏的功法越厉害。”
“本宫见你为人实在，很是喜欢，破例让你进去一次，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
刻意隐瞒了观察蜃精外壳的风险，舞阳公主想通过言语，诱导凌晓深入蜃丘，观察那些最为复杂的纹路。
“哦，越复杂的纹路，功法越厉害？”
满脑子都只有功法二字，凌晓毫不犹豫往蜃丘深处走去。
“公主，那个傻小子真的往最里面去了！”见凌晓真进了蜃丘，红苑幸灾乐祸道。
她知道，蜃丘越是深入，内里蜃精外壳的纹路，越是复杂。
“这就是和本宫作对的下场！”
确认凌晓已经开始观察蜃精外壳，舞阳公主再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与鄙夷。“去把这里的守卫叫来，告诉他们别人问起今日之事时，该怎么说。”
凌晓本身，舞阳公主并不在意，但凌晓现在代表的，是李剑音和李家的颜面，贵如舞阳公主，也不能乱来。
当然，今天这件事情，舞阳公主肯定会说成，是凌晓听说蜃丘的传闻后，恳求自己带他过去。
到达蜃丘，凌晓又不听自己劝解，骄傲自大，执意进入蜃丘最深处，参悟功法，才被幻境反噬，变成白痴。
想到凌晓必定会因幻境反噬，变得和那位白痴皇子一样，舞阳公主忍不住想笑。
“以李剑音的脾气，只怕这傻小子变成一个白痴，她都会履行承诺，与其成婚，嘿，到时候我可得去瞧瞧！”
“那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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